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又又又挂了》渟洲

15、青藤废校(五)

　　旋律简单，但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
　　林苋的脚步顿住了。
　　他想起了裴凌的话：“每当你听到特定的声音，就必须站在原地等我十秒。”
　　钢琴声……是“特定的声音”吗？
　　他不知道。但不敢赌。
　　林苋停在原地，开始默数。
　　一、二、三……
　　他全身肌肉紧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前后。
　　……七、八、九……
　　钢琴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晰，仿佛演奏者正在靠近。
　　十。
　　数到十的瞬间，林苋立刻就要继续前进——
　　但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指尖先于掌心触及肩胛，隔着校服布料，传来一种绝非人类的低温。
　　从身后。
　　“真乖。”裴凌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近到每一次吐字，温热的气息都清晰拂过他耳后最敏感的那片皮肤。那笑意是真切的愉悦，像找到了有趣玩具的孩子，“没有逃跑呢。”
　　林苋的身体僵住了。
　　不是因为恐惧——虽然恐惧确实在升腾，连带着那股想要接触的冲动——而是因为裴凌出现得太过无声无息。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接近。
　　“你……”林苋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质疑，不能质问，否则规则会强制他做出更亲密的动作。
　　“我什么？”裴凌绕到他面前，歪头看他，“想问我怎么出现的？还是想问我钢琴声是怎么回事？”
　　林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裴凌笑了笑，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林苋额前的碎发。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林苋差点没反应过来要躲。
　　“钢琴声是提示哦。”裴凌说，“当它响起的时候，就代表我在附近。而当它停止的时候……”
　　他顿了顿，笑容加深。
　　“……就代表我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钢琴声戛然而止。
　　裴凌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就像从未出现过。
　　但林苋肩膀上残留的触感，还有空气中那股微凉的气息，都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
　　林苋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继续向前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裴凌在玩一场猫鼠游戏，而他是那只老鼠。规则对老鼠不利，但老鼠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净化之源”是关键。
　　只要能找到它，游戏就能提前结束。
　　林苋闭上眼，再次沟通《故事之书》。
　　【当前世界：《青藤废校》】
　　【任务目标：存活12小时/找到净化之源】
　　【已使用潘多拉卡：3张】
　　【剩余潘多拉卡：1张】
　　【当前规则束缚：
　　1.恐惧时会产生接触冲动（抗拒将导致肢体僵硬）
　　2.对裴凌产生怀疑时身体会做出亲密动作（抗拒将导致触碰部位敏感刺痛）】
　　只剩一张卡了。
　　他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林苋睁开眼，目光坚定地看向走廊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与其他教室门不同——它是双开的，门板上用褪色的红漆写着“音乐教室”。
　　音乐。
　　声音。
　　钢琴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吗？
　　林苋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推门。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音乐教室比普通教室宽敞，正中央摆着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琴盖打开着，黑白琴键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
　　教室后方堆放着一些乐器和谱架，墙上挂着音乐家的肖像画，但画框已经歪斜，画布也破损严重。
　　林苋走了进去。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钢琴上。
　　琴键上有灰尘，但中央几个键相对干净——像是最近被按过。
　　裴凌刚才就是在这里弹琴的？
　　林苋走近钢琴，仔细检查。琴盖上没有乐谱，琴凳上也没有人坐过的痕迹。
　　但他在钢琴下方，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张乐谱。
　　手写的，字迹工整优美，和日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乐谱的标题是：《净化之歌》。
　　下方有一段小字注释：
　　“当真实之声响起，虚假之影退散。光与暗的交界处，生与死的轮回中，钥匙在等待能听见它的耳朵。”
　　又是谜语。
　　林苋拿起乐谱，仔细查看。
　　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旋律，只有八个小节，反复循环。音符旁边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不像普通乐谱上的强弱记号。
　　突然，林苋注意到了什么。
　　乐谱的背面，用极淡的铅笔写着几行小字：
　　“李教授说，声音可以净化污染。特定的频率，特定的旋律，可以唤醒‘核心’，驱散黑暗。”
　　“但他错了。声音不是钥匙，而是锁。”
　　“真正能打开‘净化之源’的，不是旋律，而是……”
　　后面的字被涂抹掉了，看不清。
　　林苋盯着那几行字，眉头紧锁。
　　声音是锁，不是钥匙？
　　那钥匙是什么？
　　他想起裴凌说的：“找到那些真实的声音，它们会指引你。”
　　真实的声音……
　　突然，林苋听到了什么。
　　不是钢琴声，不是水滴声，而是……呼吸声。
　　轻微的，压抑的，从他身后传来。
　　林苋猛地转身。
　　音乐教室的角落里，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
　　那是一个女生，穿着破烂的校服，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她抱着膝盖，身体在微微颤抖。
　　当林苋看向她时，她抬起了头。
　　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救……救我……”她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它们……它们在找我……”
　　林苋握紧了破灵匕首，警惕地后退一步。
　　这个女生……是“人”还是“鬼”？
　　“你是谁？”林苋问。
　　“我……我是三年二班的苏婉……”女生颤声说，“我们……我们昨晚被带到这里……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
　　她的眼泪流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
　　“只剩下我了……”她哭出声，“它们一直在找我……我躲在这里……但我知道……它们快找到我了……”
　　林苋没有放松警惕。
　　在这个副本里，任何看似无害的存在都可能致命。
　　“你知道‘净化之源’吗？”他试探着问。
　　女生的哭声停了一瞬。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看”向林苋。
　　“净……净化之源……”她重复这个词，声音变得有些古怪，“你想找它？”
　　“对。”林苋说。
　　女生突然笑了。
　　那笑容扭曲而诡异，与她刚才的哭泣形成鲜明对比。
