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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天命(三) ...

  •   他还是捏起滴血的瓷片,一步步上了楼梯。赫观宁见状离去,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等他来到二楼,四下张望看不见赫观宁在哪儿。他的不由得表情阴险起来,这小兔崽子和他玩捉迷藏呢。

      忽而,他感到背后一阵风袭来。甫一转身,一张木椅砸在了他身上。

      虽说褚灵听不见任何声音,但重物砸在地上,声音的震动通过脚下的木地板传到她那里,她发觉了什么,立马来到厅堂。

      但见潘博约捂着头上的血倒在地上,嘴间咒骂着什么。

      而他面前,观宁像入了魔似的,似是不把人弄死就不罢休,冷漠地垂着眼睫,往死里踹他,每一脚都重重落在潘博约身上。

      高挑瘦削的少年人,如同荀道预料的那般,爆发力惊人。他的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可腿上每一次发力都从腰腹核心带出劲风,叫地上那人嚎啕不止,翻滚着身体躲避袭击。

      褚灵心想,观宁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自卫若是发展到过失杀人,不,或者说是,故意杀人,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向奶奶交代。

      她急得胡言乱语,一边比划一边模仿着正常人说话,尽管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成句子。

      别,别,你会死。

      停,停……

      “不可以……”赫观宁盯着她的眼睛,语句铿锵有力,“他必须得死。”

      哪怕把我搭进去,就当是还你的养育之恩了。否则,还要任他纠缠你到什么时候。

      赫观宁停下来,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他举起手,慢慢比划着:我不能让他毁掉你的一辈子,你已经够辛苦了,我想你幸福一点。

      褚灵的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摇着头,双手捂住嘴唇,她知道自己的哭声也比常人难听很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不明白。

      可是,她原本是要好好让观宁长大的。对她来说,赫观宁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潘博约抓住赫观宁的脚腕,紧绷着脸使出蛮力将他拽倒在地,然后欺身压上。

      褚灵爆发出更加难听更加凄厉的惨叫。她彻底失去了理智,身体颤抖着,她只想救观宁,只想救这个世上唯一和她相依为命的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他。

      泪水遍布脸颊,粘湿头发。她的目光在一缕缕发丝间显得那么潦倒无助,那么穷困无主,却又迸发出决绝的光芒,如同欣然赴死的战士。

      “啊——”,她举起一旁的凳子,想给潘博约最后一击。

      赫观宁脖子上的青筋暴涨,艰难地冲她摇头,说着她能看懂的唇语,“放下。”

      褚灵摇摇头,准备亲手结束这一切。

      顷刻间,赫观宁像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嘶吼着给出对手愤然一击——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翻身制住潘博约,拖动着他的身体将他推向身后的栏杆——潘博约的身子被他提起,任他拼死挣扎,赫观宁发疯般带着他从窗户一跃而下。

      在那短暂的时刻里,他没有死。意识清醒,痛苦万分。

      小姨手中的椅子轰地坠落,她怔愣立在原地,眼珠睁得极大,眼白要将中心的瞳孔吞没掉。她身子摇摇晃晃,失魂落魄地来到窗边,低头看下去,喉咙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观宁!!!……
      我的宁儿!!……

      不知为何,一瞬间赫观宁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努力控制肌肉,冲楼上笑了笑,尽管他知道笑得很难看。

      母亲啊,我便送你到这里了。

      天上突然下起大雪,倒春寒来了,想用一片白茫茫掩盖住血腥窒息的一切,粉饰罪恶。

      轻盈的、柔软的冷意在脸颊融化。

      看吧,那美好的东西不属于他。尤其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赫观宁实在是太累了,他便在这样一个天气里安心地睡着了。

      那晚在医院,小姨度过了此生最艰难的一天。

      没有婚纱酒席直接和潘博约□□那天她没哭,被他打了那么多次也没哭,那天晚上,她几乎要将这辈子的泪都流尽。

      警察看完监控,又来医院看着手术室前的她,眉头紧皱。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若是你外甥儿还活着,可能还是需要坐牢。

      这样,生与死,哪一个对她来说更加残忍呢。

      第二天上午,医生终于出来。她不敢去看医生的唇形,回避着结果。

      医生没有办法,只能把她发抖的肩膀摆正,小姨畏惧地抬起眼,看着那两片唇瓣张张合合——救下来了。

      “eng,eng”她不住地点头,想笑,却又开始哭。

      那段时间,所有的钱都被她拿到医院给观宁治疗。

      可是家里的六七十万很快用完了,医院垫付着。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她甚至想到了李秋雨,只要和李秋雨一样,就能有很多很多的钱。

