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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的开始 ...

  •   望江亭的血战虽已落幕,但春弦楼雅间的烛火却彻夜未熄。傅今云褪下沾了血渍的素色外裳,换上一件月白暗纹的中衣,墨凌寒正跪坐在她身后,用银针为她挑出嵌在肩胛骨处的细小铁屑——那是赤练使的弯刀划破衣衫时,特意淬了毒的铁钉,若不及时清理,毒液便会顺着血脉侵入心脉。
      “疼吗?”墨凌寒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却稳如磐石,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傅今云靠在软枕上,细密的汗,却依旧扯出一抹淡笑:“这点疼算什么?当年在漠北,你替我剜出箭簇时,我都没皱一下眉。”她的话让墨凌寒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

      那是十年前的漠北,傅今云还是个刚接手春弦楼的少女。青纤楼的上一任楼主,也就是傅今云的师父,为了争夺“山河图”的另一半残页,与血河宗在戈壁滩上展开了一场生死对决。那一战,傅今云的师父身受重伤,临终前将半张残页和春纤楼的令牌交到她手中,只留下一句“七星连珠,山河有变”的遗言。而墨凌寒,当时只是漠北荒漠里一个被狼群追赶的孤儿,傅今云路过时救了他,从此他便成了她身边最忠诚的暗卫。

      “四当家,您不该冒险去望江亭。”墨凌寒一边用棉布蘸着药酒擦拭伤口,一边低声说道,“血河宗这次来的人,比往年多了三倍不止,赤酒更是血河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他背后的人……恐怕是门主本人。”傅今云闭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紫云箫的纹路,箫身的冰凉触感让她思绪渐渐清晰:“我知道。可若不去,那半张残页就会落入血河宗之手,到时候,七星连珠之日,谁也拦不住他们。”

      墨凌寒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又用白纱细细包扎好:“可您也看到了,文潇姑娘的剑法带着青莲派的‘莲心’真意,唐柳月姑娘的星月剑诀也隐隐与残页上的星图对应,宋景公子更是机关世家的继承人,他们……未必是单纯的江湖侠客,说不定也藏着自己的目的。”

      傅今云睁开眼,烛火映在她眼底,像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我知道他们在藏拙,就像我当年在师父身边藏拙一样。但眼下,血河宗、无冥教,还有那个神秘的神预阁,都在盯着山河图,我们若不联手,只会被他们逐个击破。”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拍了拍墨凌寒的手背,“凌寒,你跟了我十年,应该知道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些人,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墨凌寒望着她眼底的坚定,终究没再劝,只是沉声道:“属下会派人盯着文潇姑娘和唐柳月姑娘的动向,宋景公子那边,我会让宋家的眼线暗中观察。若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傅今云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半张残页,再次对着烛火端详。羊皮残页上的星图在烛光下忽明忽暗,朱砂小字“七星河图,天下大白”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天下大白……”她低声呢喃,“血河宗说这是他们的救世良方,可师父临终前却说,这是灭世的钥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墨凌寒沉默着,他知道傅今云心中的挣扎。十年来,傅今云一直在寻找“山河图”的真相,既想完成师父的遗愿,又怕真相揭开后,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这一次,她选择了主动入局,将自己和这些萍水相逢的江湖人,都推到了这场风波的中心。

      “四当家,”墨凌寒忽然开口,“当年漠北之战,师父临终前,还有一句话没说完,您还记得吗?”傅今云的手指猛地一颤,烛火晃了晃,光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痕迹。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说,‘若遇青冥剑主,便是山河归位之时’。”墨凌寒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李千秋公子,他的剑便是破风剑!今日在望江亭,我亲眼看到他拔剑时,剑身泛着青灰色的光芒,与师父当年描述的一模一样!”傅今云的指尖轻轻拂过残页上的星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啊,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才敢跟他做那个交易,让他护送我们回姑苏。或许,这就是师父说的‘山河归位’的契机。”

