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7 章 一个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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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府书房）
雷雨骤停，顺着屋沿而下的水滴拍打着石阶，清爽的风顺着微敞的窗吹起书页“哗哗”。一侧榻上小憩的胤禛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微睁的睡眼短暂迷离过后恢复了往常的深邃，起身坐正，淡言，“进来。”
高勿庸拎着一个食盒推开书房的门，入内，走近榻前，恭身而道，“爷，这是琬鄢格格送来的。”
胤禛瞥了一眼食盒，自宫中那日遇到之后，她便时不时送来些冷饮，倒真是解暑。只是东西时不时的出现，可是这人倒是难得见上一回，也不知她成天在想些什么？她这又是在躲？“来人怎么说？”
“她说琬鄢格格上茶楼去了。”高勿庸擦了把汗，每回琬鄢格格若是差人送来，爷都会问上这么一句，起初他没问那送东西来的人，被自家爷深深瞥了一眼之后，后知后觉地明白爷想要知道的是琬鄢格格的行踪。于是再等人送来时便问上一问，等爷再问的时候，他便能如实回答了。
茶楼吗？应该是那家茶楼了，原来已是一年过去了，放眼整个皇城，又有谁还能如她一般记挂着十八弟？就算是他们这些身为兄长的，相较于她，也是汗颜的……
端过碗盏，尝了几口，透心的凉意，不甜不腻的果香，不难看出她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她……想到今日是何日子，又想起那个悲伤的她，不由地蹙起了眉宇。一口一口地尝着，良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会爷出去一趟，若是有人寻，便回了。”
高勿庸接过他递来的碗盏装回食盒，应了一声，再道，“奴才去准备。”
“不必了，爷去去便回，你也不必跟了。”话落，也不多作解释，直接便出去了。
高勿庸拎着食盒望着自家主子离开，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茶楼）
自去年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家茶楼，就是怕想起那个惹人心疼的小十八，今日是他的忌日，她再次来到这里，只是不想遗忘了他，哪怕自己每每想到他会多么的难过。所以今日她会来这里，以自己的方式怀念着他。
一身素淡的衣裙，倚在窗前，任清风吹拂。手中的茶早已凉透也未觉，望着湿露的街道，心里一阵阵地酸涩，还有对命运的无奈。
厢房的门开了又合，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未曾回头，想来是不放心她的凝胭姐吧。
胤禛寻到她时，看到的便是她看着窗外失魂般游离的样子，那似欲乘风而去的样子深深震了他的心，想到说些什么，却又不忍打扰。紧握着手松了又握，最后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静默不语。
一滴泪落在茶盏中，“嘀哒”一声，惊得静坐的人皱眉打量着她。悲寂的背影令他的心神一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晚她透着无限悲凉的话语，异样的心绪久久难平。
轻扣茶盖，放至桌上，起身走近她的身边，素颜含泪，禁是如此惹人心怜。
叹息了口气，伸手取过她手中已经凉透的茶盏，放在窗沿上，不自禁地拥她入怀。
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熟悉的檀香味，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刚刚进来的是他……
闭上眼，任由他这么拥着，自私地享受着这短暂的片刻，不愿打破。
这个拥抱，她期待了好久；这份安宁，她渴望一生；这个人，她想拥有一辈子……
心中涌起千般滋味，全都化作一颗颗泪，眼眶温热，紧闭的眼再也藏不住决堤般的泪水。
如果就这样便是一辈子，那该多好……
抖动的双肩，无声的泪，这都让胤禛一度无措，最后化作一缕轻轻的叹息，眼中闪过莫名的爱怜，手笨拙地轻拍她的背。
那一声叹让琬鄢的理智回拢，慌乱地拭掉泪水，退离他的怀抱，又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窘地垂了头，“四爷吉祥——”
“站了这么久，坐下歇会吧。”怀中一空，似乎有什么也在离他而去，胤禛瞥了她一眼，敛了神色，回到座上，“回京也有些日子了，难道爷的话齐格苏没有传到？”
处在窘态的琬鄢听得他这一句，忘了刚才的事，猛然抬头，他，他这是来真的？虽说当时自己是答应了，可是……
“还是你觉得如今身份不同了，可以反悔了？不守信用便是张大人的家教？”胤禛端过自己刚刚用过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琬鄢一听，挺直了腰背，反驳，“谁反悔了，谁不守信用了，我琬鄢向来说到做到，只是当时四爷未向琬鄢说明是何时上工，更未提期限，还有酬劳如何。既然四爷今日说到这事了，那么还请四爷示下。”就这样，她将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如此说来倒是爷的不是了。”胤禛深邃的眧含了笑意，“罢了罢了，如今你已贵为固伦公主，爷的府上也用不起你，只是你制的冰饮倒是挺解暑的……”
“多谢四爷成全，以后琬鄢若再研制出冰饮吃食什么的，一定不忘四爷的一份。”她抓住了他话中的深意，赶紧地顺着他的话，许诺下来。她可不管他是不是这么个意思，她就当这么个意思了。慢了，她可又怕他整出些什么来。
手中一顿，扫了她一眼，听不出情绪，“你倒是会顺杆爬，罢了，既如此，莫再敷衍爷就是了。”
“琬鄢不敢。”经他这一茬的事，倒冲淡了心中的哀思与感伤，“四爷今日此来只为了这事？”
“……”胤禛一时语塞，耕地别开脸，借势喝茶，沉默不语。半晌，他放盏起身，“出来有些时候了，爷还有事先走了，你早点回去，莫让家人担心了。”
