《生生不羡》寒玉簪秋水

12、演出

　　“怎么样，家教还顺利吗？”季庭羡回到宿舍，薄彧深问起。
　　季庭羡“唔”了一下：“感觉应该对我挺满意的吧，直接就签合同了。”

　　薄彧深挑眉：“我就说你这么优秀肯定没问题的。庄淮年挺好相处吧？每次见到我老有礼貌了，薄二哥二哥的叫，之前我还带他去过台球厅玩，很乖一孩子。”
　　季庭羡啼笑皆非：“乖？混世魔王一个，刚见面就说要把我赶走。”

　　薄彧深被吓一跳：“好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庄阿姨说他难管我还不信，感情只在我面前装乖。”
　　“估计是崇拜你，把你当大哥了。”季庭揶揄道。

　　薄彧深摇了摇头：“现在的10后真是看不懂了，那你搞得定他吗？”
　　季庭羡也学着薄彧深的样子挑眉：“看不起我啊，一个小屁孩而已，有什么搞不定的。淮年虽然混了点，但还是讲道理的。”

　　薄彧深点头：“那就好。感觉你要是当老师肯定很负责。”
　　季庭羡举手投降：“饶了我吧，一个小屁孩可以，五十个小屁孩真不行。”

　　两人说笑间季庭羡手机发来消息，季庭羡看了一眼便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明天就是迎新晚会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排练，我先走了。”
　　“需要帮忙带饭吗？”薄彧深问道。
　　季庭羡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太晚了等我回来饭都凉了。”
　　“那行吧，拜拜。”
　　“拜拜。”

　　门吱呀合上，薄彧深随手打开手机，魏钧疯狂call薄彧深。

　　爷傲奈我何：我真服了，你没事整明蓝干什么？
　　爷傲奈我何：我刚从国外度假回来寻思去找点乐子，就被通知明蓝整改，一打听是薄二少出的手，你不是对这些东西免疫的吗，怎么突然就看不惯了？
　　深：它的存在就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爷傲奈我何：我呸，你以为我没打听到你是为了那个季庭羡，我真吐了，他到底长得有多天仙让你这么费力，我靠，你俩不会上床了吧？
　　深：嘴巴放干净点。
　　爷傲奈我何：（小嘴巴闭起来.jpg）我错了薄二哥，忘了你是恐同直男，所以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深：我想帮就帮了。
　　深：对了，你最好最近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我保不准把你那些花边新闻捅给你爸。

　　魏钧脊柱一寒，随即哀嚎起来。就这被迷得一副昏君样子还直男，他要是直男魏钧这辈子都摸不到小美女小帅哥手！

　　季庭羡确实练到很晚，只随便吃了点面包充饥。排练室只有他和白念宜，排练结束后，白念宜提议去吃烧烤，季庭羡想了想说明天就要登台还是不要吃太油腻。

　　白念宜：“那就干脆不吃了，这会外卖也没什么能吃的了。”
　　季庭羡同意：“确实，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念宜突然戳戳季庭羡，示意他看窗外：“季学长，你男……室友好像来接你了。”
　　季庭羡抬头一看，居然是薄彧深，他和白念宜一起走出去，季庭羡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薄彧深把手上的保温盒展示出来：“我给你们订了凤栖梧的外卖，这么晚了外卖送不进来，我出去拿的。”

　　白念宜惊呼：“凤栖梧！那个超级超级高档的酒楼吗？不是说他家只接待vip客户吗，什么时候还有外卖了。”
　　薄彧深随口回道：“年消费八十八万以上就可以了。”

　　白念宜被震惊地说不出话，季庭羡却根本没在意，只是问道：“你点了什么菜？我这会什么都能吃得下。”
　　年消费八十八万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保温盒看起来都很高档。

　　薄彧深微微一笑：“你喜欢的京酱肉丝，宫保鸡丁还有白菜豆腐汤。这么晚了，吃清淡点。”
　　季庭羡眼睛亮了，问：“那你吃了吗？”
　　“我吃了的，这是给你们点的。”那两荤一素正好够两个人吃饱，一点也不浪费，季庭羡很满意。
　　白念宜结结巴巴：“我，我也有份吗？”

　　季庭羡已经带着薄彧深走进排练室了：“当然有你的份，我们就在这吃吧。”
　　“谢谢薄学长！那我不客气啦！”

　　饭菜氤氲的香气中，季庭羡低头认真、慢条斯理地吃饭，薄彧深含笑看着季庭羡心想怎么会有人吃饭像个小兔子，白念宜想夸饭菜好吃，看见薄彧深在看季庭羡而季庭羡毫不知情，又乖乖闭上了嘴。

　　我好像个电灯泡。白念宜想。

　　“年年迎新晚会都是唱歌跳舞，没意思。”
　　“那不然呢，给你表演个钻火圈吗？”
　　“有美女看就差不多得了，还挑三拣四，话说我记得有个弹钢琴学妹就很漂亮啊，你说我上去要个微信成吗？”
　　“你先要点脸吧。”