      因为这是犯罪嫌疑人的病房,外人不被允许靠近,更不能看望。荀道闻讯赶来后,只能干站在外面心急如焚。接下来的多日也只能徘徊在病房周围。

      褚灵频频在放学后的晚上见到他,也认出了他就是赫观宁唯一的朋友。

      还是荀道主动找她搭的话。

      她们之间的沟通很曲折,费了很长时间,他才明白褚灵眼下需要很多很多钱。

      医生说,观宁失明了,外加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碎裂,能活着已是奇迹。

      某天,荀道送来了五十多万,道:“您先拿着用,先给他配双义眼,治好身上的伤。之后如果还有需要,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褚灵摇着头,恍然惊觉他是一个低调的富家少爷。

      “拿着吧,我也希望他早点醒来。”

      褚灵别无他法,几次三番要跪下给他磕头。荀道好容易劝住她,要她多多休息,不能等赫观宁醒来她的身体又垮了。

      后来荀道被禁足,小姨许久没见到他,心想等观宁出院了还是能联系上他,慢慢把钱还给他的。

      赫观宁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他在一片灰色的混沌里游荡,周围反反复复跳出一些戴着傩面的巫觋。祂们欢舞、高歌,祭神跳鬼,驱瘟避疫,安庆娱神。

      他看到从夏商周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存活了五千多年的神鬼,看到芸芸众生如飞花落叶般在祂们目光的注视下一代代更迭,看到苦难与欢乐无休无止,看到王朝盛世,刀光剑影,还有水深火热,劳苦奔波。

      人是这样渺小的存在,却以振奋的精神载歌载舞,将祈祷的仪式进行了千年。从古至今,百姓的愿望不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忽然间,情景一转,他身处奔流的蓝色银河中,亿万颗秋香色的萤火涌动其间,他看到了一颗平平无奇的光点,他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元神。

      那么,我的一生就到此结束了?

      我的命运,已走到了最后一刻?

      他问,这是每个人都必须遵循的天道?既定的命运难道真的无法违抗。

      “不”,世界重新变回灰暗的样子,那些神鬼再次跳出来,围着他说道:“你是天命之人。”

      “我不信命。”

      “抗争到底便是你的宿命。”

      “人世间不是只有我一人对抗命运。”

      “所以平凡之人,即是大悲大勇之人。人的一生,所历不止如此,极限也不止于此。”

      “可是活着为何这么痛苦?”

      “诸行皆是坏灭之法,应自精进不放逸。神司阴邪,无权干涉人道,人便是自己的神明。你且向前走,莫问前程。”

      在昏睡的日子里,他于绝境之地领悟世道。灵台渡上一层发光的银羽,清明坚韧。

      幽幽转醒,他觉世间已过了千万年。神魂重新聚于当下,室内一片明朗。

      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阳光充满了整个屋子,但他还是觉得很冷,即便盖着被子,也挡不住寒冷入侵肌肤。手指微微抽动,他徒劳地想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没留下。随便一个人来看看他也好,他想。

      他幻想着褚灵和荀道来到床前的样子,但每日出入病房的只有医生护士,还有站在门口的那个警察。

      过去安稳的生活已是求而不得,他靠幻想麻痹自己。许多个梦里,他看见荀道伏在床边,鼻尖上跳跃着骄阳。可醒来,一切都重新归于平淡的绝望。

      他自警察口里得知,小姨已经很久没来了,可是店也没开门,她能去哪里。

      没有办法,他只能在夜里翻窗出去回家。

      腿还瘸着,落地时的剧痛让他冷汗涔涔,表情扭曲。坠落时繁复的枝叶擦过他脸颊,留下数道红血丝。夜间少有人,他跛着脚不管不顾走得飞快,在旁人看来怪异非常。

      在医院门口打到了车。他回到家,门前封锁着黄色警戒线。他弯腰钻到线的里侧,门被锁着,只好破开窗户翻了进去,在自己屋里找到了腕表。

      他还没来得及给小姨发消息,先看见了荀道消息栏的几十条未读信息。

      每天的一句问候:你醒了吗,怎么样。痛不痛。

      [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好想见你。]

      [求你了,快点醒来,来见我。]

      那张在梦里徘徊许久的耀眼面庞,原来真的愿意注视自己。

      [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他点开和小姨的聊天界面,发了消息,可是直到天快亮也没有收到回信。

