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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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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柳树上摔下一人,幸好她反应快,抓住柳条滑了一段距离,但崴了脚,这酸爽,都写在脸上。
采桑:“贞人,你没事吧?”
“我……”她痛地吃力,“没…事,扶我回房。”
她让采桑打来井水,浸湿了帕子冰敷,肿胀的红包鼓成鸡蛋大,扭扭脚腕,痛。她想连根折下柳条才去爬高,折柳是为编织,打发时间的。怎么突然就摔下来了呢?
正当她在屋里发呆时,子渔回来了。
子渔一回府就直奔神庙厢房。
“灼,看我带了什么宝贝回来?”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子渔一身淡彩华服(那是入宫时就穿的礼服)出现在江灼房间门口,怔住。眼前的人儿裹着淡绿色的深衣坐在榻上,脚抬高放在前面的矮几上,露出一截玉白的小腿,委屈地看着他。
地上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柳条。
“灼,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崴了脚。”
“我看看,”子渔掀开盖在她脚上的布,心一纠,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红肿!“怎么这样了?仆人!”子渔的脸从阴转为怒。
采桑扑通跪下:“殿下,饶命!”
“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要上树不小心掉下来的,”江灼忙解释,一边使眼色让采桑快点下去,“脚落地,幸好不是头落地,呵呵。”
“下去。”子渔转头呵斥,采桑起身快速退出门外。
“我才不在一天,你就伤到了?疼吗?”子渔轻轻按了她的肿胀之处。
嘶——
“啊,”子渔轻叹,收回了手,看着她蹙起的眉,说,“我就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都照顾不好自己……”
子渔想起了他的阿姊,他六岁那年,阿姊也像这样从树上摔下来。在母亲和父王眼里,阿姊从小就很调皮,上房揭瓦下地拆家简直无恶不作,一点女孩子文静的样子都没有。而在子渔眼里,阿姊总能带来新奇玩意儿,他愿意跟着阿姊,做她的跟屁虫……
噗呲——江灼被他心疼人的模样逗笑了。
江灼:“子渔大人,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你好像在……”
子渔:“在什么?”
江灼笑个不停,甚至忘了酸涨感,“哈哈哈,你好像在撒娇。”
子渔脸一红。
每次他的阿姊闯祸,受伤了,被训斥了,他都要去安慰,但因为他比阿姊小太多岁,所以每次的安慰都像在撒娇:小孩子的撒娇。
阿姊,我们下次不要再打那个鸟了。
阿姊,你要听父王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好不好?……
阿姊也会笑他:渔,撒娇够了没?
“我才没有撒娇。”子渔扭过头去。
“撒娇就撒娇,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大大方方撒娇,憋在心里多难受,哈哈哈。”江灼觉得这是今天为数不多的乐子,为了转移她脚上的疼痛,就勉为其难地让子渔难受一下吧。
“那好啊,阿姊。”子渔抬眼,不知道怎么就叫了出来。
江灼:“阿姊是什么?姐姐吗?”
“是啊,姐姐。姐姐,让我帮你揉揉脚吧。”子渔坏笑,对其肿胀的脚腕下了“狠手”,以报复她刚才的取笑。
“不要啊,你!呜呜呜……”这会儿她的嘴里只能发出这一个词。
两个人这么折腾一番,江灼酸痛地在榻上打滚,眼泪都酸了出来,子渔才喘息着放开她的脚。
“咦,好像不那么痛了,”江灼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脚腕,“我下地试试。”她下了床小心地走了几步,不痛,又多走了几步,简直身轻如燕。
江灼:“子渔,你什么手法啊,深藏不露?”
子渔得意地笑,小时候没少给阿姊按过。
子渔问:“姐姐满意吗?”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奇怪?虽然年龄上她可以做他的姐姐,但,是那个姐姐的意思吗?这小子在想什么?江灼狐疑看他一眼,清了清嗓,便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要我看什么宝贝?”
