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CC烤菠萝

8、 “姜榆，你顺拐了。”

　　姜榆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周围是同学的欢呼声。她直起身，把接力棒归还给裁判。
　　赢了，她想，挺好的，至少没丢脸。接过赵川川递过来的水，姜榆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找我呢吧，毕竟你刚让我们班成了第六，比赛一结束就来找你，不好。”李盈莹一拍姜榆的肩膀，笑嘻嘻的说。
　　“不是，跳高还要吃巧克力吗？”姜榆穿上校服，“巧克力在嘴里还没化呢就跳完了吧。”
　　“你懂什么！”李盈莹有种被戳穿之后的尴尬，“他不能提前吃吗！”。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三条巧克力一块都没到我手里，不过学弟懂就行了。”姜榆故意生气的说，“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目前还有待考察，李同志，考察结果出来后会另行通知的，现在请你回到你的班级，我要去领奖了。”姜榆把碎发缕到耳后，和队友们往领奖台走去。
　　“知道啦，给你去拍照。”李盈莹跟在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相机，“还请姜政委能够酌情处理。”

　　姜榆拿着奖状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的相机，和队友们笑的灿烂。她再一次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这次很快就找到了——陆悠游站在人群边缘，正看着她。与其他人的欢呼鼓掌不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眼神专注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姜榆的目光与他对上的瞬间，他像是突然被惊醒，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移开了视线，略显慌乱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强装镇定地转向身边的孟霏凡，开始若无其事地说话，可那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姜榆有时真不希望自己的眼神能这么好。
　　别多想，姜榆再次告诉自己，他只是作为朋友替自己高兴而已。

　　运动会结束，各个班留下了几个值日生将垃圾收拾干净。学生会的在帮体育老师把各种器材搬回器材室。
　　“那几个女生，来一下，还有你们，那边的男生。”体育老师吹着口哨，向姜榆他们招了招手。“再来几个男生，一起把这个垫子拎回去。”
　　陆悠游本来在收插在跑道旁的彩旗，听到体育老师的哨声后，精准的在那群人中捕捉到了姜榆的身影，立马把彩旗丢给孟霏凡，小跑着跑到体育老师身后。

　　他们需要搬的是厚重的体操垫，需要两人一组才能抬动。
　　“姜榆，”陆悠游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操场响起，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我们一组。”
　　姜榆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陆悠游已经走到她身边，抬手就扶住了垫子的一端。他的动作太快，太理所当然，以至于其他同学都自动组好了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回去的路不长，但垫子很沉。两人一前一后地抬着，步伐必须保持一致。
　　走到一半，陆悠游忽然稍稍放缓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运动后的一点喘息，恰好能让身后的姜榆听见：“垫子太沉了，你那边往下放点，重心靠我这边。”
　　“没事，瞧不起谁呢！”姜榆感到氛围有点奇怪，于是一心想证明自己可以，她甚至用单手拎着垫子。
　　“我想拎。”
　　他的语气很平常，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就在姜榆另一只手重新放回垫子一端的瞬间，陆悠游抓着垫子边缘的手，极其迅速地向后滑了一下，干燥温热的指尖，不偏不倚地，紧紧覆盖住了她按在垫子上的手背。
　　只是一刹那。
　　像触电一样，他立刻把手挪回了原位，仿佛刚才那一下真的只是调整重心时无意的触碰。
　　“你拎你拎，那都你拎好了，我去看看李盈莹有没有要帮忙的。”
　　周围是同学的说笑声，远处是操场上的哨音。可姜榆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模糊了，只有手背上那片被短暂覆盖的皮肤，烫得惊人，那里的血液似乎在突突地跳动着，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姜榆松开手，但又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只好缩进袖子里，随着步伐前后不停的晃。
　　“姜榆，你顺拐了。”陆悠游依旧平稳抬着垫子，但他那似乎有点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他什么都没说，没有道歉，没有解释。
　　姜榆差点跑起来。