　　大三大四的男生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趣，对这些老油条来说参加迎新晚会还不如在寝室蒙着被子睡大觉舒服。
　　女生们也在议论着节目单：“钢琴四手联弹，季庭羡，我去，校花终于又要谈钢琴了，期待期待。”
　　“还有街舞社的齐芙，那个姐姐超帅的好吗，妥妥的女A啊。”
　　“话剧社怎么没有叶梦妍的名字，她不是社长吗？”
　　“据说叶学姐已经签了娱乐公司了，学校话剧社就是个挂名了。”
　　“好厉害，但是没有她的表演好可惜。”

　　薄彧深到场时天已经暗下来了，余晨招呼薄彧深坐下，还没开场，薄彧深查了一会课题资料，研究得正起劲的时候，全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剩舞台灯光开着，薄彧深抬头，身着礼服的主持人带着微笑开始念登场词。
　　薄彧深打起精神，因为节目单上第一个就是季庭羡的四手联弹。

　　冗长的登场词念完，舞台灯光也暗下来了，再亮起时，身穿白西服的季庭羡和穿白礼裙的白念宜登场。
　　薄彧深不由得呼吸一滞。
　　今晚季庭羡打扮得就像个翩翩有礼的贵公子，白西服剪裁得体，本就身高腿长的季庭羡穿起来更是挺拔，季庭羡也化了点妆，然而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故意化成女孩，而是俊美无铸，他浅浅笑着和观众打招呼，观众席顿时爆发一阵女孩子的呼喊，隐约还有男生的声音。

　　季庭羡和白念宜坐到钢琴凳上，三个节拍后，演奏开始。
　　纤细的两双手如翩翩飞舞的蝴蝶，灵动地跃动着，时而升调如激流狂风骤雨，时而降调如缓缓逆水行舟，音符化作精灵依偎在青年身边，轻声诉说青年对音乐的爱意。

　　薄彧深不是第一次听季庭羡弹钢琴，但却是第一次有一种奇异的如同热流缓慢在心中激荡的感觉。他莫名眼里只看得见青年一人，那样闪闪发光万众瞩目地坐在舞台中央，就好像在青年的世界里舞台是一座孤岛，观众如海，他肆意挥洒自己的灵感与才能，乐曲汇入海洋，任海洋波涛汹涌，青年巍然不动。他绝对不是孤独的，但薄彧深依然莫名心疼他。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自己也只是身处海洋之中的泡沫，却偏偏不切实际想要触碰孤岛上的青年，只是为了告诉那个孤身一人的青年——你弹得真好。

　　一曲毕。
　　全场静然。
　　随后掌声雷动。

　　薄彧深拼命鼓掌，他听见有个男生大声表白：“季庭羡，我喜欢你！”
　　观众席顿时响起口哨声。
　　薄彧深听见的第一反应却是——你喜欢季庭羡什么？你了解他什么？

　　然后才想起来，季庭羡也喜欢男生，他心里顿时有些古怪情绪，类似那天得知心动的女生是季庭羡之后。他猛然意识到，季庭羡是和他不一样的男生。季庭羡喜欢男生，他喜欢女生。

　　于是薄彧深的内心更古怪了，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喜欢的人？薄彧深逻辑自洽，他一向不是个内耗的人，于是很快放过了自己，专心看接下来的表演。

　　“你今天弹得很好。”散场后，薄彧深对季庭羡说道。
　　季庭羡露出一个浅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季庭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被白念宜、方语墨等朋友夸了，但被喜欢的人夸就是不一样，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都感觉到轻松了一些。
　　薄彧深突然问道：“你在弹琴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季庭羡一怔，他陷入了某种沉思。

　　也许是秋日的晚风太温柔，也许是学校灯光暧昧的路灯一闪一闪，季庭羡感觉意识有些模糊了，他听见自己轻声道：“其实小时候我最爱的不是钢琴，而是琵琶，我父母嫌民族乐器太土，给我报了钢琴，我一开始很抗拒学钢琴，但有一天我在学校没有考到满分被我父亲罚在书房面壁思过，我不想面壁思过，所以我开始弹琴，我把所有的愤怒不堪委屈都发泄在钢琴上，我渐渐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宁静，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和这架钢琴一样。所以我弹琴的时候就在想，此时此刻，天地之大仅容我一人吧。”

　　季庭羡说完后半晌没有听到回答，他疑惑地偏头看向薄彧深。
　　薄彧深呢喃道：“所以孤岛是真的。”
　　“你说什么？”季庭羡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说，你真的弹得很好。你也很好。”
　　灯光忽明忽暗，薄彧深随性的笑却清晰印刻在季庭羡心底。

作者有话说

　　你~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