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四五爻

38、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再临天机

　　归途远比来时要快得多。

　　恢复部分修为、尤其是肉身强度与气血总量暴增之后，混乱星海中的空间乱流与星海生物，对凌云而言，已不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反而成了锤炼身法与熟悉新力量的磨刀石。他不再刻意隐藏气息，偶尔遇到不开眼的星兽袭击，往往是一拳或一掌，便将对方轰成齑粉，顺带收获一些不错的材料。

　　体内，上古星君遗留的星辰本源，与九劫天尊恢复的部分力量，仍在持续融合、稳固。那道被冲开的“道锢”缺口，成了力量流通的关键通道，虽然大部分区域依旧坚固，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空有见识而无力量的“幼童天尊”。如今的他，单凭这恢复的部分修为与强悍肉身，已然足以在混乱星海乃至玄界的大部分区域横行。

　　数日后，乱星城那独特的金属轮廓，再次出现在视野尽头。

　　依旧是那座喧嚣、混乱、充满贪婪与罪恶的城市。但当凌云（少年身）踏着星光，自碎星峡入口方向不疾不徐地飞向城门时，整个乱星城似乎都为之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投射而来，带着震惊、忌惮、探究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虽然凌云容貌已从幼童变为少年，气质也截然不同，但那股独特的、融合了星辰浩瀚与天尊威严的气息，以及他并未刻意隐藏的、属于强者的灵力波动，还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谁？好年轻！气息好恐怖！”
　　“他…他是从碎星峡深处回来的？独自一人？”
　　“看他的方向…是天机阁？！”

　　窃窃私语声在街头巷尾响起。不少曾在城门口见过“幼童凌云”的守卫和修士，更是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才过去多久？那个独自入城、气息微弱的小娃娃，怎么变成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少年强者？！

　　凌云对周围的议论与目光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城市中心那座银白色的天机阁高塔。

　　这一次，塔门前的光幕甚至未曾阻拦，在他靠近时便自动分开，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踏入塔内，依旧是那安静而高效的大厅。那位曾接待过他的银袍侍女早已等候在侧，见到凌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了平静，深深一礼：“贵客归来，闻老已在静室等候，请随我来。”

　　依旧是那间简洁的静室。闻老依旧坐在桌案后，只是当凌云推门而入时，这位向来古井不波的天机阁管事，眼中也终于泛起了明显的波澜。

　　他上下打量着凌云，目光在那年轻却充满威严的面容，以及那渊渟岳峙般的气息上停留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叹道：“短短时日，脱胎换骨，甚至……触及本源。凌云天尊，果然非常人。”

　　他一眼便看穿了凌云的变化，甚至隐约感知到了其体内那新旧交融、本质极高的力量。

　　“侥幸得了些机缘。”凌云淡淡回应，在对面坐下，随手将装有“虚空星髓”的玉盒放在了桌案上，“东西带来了。”

　　闻老打开玉盒，看着其中那块剔透晶莹、内部星辰漩涡缓缓流转的晶石，眼中闪过满意之色，点头道：“确实是虚空星髓，品质上乘。天尊果然信人。”

　　他将玉盒收起，随即取出三枚颜色各异的玉简，推到凌云面前。

　　“按照约定，这是天尊所需三样神物的详细情报，以及……关于幽冥殿的一部分核心信息。”闻老正色道，“情报绝对准确，这是我天机阁立足之本。”

　　凌云拿起第一枚淡金色的玉简，神念沉入。其中详细记载了“星辉草”在混乱星海“坠星湖”区域（附有具体坐标与湖中险要环境描述）可能存在的几个隐秘地点，以及辨别、采摘的注意事项，甚至还有一副古老的丹方，记载了以星辉草为主药，配合其他辅材，炼制一种名为“星魂丹”、对滋养神魂与稳固星辰道基有奇效的丹药。

　　第二枚土黄色的玉简，则记录了数处可能产出“地脉紫晶”的大型星辰碎片或小世界残骸的位置，并标注了已知的守护者（强大星兽或异族）信息，以及一些建议的获取策略。

　　第三枚青翠欲滴的玉简，是关于“三阶木属性妖核”的。信息相对驳杂，列出了混乱星海中几种常见的、可能孕育木属性妖核的强大星兽的习性、领地、弱点，以及一些交易渠道和黑市信息。

　　这三枚玉简中的信息，详尽程度远超凌云预期，价值极高。尤其是星辉草的具体位置和丹方，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最后，他拿起了那枚漆黑的、散发着淡淡阴冷气息的玉简。这便是关于幽冥殿的情报。

　　神念探入，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幽冥殿的组织结构比他之前了解的更加庞大严密：殿主之下，除四方幽冥王、七十二地煞尊者、一百零八勾魂使者外，还有诸多隐秘的附属势力、暗桩、以及负责研究幽冥秘术与炼制鬼物的“幽冥炼狱”。