      文潇回到春弦楼安排的客房时,已是深夜。她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指尖却还在微微发颤——今日在望江亭,她第一次面对如此凶残的敌人,虽然凭着青莲剑歌取得了上风,但那种生死一线的刺激,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青莲派……”文潇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师父清癯的身影。师父是青莲派的掌门,为人刚正不阿,将《青莲剑歌》视为派中至宝。三个月前,剑典下卷突然失窃,师父一夜白头,将文潇叫到身前,只说了两个字:“寻回。”然后便将她逐下山门,说“江湖的真相,只有在血与火中才能看清”。文潇一直不明白师父话里的深意,直到今日在望江亭,听到傅今云和李千秋提到“山河图”,听到墨凌寒说“七星河图,天下大白”,她才隐隐觉得,剑典失窃,或许与这场江湖风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走到铜镜前,解下束发的玉冠,青丝如瀑般垂落。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眼神却带着一丝坚定。她伸手触碰莲花玉佩,那是师父在她下山时亲手为她系上的,师父说:“这玉佩是青莲派的信物,带着它,就像带着师父的嘱托。记住,青莲剑歌的精髓,不在杀戮,而在守护。”今日在望江亭,她看到傅今云被围攻,没有丝毫犹豫地出手相助,正是因为这份“守护”的信念。可她也清楚,傅今云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春弦楼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做事向来以利益为先。自己与她合作,或许会卷入更深的漩涡。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傅今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文潇姑娘,刚熬好的莲子羹,驱驱寒。”傅今云笑着将托盘放在桌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恐怕要多费一番周折。”

      文潇起身行礼:“傅四当家客气了。我只是看不惯血河宗的行径,出手相助是应该的。”傅今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莲子羹,轻轻吹了吹:“你不必如此拘谨。今日一战,我看得出来,你鞭法精湛,且心怀正义。若不是为了剑典下卷,你也不会来姑苏吧?”

      文潇心中一惊,没想到傅今云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我师父说,剑典下卷失窃,与江湖上的一场大阴谋有关。我奉师父之命,前来追回剑典。”傅今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其实,剑典下卷的失窃,或许与山河图有关。我听说,剑典下卷中,记载着一种可以破解‘血菩提’剧毒的剑法——‘莲心破毒诀’。”文潇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血菩提?就是无冥教的独门毒术?”

      “没错。”傅今云点了点头,将莲子羹推到她面前,“无冥教、血河宗,还有神预阁,他们都在寻找山河图,而血菩提,就是他们用来控制江湖人的手段之一。你师兄柳元失踪,或许也与此有关。”文潇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一直以为师兄只是在调查血菩提的线索,没想到竟牵扯到如此大的阴谋。
      “傅四当家,”文潇抬起头,眼神坚定,“我想与你合作。追回剑典下卷,找出师兄失踪的真相,同时,阻止血河宗他们的阴谋。”傅今云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我正有此意。不过,江湖险恶,合作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山河图,或许藏着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江湖的秘密,甚至,会威胁到整个中原的安危。你确定要卷进来吗?”

      文潇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拿起桌上的青锋剑,剑尖直指烛火:“青莲派的剑,从来都是为了守护而拔。若山河有难,我文潇,义不容辞。”

      鬼市——

      凌晨时分摊位渐渐散去。唐柳月跟着宋景来到宋家在城中的别院,院子里种满了机关花,花瓣会随着机关的转动缓缓开合,像一个个小小的谜题。宋景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温言道:“柳月姑娘,今日在鬼市,多亏你机警,不然我们恐怕会被杜满抓住把柄。”

      唐柳月捧着茶杯,指尖依旧带着一丝凉意:“宋公子,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落在杜满手里了。”宋景摇了摇头:“不必客气。柳元师兄也是我朋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杜满这个人,睚眦必报,今日我们在鬼市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留在宋家别院,不要轻易外出。”

      唐柳月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焦急:“可是,师兄的下落还没有找到,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宋景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厚厚的机关图谱,翻到其中一页:“别急。我刚才让管家去查了杜满最近的行踪,发现他经常出入城西的‘快活坊’。而且,他最近收了一批‘货物’,据说是从西域来的。”“西域?”唐柳月猛地抬起头,“血菩提就是西域无冥教的剧术!难道师兄的失踪,与无冥教有关?”宋景点了点头,眼神凝重:“很有可能。而且,我怀疑,杜满收的那些‘货物’,很可能就是血菩提的解药——‘雪莲丹’。他想用这个来控制一些江湖人,为他做事。”

      唐柳月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个杜满,竟敢勾结无冥教!宋公子,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宋景合上机关图谱,走到她面前:“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不过,快活坊是血河宗在姑苏的一个据点,守卫森严,我们不能硬闯。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唐柳月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我一定照做。”宋景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机关鸟:“这是我最新研制的‘探路鸟’,它可以飞入快活坊,探查里面的情况。不过,需要有人在外面操控它的方向,同时,还需要有人在快活林附近接应,以防万一。”唐柳月看着那个精致的机关鸟,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我可以操控它,我在月山派学过一些机关术,虽然不如宋家的精妙,但操控这个应该没问题。至于接应的人……”她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文潇的身影,“今日在望江亭,我见文潇姑娘身手不凡,而且她也在寻找线索,或许可以找她帮忙。”