      自己还没出院,小姨应该不会选择自杀。

      那她会去哪里呢。

      屋子里渐渐明亮起来,新的一天降临。夜间萦绕满室的辛香鼓舞着他下床慢慢地走到栏杆前。辛夷花开得正盛,洁白无瑕,随风飘散着硕大饱满的花瓣。

      以往茶坊很是热闹的,从未像现在这样冷清。

      只有檐铃叮当晃响,像风寄来某人的低语。

      他苦苦思索了很久,身子快要站不住,正当要回屋报警之际,收到了荀道的回信。

      [你醒了?还好吗。]

      又一阵风掠过他的耳边,簌簌作响。上千朵辛夷花在他面前摇曳,他仿佛看见了某人调皮纯净的笑脸。心跳在难以言喻的沉重里,陡然升起一点豁然。

      或许便如荀道所说,人生总归没有那么糟糕。

      即使他将要坐牢,可只要他在乎的人都安然无恙,便无其他奢求。

      在坐牢执行死刑前,会去见他一面的。

      [我很好,谢谢你。]

      荀道以为他在说钱的事,便说:应该的。

      [你可以下床走路了吗。医生允许你下楼了吗。如果可以你打车来找我吧,一直待在家里,我好烦。我家在冥山脚下,月华园。]

      小姨的回信突然跳出来,他回了等我,退出去点开另一个聊天界面。

      [我在外面挣钱,你安心养伤。]

      没事就好,赫观宁放下心。

      [你在哪里?]

      [过两天去医院看你,你听话。]

      [给我发你的位置。]

      [不,我在工作。躺在床上别乱动,有事叫人。]

      [好。]

      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见面。赫观宁踱步到镜子前,视线下移,他整理着头发的手忽然顿住了。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是纯黑色的,质感像有血有肉的人往眼眶里装了两个玻璃球,怪异失常。

      伸出手指,直接摸上去,不疼,是两颗义眼。

      原来自己坠楼那天什么都看不见并非错觉,他真的失明过。

      这双质感较差、并不鲜活的眼睛,想必仍旧耗费了很多钱财心力。

      何必呢,马上要死了,对他来说,只要杀掉潘博约,瞎了眼并不算什么损失。如此一来,小姨安身立命的本钱,终究是被自己给霍霍掉了。

      为什么要救自己。

      放弃自己的未来也要救自己。

      镜中人涌出了眼泪,万般无奈只能化作唇边的叹息。

      赫观宁将腕表留在了家里,避免警察通过腕表追踪定位找到他。这样见荀道一面的计划才不会被打破。

      还不到七点钟,他便在荀家门外求见。

      这个点荀庸正巧出门去上班,看见他,便明了荀道的钱花在谁身上了。

      透过车窗,他鄙夷地打量着赫观宁,眼中是不屑一顾和厌弃,看他如看攀附金柱的虫子,不自量力,贪婪下贱。他自然不会让赫观宁如愿,想了想,他对司机说让赫观宁上车,带他去医院看荀道。

      赫观宁没有窥见他的脸色,听了司机的话后心急如焚,干脆地上了车。

      “荀叔叔,请问荀道怎么了?”

      荀庸沉默着转开视线,赫观宁也不再问,指尖搓在一起,是不言而明的紧张。

      车子在林中穿梭,过度的焦燥让赫观宁忽略了窗外的景色,等车停的时候,他才发现,窗外是浓重压抑的绿意,看不见一点高楼大厦的影子。

      荀庸下车,司机俯身进来掂着他的脖子将人摔在地上。脚踝在此刻又被扭了一下,痛得他紧咬牙关,闷哼一声。

      他恍然发觉,荀道的父亲,并不喜欢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

      废弃的厂房被改作关押人质的厢房,他和许多人挤在一起,周围充斥着汗臭与崩溃的哀求,时不时有人在赫观宁面前自我了结。

      主人的性格不同,他们的死法也不同。或一声不吭地咬舌,或猛烈地撞墙,相同的是他们的瞳孔会在心脏停跳的一刹那间涣散,召示着解脱,也意味着他们化为了一堆将要消失的有机物。

      他明白荀道名字的由来了。

      原来他向往荀道身上的自由平静,现在才发觉荀道亦未曾拥有。

      原来他们是同一类人。内心升腾起一股不安,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无法控制地恶化。

      可等荀道出现在悬坠于半空的笼子里,他陷入了怀疑。

      荀道的表情是悲悯的,他的眼眸垂下来,满腔痛苦却无法声张,像受难的祭品。

      一开始荀道并不适应,他闭上眼睛,父亲的人会强硬地要求他睁开,否则便会使用一点小手段。

      他无法回避,灵魂和那么多人痛苦、怨恨与畏惧的眸子撞在一起,在笼子里发着抖,双腿并起,无助地怀抱着自己。

      他不想要这样的,他没想过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些,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做这样的事。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奸人的种子,是令人鄙薄的存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母亲生前会反复向他念叨着那些他当时并不理解的言语。