　　玉简中，重点提及了几处疑似幽冥殿在玄界之外的重要据点，其中就包括混乱星海深处的几个坐标。以及，关于幽冥殿主的一些模糊信息——疑似修炼了某种上古幽冥禁忌秘法，实力深不可测，已多年未曾亲自出手，其真身似乎常驻于“幽冥血海”最深处，主持着某种庞大的仪式或修炼。

　　更让凌云眼神微凝的是，情报中提到，幽冥殿似乎一直在暗中搜集与“上古战天宗”（星陨阁前身）相关的遗迹、物品，甚至……活着的后裔！其目的不详，但绝非简单地扼杀潜在威胁那么简单。

　　最后，玉简末尾，附上了一份名单——疑似已知的、潜伏在玄界各大势力中的幽冥殿暗桩或合作者！名单并不全，且许多只有代号或模糊描述，但其中几个名字和身份，依然让凌云心中凛然。天机阁的情报能力，果然可怕。

　　消化完这些信息，凌云沉默了许久。

　　“这些情报，价值不菲。”他看向闻老，“除了虚空星髓，贵阁还想要什么？”

　　闻老捋了捋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天尊快人快语。老朽确实还有一事相求，或者说……一个提议。”

　　“讲。”

　　“我天机阁，欲与天尊，建立长期合作关系。”闻老缓缓道，“并非附属，而是平等互助。我阁可为天尊提供情报支持、资源渠道，甚至在必要时，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而天尊，只需在我阁遇到某些……‘非常规’的麻烦时，酌情出手相助即可。当然，每次相助，我阁会另行支付报酬。”

　　这是要将他绑上天机阁的战车，或者说，投资他的未来。

　　凌云沉吟。天机阁势力庞大，情报网络遍布诸界，与其合作，利大于弊。而且对方姿态放得颇低，是“合作”而非“驱使”。

　　“可以。”凌云点头，“但本尊有三个条件。”

　　“天尊请讲。”

　　“第一，合作期间，贵阁不得探查、泄露与本尊出身、功法核心相关的任何信息。”

　　“自然，保护客户隐私，乃我阁铁律。”

　　“第二，本尊若有需要，可优先、以优惠价格从贵阁获取情报与资源。”

　　“合理，可写入契约。”

　　“第三，关于幽冥殿，贵阁需与本尊共享一切新获得的重要情报，尤其是关于其殿主与核心计划的信息。”

　　闻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此事关乎玄界安危，亦符合我阁利益，可以答应。”

　　“既如此，合作达成。”凌云伸出手。

　　闻老亦伸手，与凌云虚握一下，一道无形的契约道韵在两人之间一闪而逝，意味着约定成立。

　　“合作愉快。”闻老脸上露出笑容，取出一枚更加精致的、镶嵌着七颗星辰图案的银色令牌，“此乃我阁‘七星客卿令’，持此令，可在诸界天机阁分部获得最高级别的接待与权限。亦可通过此令，以特定方式紧急联络老朽。”

　　凌云接过令牌，入手沉重，显然并非凡物。

　　“对了，”闻老似想起什么，补充道，“天尊若欲寻星辉草，需得抓紧。据最新消息，坠星湖区域近来空间波动异常，似乎有某种古老禁制正在减弱，恐有异变，亦可能引来更多觊觎者。”

　　凌云目光一凝，点了点头。

　　离开天机阁，走在乱星城依旧喧嚣的街道上，凌云心中已有定计。

　　先回一趟北域星陨阁，将所得部分资源与情报交给苏妙，安顿好后方。然后，立刻重返坠星湖，寻找星辉草！此物关乎他进一步巩固根基，甚至炼制“星魂丹”滋养被道锢长久禁锢后略显虚弱的神魂，不容有失。

　　至于幽冥殿……待他集齐所需，彻底稳固恢复后的修为，便是与他们清算之时！

　　他脚步加快，准备先去城中购置一些探索坠星湖可能用到的特殊物品，便立刻启程返回北域。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巷子深处，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与压抑的争执声。

　　“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一个凶狠的声音。

　　“此物是我家族遗命，誓死不能交出！”一个略显稚嫩，却带着倔强的女声。

　　凌云本不欲多管闲事，混乱之地，此类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但当他神念不经意扫过时，却微微一怔。

　　那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衣衫有些破损、脸色苍白的少女。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的、尺许长的长条形物体。

　　让凌云注意的是，那粗布包裹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星辰剑气！以及，一股与幻星古墓中那具星君遗骸，同源的气息！

　　而围住她的，是三名面目凶恶、修为在筑基后期的彪形大汉，显然是一伙专门在城中干抢劫勾当的匪徒。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改变了主意，转身，朝着巷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