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羡》寒玉簪秋水

10、女装

　　季庭羡面露难色：“我觉得我做不到。”
　　叶梦妍殷切期盼：“你可以的。”
　　“妍姐，真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我真帮不了啊。”季庭羡扶额。女装什么的，他真的做不到啊！

　　季庭羡今天刚下课就被叶梦妍逮住，神神秘秘地拜托他帮个忙
　　季庭羡觉得奇怪：“妍姐你要我帮什么忙直说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叶梦妍轻咳一声：“阿羡，你愿意去帮我答个到吗？我有门课程跟面试撞了，课程和面试都很重要，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去课程答个到，我面试完就溜回来。”

　　季庭羡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当然可以啊，不过我是男生没关系吗？”
　　叶梦妍心虚地低下头：“问题就在于这里，那节课是表演课，老师要求我们必须穿指定服装上课，所以你应该会穿……洛丽塔。”
　　季庭羡呆住了。
　　于是有了开头一幕。

　　季庭羡说得很坚决：“妍姐你找个女孩子代课吧。我真不行。”
　　叶梦妍：“不行啊，我上哪去找又有空又会表演的代课啊。阿羡，你表演学得那么好，装女孩子也没问题的。好不好嘛，妍姐求你了。”没错，季庭羡还学过表演课，不过那都是初高中的事了。

　　季庭羡一开始还拒绝得很干脆，但抵挡不住叶梦妍不断撒娇，最后还是松了口：“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叶梦妍来精神了：“不会的，相信我，我一定把你化得美若天仙，谁看了都不会怀疑的。你又是学声乐的，到时候换个女孩子的声线，保证天衣无缝。”
　　“那好吧，不过就这一次。”季庭羡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代课时间在星期四上午，季庭羡一早就起来到叶梦妍校外租的房子那里换衣服，季庭羡和叶梦妍身高都是176，季庭羡骨架又小，还真能穿得上叶梦妍的裙子。叶梦妍给他的是一件水蓝色jsk，很有海浪的气息，内搭一件长袖透肉衬衣，白皙的手臂若隐若现，很是惹眼。季庭羡高挑，完全把裙子撑了起来，腰带把他的腰卡成盈盈一握的感觉，裙摆到膝盖，刚好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季庭羡没有什么体毛，小腿也是亮生生的。

　　季庭羡安静地任由叶梦妍给他带上棕色的波浪卷发，然后是化妆。季庭羡底子好，叶梦妍只上了很薄一层粉底均匀肤色，遮瑕都没用，眼影是粉色系，但不会太夸张，修容也用不上了，季庭羡本身五官就很立体，属于浓颜美人。轻扫上腮红，最后涂上荔枝粉的唇釉，大功告成。

　　“不愧是我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叶梦妍满意道。
　　季庭羡睁眼，看见镜子里一个陌生的美女也静静看着他。

　　季庭羡忍不住惊叹：“太厉害了，好漂亮啊，妍姐你这技术都可以开班了吧。”
　　叶梦妍笑道：“主要是你底子好。好了，去吧，我也要面试去了。”

　　考虑到季庭羡的身高扮女生就很惹眼，所以没穿高跟鞋，然而一路上还是有不少人回头望他。
　　应该不会露馅吧？季庭羡第一次女装很是紧张，怕自己出错，于是再又一个人回头看他后他忍不住掏出叶梦妍给他的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形象。

　　然而就是看镜子的一瞬间，季庭羡一个没留神撞到了人怀里。
　　季庭羡还好记得用伪声：“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伪声软糯，让被撞的人忍不住低头看向这个冒冒失失撞到自己怀里的“女生”。
　　薄彧深一眼愣住。

　　“女生”生得明艳，桃花眼瞪圆了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此时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发呆一般，长而密的睫毛扑闪，像把小刷子一样刷得薄彧深心头痒痒的，鼻尖是淡淡的粉色，看起来更像小兔子的鼻子了，嘴唇亮晶晶的是薄彧深认不出的粉，离得太近了，薄彧深仿佛都闻到了唇釉的甜腻香味，但很快，这股香味就被另一股淡淡的鸢尾花的香味取代了——那是少女的香水味。

　　心跳得好快。好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薄彧深最先反应过来他抱着一个陌生女孩，立马退后一步和女孩拉开距离。