      “黑白相生,阴阳平衡。道儿,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有自己坚守的道,绝境之中仍能明心守性,君子风骨不可折,你记住了。”

      “妈妈时日无多,不能多加教导你。道儿,你我身处暗室,久难见晴明。这话的意思是,望你践行良知,生死得失皆不足道。保持赤诚,此心光明,行事磊落,暗室亦如白昼,万言不过注脚。”

      “我的孩子,某天当你知道一切,你会很痛苦。但我希望你记着,先天的环境并非你能选择,不必执着于你的身份和无法摆脱的环境,重要的是坚定你的立场和方向,坚守本心。”

      “如果不能做太阳,那就做一轮月亮,在黑暗中依旧散发皎洁光芒,不要变成你爸爸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此刻他宁肯所有这些人朝他吐唾沫,大骂他的无能,嘲笑他的肮脏,都不想静静地看着他们沉沦在毒品的效力里,无法挣脱。

      在长达半个月的驯养结束后,荀道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他几乎失去了站立和行走的能力,一旁的毒贩上前搀扶他,手刚伸出来,被他一掌打开。

      背部的伤还未完全掉痂。精神崩溃的他,肢体动作幅度也失控了,结痂崩裂,血浸湿了布料。

      萎靡不振,不足以形容这一屋子的人,不足以道尽他想要自尽的野心。

      他唯一能走的路,便是以死谢罪。

      站在原地,他环顾着蹲坐在地上的人。没有一个站起身冲向他,为自己复仇,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

      人群中他捕捉到一双全黑的眸子,如鬼似魅,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目光冰冷好似这辈子都会缠着自己,将自己熔为警戒世人的墓碑。

      他能看出那人放弃了生的希望,所以眼睛是死寂的,视一切如无物。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那双眼里还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渴竭与眷恋。

      就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让众人都能得救的法子。

      赫观宁仿佛看见,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夜晚,毒贩们陷入色情漩涡,到凌晨三四点,人渐渐睡去,只有负枪巡逻的守卫警惕地在营地周围走动着。

      荀道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洗澡时他每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汗水就从皮肤上一层层的沁出。他磨磨蹭蹭洗了许久,一手把毛巾闷在脸上,做了个深呼吸才踏出浴室。

      他重新来到厢房。

      这里经过半月的试炼,大便与不自主分泌出的海量口水在地上臭烘烘的摊着,他走过去,那些人有的愤恨地偷觑着他,不为所动,有的往身后墙脚退缩。

      唯独那名少年,从他进来起,就一直盯着他。

      荀道停在他面前,将手里的水壶举到他唇边。

      那少年抱起他的手,“咕吨咕吨”狼狈地将水吞进喉咙里。

      他的脚踝肿胀着,荀道指尖摁了上去,自言自语道:“一会儿你怎么跑得动呢……”

      少年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帮我一个忙”,荀道说,“等会儿我会把守卫都杀掉,你听见布谷布谷的鸟叫声,就带大家逃出去。林深雾重,又是夜里,你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跑到天明,跑到城市,然后报警,明白了吗。”

      少年有一瞬的惊愕,而后猛然攥住了他的小臂,荀道觉得生疼。

      “我没事,我爸不会杀我的。”

      他不再多说,揉了揉这个无辜少年的头顶,看了一圈处在鹊动情绪中的人质,“不要着急跑出去,等我发出信号。”

      少年死死拽着他的手腕,荀道不得不使劲掰开他的手指,把自己手腕从他手里解放出来。

      少年的情绪也很激动,但又比那些人质多了别的东西。有浓浓的不舍……还有担忧。

      当下的情况,他也没时间去安慰少年。倒出水在掌心,匆匆擦拭了少年脸上的污渍,他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再见。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荀道眼睫又低垂下去,咬了咬下唇。而后他站起身,步伐坚定沉着,朝外面走去。

      自睡着的毒贩旁边捡起一只消音枪,他蹑手蹑脚地隐匿在屋子的黑暗里悄悄靠近守卫,不声不响解决掉了三个人。

      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所有人都以为那个男孩失败时,寂静深夜里,乍起布谷布谷的鸟鸣声。

      人质们纷纷起身,报团跟随赫观宁绕到后门,有的还没彻底走远便开始奔逃。

      几十个人一齐行动,动静还是惊醒了个别毒贩。

      他们对望一番,摸出枪来到了院子里。

      就见大少爷守着出逃的人质,挡在他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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