　　“老爸，我这次跑了第一！”晚自习放学，姜榆兴冲冲的背着书包，对着爸爸手舞足蹈。
　　“我们看到了班主任发在群里的照片了。”姜爸接过姜榆的书包，递上削好了皮的苹果，两人并肩往车上走。
　　到家了之后，姜榆献宝似的把奖状献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晓霞。
　　“好，真厉害，比我强。”全家都洋溢着其乐融融的氛围。
　　“好了，运动会也结束了，今天作业写完了吗？”姜建刚停好车，啪的一声把车钥匙丢进鞋柜上的盘子里。
　　“是啊，你学习上要是有这劲头就好了，马上要期中了吧？虽然不走文化了，但文化课还是不能放松。”李晓霞接着说到。
　　“知道了知道了。”姜榆悻悻地收起奖状，拎着书包关上了房间的门。
　　过了一会，姜健端了一杯牛奶走进房间，在姜榆的床边坐下，“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姜榆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牛奶，没抬头。
　　“心思要放在学习上啊。”姜健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姜榆把笔一丢，看向姜健。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这个年纪我和你妈都经历过，脑子里想的什么我们都清楚......”
　　“你们看我日记了？”姜榆一把按住放在书桌角落的日记本。
　　“没有，我们看你日记干嘛，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姜健不自觉提高音量，眼神快速扫过那个日记本，又立刻移开，站起来拍了拍姜榆的肩膀，说：“爸爸妈妈还是很相信你的，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小孩。”
　　姜榆躲开姜健的手，咬着嘴唇没说话。
　　姜健尴尬的收回手：“写完就早点睡吧啊，把牛奶喝了，你妈刚给你热的。”
　　“咔哒”门被完全关上，姜榆拿起日记本，那本日记已经快写完了，只是在最近的几页里出现了“L”，她想出门大吵大闹一通，眼泪啪的从眼眶掉落，将本来不明显的“L”晕成粗粗的一团。
　　姜榆没有再哭，只是沉默的用力擦干眼泪，把日记本丢进了书包里。

　　“今晚放学自己坐车回来啊，我和你妈要出去吃饭，怕来不及接你，公交卡带好了吗？”下车前，姜健叮嘱到，透过挡风玻璃看天，“你妈说今天可能会下雨，我车上有把伞你要不要带着？”
　　姜榆没说话，只是摇摇头，姜健知道姜榆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继续说：“我给你饭卡里充了200块钱，多吃点。”
　　“走了。”姜榆简短的道别，下了车“砰”把车门和上了。

　　一整个上午，天空都阴沉沉的，到了中午，只见一道闪电劈下，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哗啦啦的雨水倾倒下来。李盈莹拿着伞在6班后门等姜榆下课。
　　“我们学校算得这么准吗？运动会刚结束就下大雨。”李盈莹哆哆嗦嗦的说，“我今天里面穿的还是短袖，这天气真是没谁了。”
　　姜榆披上秋季校服外套，带上帽子，“走吧。”她挽着李盈莹的胳膊，两人小心翼翼的往食堂走去。
　　“可别再下了，下午我们班还有节体育课呢。”李盈莹抖着伞上的雨水祈求的看着天。
　　“不上不就是自习，早点把作业写完不挺好的。”姜榆摘下帽子，感觉鞋子里有点进水。
　　“可是叶嘉航下午体育课和我们班是同一节。”李盈莹哭丧着脸说，“一周好不容易碰上的。”
　　叶嘉航就是李盈莹最近新认识的那个高一学弟，李盈莹每天的乐趣除了食堂出现的辣椒炒蛋就是在各个地方“偶遇”叶嘉航了。上次运动会的那个学弟貌似因为话不投机，被李盈莹pass了。
　　“我怎么听说，人家有喜欢......”姜榆话刚说一半，就被打断了。
　　“欸呀呀呀，我也没想怎么样，天天背书太无聊了嘛，给自己找点乐子。”李盈莹朝前一点头：“呐，你的乐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