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风萧竹雨

10、番外：周敢

　　周敢

　　1

　　北界关城破时，娘动了胎气，我将她安排好后，就央求师父带着我回去。

　　在路上我碰见了赶来的江湖人，他们说，他们是奉山河令前来守护疆土的。

　　我跟着他们赶到北界关时，那种惨烈的画面是我一生的梦魇：

　　外城的北城门已经垮塌，内城的北门被石头堵上了。

　　可胡人却从内城的城墙上不断的下来。

　　城墙往南的每一寸地上，都躺着战死的北胡人和关军，残肢交叠，难分彼此……

　　我们分散开来，去救人，也去杀人。

　　师父护着我，我一边杀北胡人，一边寻找着爹。

　　我看见了谢大小姐，三公子，铁戟……就是没有看见他。

　　北胡人在和我们僵持了一天后，终于退去，只留下一地尸骸。

　　我再次把活着的人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爹。

　　就知道他已经不在了，那刻就算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还是觉得茫然……

　　2

　　我原想着瞒着娘，但是她比我想象的坚强很多。

　　我们收敛了爹的骨灰，娘就说带着爹回益州。

　　临走前我再次看了眼北界关——残破的城门已经修补好了，血迹也被风沙掩埋，街道上除了萧条些，与平常没有太大的分别。唯一能证明这场战事的惨烈，大概只有盘旋在天空中不愿离开的秃鹫……

　　3

　　六月二十五，我们离开北界关，到益州已经是重阳后了，娘身体笨重的厉害，一切都是我在打理。

　　爷爷奶奶还健在，就是苍老的厉害……

　　十月初一娘生了个男孩……

　　等着阿弟一岁，我拿着爹攒的钱买了二十多亩地，给娘留下，就离开益州了。

　　倒不是不想给娘亲奉老，只是，我还有事没做完。

　　4

　　京城，师父等我很久了，见到我后问我，是不是打定主意了？

　　我说：“杀父之仇怎能不报？”

　　若不是新帝带走三千铁骑，两万甲士，北界关未必会被破，爹也未必会死！

　　师父就没有再劝。

　　5

　　不过，最终没有杀他。

　　因为他过得并不好，为了回来争帝位，他中了毒，活不太长的……

　　最主要，他问我，他以江山为聘，为何谢大小姐不答应嫁他……

　　“这帝位，不是我想抢，而是不得不抢，我想睡的踏实点，而不是不知道哪天醒来，就面对的是一杯鸠酒。从小到大的意外够多了，我想活着……”

　　6

　　不过，我还是杀了一个人，新帝封的奉恩侯——也就是曾被发送到北界关的太子长史。

　　原本，新帝走到路上听闻北胡犯关，是准备回去的。

　　是他坚持带着受伤的新帝回京夺位的。

　　为的是“从龙之功，也为了幼娘……我千娇万宠的女儿嫁给他家，我一获罪，他们就休弃了她，让她被没入教坊司，不堪凌辱而死……哪怕他家让幼娘在庵堂终老，我都没那么恨！”

　　我问他，在路上秦王想要回北关，为何不许？

　　他说，要么登高位，要么破山河！

　　所以他死了。

　　7

　　我回了北界关，继续爹没做完的事——守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