　　“它在……”她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它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哦。”
　　又是这句话。
　　林苋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女生……不对劲。
　　他产生了怀疑——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的话，怀疑她的意图。
　　然后，规则生效了。
　　林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女生走去。
　　一步，两步。
　　女生还在笑，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林苋停在她面前，然后——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女生的脸颊。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
　　“别怕。”林苋面无表情地说，尽管他心里已经警铃大作，“我会保护你的。”
　　女生的笑容僵住了。
　　她似乎没料到这个发展。
　　而林苋，在完成这个强制动作后，迅速后退，拉开了安全距离。
　　但已经晚了。
　　女生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皮肤变得透明，校服化作碎片，整个身形扭曲膨胀，最终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一个由无数手臂拼接而成的、巨大的、蠕动的怪物。
　　那些手臂有的纤细如少女，有的粗壮如成人，有的已经腐烂见骨。它们在空中挥舞、抓挠，发出“喀啦喀啦”的关节声。
　　怪物的“脸”部位置，一张张嘴巴开合着，发出重叠的声音：
　　“找……到……你……了……”
　　林苋转身就跑。
　　怪物在后面紧追不舍，无数手臂拍打着地面和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音乐教室的门被撞飞，林苋冲进走廊，拼命向前奔跑。
　　他听到身后怪物的嘶吼，听到墙壁被撕裂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恐惧在升腾。
　　而随着恐惧升腾的，是那股该死的、想要接触的冲动。
　　他想抓住什么，想被拥抱，想从另一个活体的温度中获取安全感——
　　而最近的活体……
　　是裴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苋就看到前方走廊的转角处，裴凌正悠闲地倚靠在墙上，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需要帮忙吗？”裴凌问，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林苋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跑。
　　他不能停，不能靠近裴凌，不能屈服于那股冲动——
　　但怪物已经追了上来。
　　一只腐烂的手臂猛地抓向林苋的后背！
　　林苋侧身躲开，手臂擦着他的肩膀划过，撕破了衬衫，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刺痛传来。
　　而更强烈的，是恐惧。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理智。
　　林苋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背叛了他的意志。
　　他转身，不是继续逃跑，而是扑向了裴凌。
　　用尽全力的，几乎是撞进对方怀里的那种扑。
　　裴凌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发展，被撞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稳稳接住了他。
　　林苋的手臂紧紧环住了裴凌的腰，脸埋在对方肩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呜呜呜好吓人！林苋怕死了。
　　他在恐惧，而规则强制他，从最近的活体身上寻求安慰。
　　裴凌愣了一秒，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抬起手，轻轻拍着林苋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乖，”裴凌的声音贴着林苋的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不怕了。”
　　怪物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些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但不敢再靠近。
　　仿佛裴凌周身有一个无形的屏障。
　　“滚。”裴凌头也不回地说，语气平淡。
　　怪物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但还是缓缓后退，最终消失在走廊深处。
　　走廊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林苋急促的呼吸声，和裴凌平稳的心跳。
　　林苋把脸死死埋在裴凌肩头，双眼紧闭，手指把人家的校服后背攥得快要皱成咸菜。
　　救命啊！！！ 他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撞墙。这什么破规则！抱什么抱！我宁可去跟刚才那个八爪鱼再打一架！潘多拉卡你就是个坑货！专坑自己人是吧？！
　　但心里骂得再狠，他的手却像焊在了裴凌背上，死活松不开。那该死的“接触本能”还在顽固地刷着存在感，仿佛在说：放开？不，你不想。贴着多安全。
　　安全个鬼啊！ 林苋欲哭无泪，这比被鬼追还让人头皮发麻好吗！
　　规则还在生效——恐惧没有完全消退，冲动就无法平息。
　　“可以松开了哦。”裴凌轻声说，但手还在轻轻拍着林苋的背，“怪物走了。”
　　林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意志力，强迫自己松开了手。
　　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谢谢。”林苋说，声音有些沙哑。
　　裴凌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擦过林苋肩膀上的血痕。
　　“受伤了。”裴凌说，“疼吗？”
　　林苋摇头。
　　比起伤口，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刚才那种失控感。
　　“那个女生……”他问，“是什么？”
　　“一个陷阱。”裴凌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轻松，“或者说，一个‘测试’。能看穿它伪装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测试什么？”
　　“测试你是否值得我认真对待。”裴凌微笑，“恭喜你，通过了。”
　　林苋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整理了一下被撕破的衬衫，看向裴凌：“第三个线索，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游戏已经开始了。他需要尽快找到“净化之源”。
　　裴凌歪了歪头，想了想。
　　“好吧。”他说，“第三个线索是：不要相信你听到的，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但要相信你感受到的。”
　　“……这算什么线索？”
　　“就是字面意思。”裴凌摊手，“在这个地方，感官会欺骗你。但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林苋。
　　“比如恐惧。”裴凌轻声说，“比如欲望。”
　　“比如……”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林苋的胸口。
　　“心跳。”
　　林苋的心脏，在这一刻，重重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