　　“没、没关系。”一向能说会道的薄彧深居然再女孩面前结巴了，他嘴比脑子快，“同学，你是哪个系的？”说完便懊恼自己太过唐突，女孩不会以为他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吧？好吧，他确实是。薄彧深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如此心动，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以前最嗤之以鼻的缘分，降临到他头上了。

　　然而，面前美丽的少女听到他的话后神色古怪，一下却没说出话来，薄彧深更笃定自己吓到对方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不想说也没关系……”
　　“深哥，是我，季庭羡。”少年的嗓音清越，和刚刚的“少女”声线完全不同。季庭羡桃花眼里藏了许多情绪。

　　很难形容薄彧深当时是什么反应。
　　第一反应，爱情飞走了。第二反应，不愧是季庭羡，女装都这么好看。
　　但在季庭羡看来，薄彧深就是结结实实地石化了。但他无暇想太多：“深哥我还要代课我先走了，回聊。”说完步履匆匆地走了。

　　怎么会是季庭羡呢？薄彧深百思不得其解。
　　薄彧深一想到自己被季庭羡女装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子就想撞墙，为了缓解尴尬他开始刷手机，学校论坛给他推了条捞人的帖子，薄彧深定睛一看，正是女装的季庭羡。

　　薄彧深：“……”更想撞墙了。
　　帖子：捞一下这个美女，有没有知道是哪个系的？[图片]
　　奶糖小兔叽：神颜啊！我们学校还有这种美人，没见过呢？
　　南山客：感觉校花级别的了，这么漂亮居然查无此人吗？
　　山间有鹿：说到校花，我还是觉得季庭羡更好看，鉴定完毕。
　　孤岛：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明明比季庭羡漂亮，我早就想说了，季庭羡一个男的当什么校花。
　　青山见我：楼上性别一眼男，季校花就是好看到不分性别啊，承认别人长得好看很难吗。

　　后面楼就彻底歪了，开始争论季庭羡鹤这名“女生”谁更配当校花。
　　薄彧深：“……”不愧是季庭羡，男装女装都精彩。
　　一想到季庭羡等会下课回宿舍他就无法面对，干脆去篮球场打球了。

　　那头季庭羡有惊无险地完成代课任务，劫后逃生般回到叶梦妍的屋子换下衣服卸了妆，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掀起了怎样的血雨腥风，他只是突然想到撞到薄彧深时他的反应，愣住，害羞，忐忑，就像是面对喜欢的人一样。
　　喜欢的人？季庭羡一愣。

　　深哥，喜欢女装的自己吗？季庭羡知道薄彧深是个直男，原来在不知道他女装的前提下，会喜欢那样的自己吗？季庭羡有些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闷，有点酸涩，还有点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欣悦？季庭羡茫然地捂住胸口，他试图找到原因。闷是因为深哥没有认出自己，酸涩是因为深哥一见钟情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欣悦是因为……深哥一见钟情的其实是自己。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些原因？季庭羡胸口发痒，仿佛有千万条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上他的心脏，他想解开，却始终不得其法，反而丝线越绕越紧，勒得他的心脏一阵阵发疼。

　　季庭羡慌乱之间看向了旁边的镜子，镜子里是原本的自己，没有化妆，没有穿裙子，任谁看都是一名成年男性，刹那间电光火花之间，季庭羡明白了自己失控的真正原因。从一开始，这一切就与薄彧深无关，与薄彧深喜欢怎样的女生无关，甚至与薄彧深是否喜欢他都无关，而是，是他自欺欺人地喜欢上了薄彧深。

　　那一刻，季庭羡如坠冰窟，明明只是深秋的天气，季庭羡却冷得浑身都在打颤。
　　他想起很多事，想起他和薄彧深初遇行李箱砸到薄彧深他温柔笑着说没关系，想起送薄彧深小蛋糕他会给自己带饭，想起去把贺彦电脑格式化时他赞许的眼神，想起排练室隔着窗户的对视让自己愣怔了很久。

　　但同时他也想起薄彧深有多么恐同，是怎么警告自己的，是怎么对骚扰他的同性恋的。
　　良久，他苦涩地笑出了声，笑自己自欺欺人之前想要和薄彧深做朋友，笑自己不自量力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笑自己甚至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对薄彧深的喜欢。

　　季庭羡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回宿舍面对薄彧深。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季庭羡的沉思，他收拾了一下情绪，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便接了起来：“喂，哪位？”
　　“季庭羡，你真是翅膀长硬了，给我滚回家来。”

作者有话说

　　奇迹小羡在线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