      宋景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不过,我们得小心行事,快活坊里很可能有血河宗的高手。另外,我会让管家在暗中观察杜满的动向,一旦他离开快活林,我们立刻行动。”

      两人商定计划后,唐柳月回到房间,拿出星月剑,仔细擦拭起来。剑身映出她坚毅的脸庞,她低声呢喃:“师兄,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救你出来。”而宋景则走到院子里,对着那些机关花,轻声说道:“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血菩提的真相,不会让宋家的机关术被血河宗他们利用。”

      望湖亭——

      李千秋独自坐在望江亭的残破亭子里,破风剑横放在膝上,剑身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光芒。他望着江面上的烟雨,眼神深邃而复杂。十年前,他还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被一位神秘的剑客收为弟子,那位剑客教他剑法,告诉他:“你手中的破风剑,是守护山河的钥匙,七星连珠之日,便是你拔剑之时。”

      可那位剑客并没有告诉他山河图的秘密,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青冥剑会与山河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年前,剑客突然失踪,只留下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千秋,若遇春纤楼傅氏,便助她一臂之力。山河之变,就在眼前。”从那以后,李千秋便开始游历江湖,一边寻找师父的下落,一边等待七星连珠之日的到来。

      今日在望湖亭,他看到傅今云手中的紫云箫,听到她吹奏的箫声,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箫声似乎与破风剑的剑鸣有着某种共鸣,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要保护傅今云,保护那半张残页。

      “李公子,”墨凌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光,“四当家让我来问问你,明日是否愿意一同回姑苏?路上或许还会遇到血河宗的追杀,有你同行,我们会更安全。”李千秋转过身,看着墨凌寒:“我本就是为了寻找山河图的真相而来,自然会去姑苏。不过,我想知道,傅四当家手中的残页,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墨凌寒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四当家的师父,是上一任春纤楼楼主,她在漠北之战中,从血河宗宗主手中夺来了那半张残页。残页上的星图,对应着七星连珠之象,而朱砂小字‘天下大白’,血河宗说这是他们的救世良方,但四当家的师父却说,这是灭世的钥匙。”

      李千秋眉头微蹙:“救世良方?灭世钥匙?到底哪个才是真相?”墨凌寒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但四当家说,或许,你手中的破风剑,能解开这个谜题。”他顿了顿,将傅今云师父临终前的话告诉了李千秋,“若遇破风剑主,便是山河归位之时。”李千秋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破风剑的剑身,剑身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原来如此,”他低声说道,“师父让我寻找山河图,或许就是为了阻止这场灭世之灾。”

      墨凌寒看着他,沉声道:“李公子,我们四当家虽然行事有些不择手段,但她心里装着整个江湖。这一次,她选择与文潇姑娘、唐柳月姑娘他们合作,也是为了寻找真相,阻止血河宗他们的阴谋。希望你能理解。”

      李千秋站起身,将破风剑背在身后,眼神坚定:“我明白。守护山河,本就是剑客的职责。我会与你们同行,一起找出真相。”

      第二天清晨——

      第二天清晨,姑苏城外的官道上,傅今云、文潇、唐柳月、宋景、李千秋和墨凌寒六人聚在了一起。傅今云骑着一匹白马,看着眼前的江湖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豪情:“各位,今日我们同行,一为追回文潇姑娘的剑典下卷,二为寻找唐柳月姑娘的师兄柳元,三为揭开山河图的秘密,阻止血河宗他们的阴谋。一路上,或许会遇到很多危险,但我希望大家能彼此信任,共同面对。”
      文潇点了点头,抽出青水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青莲派文潇,誓与诸位同行,守护山河!”唐柳月也拔出星月剑,眼神坚定:“月山派唐柳月,定不负众望!”宋景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几个小小的机关护身符:“这是我做的护身符,可以预警危险,大家分着带上。”李千秋则负手而立,破风剑在鞘中发出一声轻鸣,仿佛在回应众人的誓言。

      墨凌寒站在傅今云身后,沉声道:“有我在,定会护大家周全。”六人相视一笑,一种松散却坚定的同盟关系,在这一刻正式形成。

      他们沿着官道向姑苏城进发,傅今云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文潇和唐柳月并肩跟在后面,宋景和李千秋在中间,墨凌寒则负责殿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群江湖侠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官道旁的树林里,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背影——那是杜满派来的眼线。眼线看着六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身消失在树林深处,朝着快活坊的方向奔去。

      姑苏城的风,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吹过官道,也吹动了他们衣袂。江湖的棋局,已经拉开序幕,而他们,都是这场棋局中的棋子,同时也是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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