“嗯……恭送四爷——”久得不到答案，只等来这么一句，她也不便再问，对他福了福身。
胤禛瞧了瞧她的样子，不再多言，开门而去。
琬鄢目送他离开，回想刚才，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闯出一个念头，他，这该不会是特地来安慰她的吧？他还记得今天是何日子……
如此一起，她快行往窗边几步，寻着那熟悉的身影，直到他出现在茶楼下，虽是一身酱紫的常服，可是就算身处人群当中，他还是那么的瞩目。看着他渐行渐远，细想他的用心，心中一阵悸动，泛起阵阵暖意，唇角微动，浅浅的笑容深处含着点点苦涩。
谢谢你，胤禛……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放得下……
“咚咚——”敲门声打扰了她的游离的思绪，心道，是凝胭姐寻来了吗？
打开门，见来人，不由一愣。
“怎么，不请本少爷进去坐坐？”门外的人依旧一贯的海青服色，出尘的面容上扬着俊逸的笑容，一把折扇摇曳生风。
琬鄢蹙了蹙眉头，打量了他一眼，侧身让开，由他进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离元霆自入了厢房的门，心情便十分地复杂。之前在对面的酒楼发现倚在窗边神色黯然的她，他就在猜想是谁让她如此神伤，会是那个四贝勒吗？
心神不宁地他推了应酬，来到茶楼时才知道，有人已先他一步，直到那人出来，他不知道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心里空空的，似缺失了什么。
他在门外踌躇好久，不知该不该见她，“你说本少爷是该唤你‘齐格琬鄢’呢？还是‘张琬鄢’？哦，亦或是该尊呼你‘固伦公主’？”
他是气她的，当他从肖宗杶地方得知这些的时候。他把她当朋友，她却瞒了他这么多，也骗了他那么多，她可以有千般理由，可是……他不希望，她瞒他的……
他都知道了？也是，从她被封为固伦公主那时起，她就被摆到了明面上，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张家琬鄢，她的受关注度已经达到了热化。是人想要查她的身份，又何其简单？
“如果可以，我倒宁愿自己只是齐格琬鄢。”琬鄢落了座，尽可能地用平淡地语气，“我知道你怪我瞒了你那么多，只是如今我能说的，也只剩下‘抱歉’二字。”
钟离元霆收了折扇，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你不喜欢那一切？那些对别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荣耀，求都求不来。”
“我只是我。”被说中心事，她也不解释，只用了四字轻轻带过了，“我说钟离大少爷，你是不是很闲？如果你这么有闲心还是好好管管你的生意，我这大股东还等着收银子呢。”
“你……”钟离元霆突然止了要出口的话，改了口，“你可别冤枉本少爷，本少爷可不像你在这躲清闲，专等着收银子，本少爷刚谈妥一桩生意，你这个财迷就等着数银子数到手软吧。”
“如此甚好！本姑娘可是拭目以待，你可别让本姑娘失望的好。”琬鄢眉目一扬，“对了，你上京城就为了谈生意？”
“你觉得呢？”钟离元霆一展折扇，将问题推回给她。
琬鄢本不指望从他地方知道些什么，那些事无论如何发展，既定的历史是不会改变的。她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那些暗地里的事……
“你跟本少爷走吧。”
“什……什么？”她刚有没有听错什么？他，他……
“你好什么表情？你可别误会了，本少爷的意思是，本少爷想在各地开些锦荟酒楼的分店，本少爷见不得你这么清闲，心里不平衡了，所以作为大股东的你是不是也该出些劳动力，别什么辛苦活都让本少爷一个人干。”钟离元霆瞧着她吃惊的样子，一收折扇就敲到她的脑袋上，一副愤然不满的样子。
“喂，喂，很痛的知不知道！打坏了本姑娘你可赔不起。”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她咋呼呼地嚷着，“你就见不得本姑娘清闲，本姑娘可不是白拿银子的，本姑娘出的力还少吗？想让本姑娘再出多余劳动力，门都没有。”琬鄢心里暗松了口气，他刚才真吓她一跳。对于他所提之事，她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她又何尝不怀念那段锦荟酒楼的自在生活？只是此时若离开，她当初回来又是何必？想离开的是她，可放不下的依然还是她。
“好了好了，当本少爷没提过，你这铁公鸡真是一毛都不多拔，你都掉钱眼里去了，真不知道你一个姑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凭你的身份，是个缺钱的主吗？”钟离元霆听得出她的意思，也不再那话题上绕着。
“本姑娘自有本姑娘的用处，你管那么多干嘛。”琬鄢赏了他一个大白眼，那些不靠谱的事，她可不指望，只有自己的钱才是真属于自己的，用着也踏实。
钟离元霆朗朗一笑，“本少爷可是大忙人，你那些个复杂事本少爷还真懒得管。”
“是啊是啊，你这个大忙人就能者多劳呗。”琬鄢微微一愣，然后又笑眯眯地看着他，“本姑娘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大少爷你随意，本姑娘该回了。”
“嗯。”心闷闷地很不舒服，懒懒地应了一声，看着她离开。
四贝勒在你的心中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明明不喜欢那些，明明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还是要留在这里，拘束自己，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太让人看不懂，猜不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7 章 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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