子渔:“姐姐脚伤了,不着急看。”
江灼:“那可以说一下是什么吗?”
子渔:“可以啊姐姐,是两匹西土名马。”
江灼:……“你从哪里弄的马。”
子渔:“公子单送我的,姐姐。”
“原来是公子单送的,男人嘛都喜欢骏马,他很会投人所好。”江灼说,但觉得公子单无事献殷勤,定然心怀不轨。
“姐姐,男人喜欢的不只有名马……”子渔看她的眼神,有一些荡漾……
不是,这姐姐是戒不掉了吗?江灼扶额,感到伤神,“子渔大人,你我可不可以以君臣相称?……不要叫姐姐了。”
“不行,姐姐。”
江灼:……行吧。
“姐姐,你觉得公子单是什么样的人?”子渔收起贫嘴,认真地试探,认真地问。
“公子单?”很难评,如果他没有捡到她的手机并物归原主,她可能会给他个恶评,所以,两相抵消,她说:“还行吧……就是个还行的人。”
子渔:“还行?姐姐,我告诉你,其实他不行,他很不行!”
江灼:“子渔何出此言?我记得你很仰慕他的。”
子渔:“仰慕?那是被他表面骗了。就说他送我马,送了又要回去,说他要附加条件。你说有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吗姐姐?送出去的礼物还能要回去?”
江灼:“他附加什么条件?”
“这个……”子渔吞吞吐吐不肯说。
江灼:“你若是不喜欢他的条件,就把马还回去。”
子渔:“不能还!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弄到名马,那马可帅了……”
江灼:……行吧。
门外采桑来报:“王子妃来了。”
“她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她会在王宫留宿呢。”子渔说着,忙盖上江灼的脚,整整了衣冠,站在远离江灼八尺之外。
“渔,你在这里做什么?”媛几已经冲到了房门口。
“媛几,我在请贞人灼占卜。”他说的有板有眼。
媛几:“占卜什么?她会占卜吗?”
子渔:“她是贞人,岂能不会占卜?我请她占卜……占卜我学艺的事。”
媛几怀疑地看了看现场:“结果呢?”
子渔:“结果自然大吉!”
媛几:“那走吧,开饭了。”
“咦,这不是你的睡衣吗?”正要出门,媛几又环视整个屋子,发现衣架上可疑的紫色衣物,“江灼,渔的衣物怎么会在你这里?”
江灼懵懂地看着子渔:“你没跟她说吗?”
子渔:“此衣是我借给贞人的,你看她自己的衣服洗了没干……媛几不可气恼,失了身份。”那语气几分哄宠。
“你借仆人的衣服给她不行?非要借自己的?”媛几把衣服甩给子渔,气得转身就走。
子渔无奈笑笑,对江灼说:“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饭,姐姐。”他做了个口型。
江灼:“嘘,你这张嘴可以不说话的!回去好好哄哄你的王子妃。”
……
第二日上午,子渔拿着一个素雅的雉羽花环来找江灼,给她戴在头上,说这是贞人的装束,他们要一起去见王妃,也就是子渔的母亲。
王子府西侧一座较小的殿宇便是王妃寝宫。
两人刚到门口,遇见媛几从里面出来。
媛几:“渔,我已经代你问候过母亲了,你跟我走。”媛几过来拉住子渔,把他从江灼身边拉开。
子渔:“媛几不要胡闹。”
媛几:“什么胡闹啊,我有正事,你跟我走。”
子渔:“什么正事啊,非要现在做?”
媛几已经拥着子渔走远了。
江灼在殿外候着,仆人去报。
不一会儿,仆人出来领她走进右边厢房。
王妃的卧室比她的神庙寝室宽大许多,家具木料雕工软饰都稍好一点。王妃斜依在榻上,半闭双目。榻边桌几上放着一盏刚喝完的药。
江灼在想要不要等她醒来,用什么礼节问候,要不要跪?王妃开口了:“贞人灼?是我儿让你来的吧?”
“是,灼来给大人看诊。”江灼躬了躬身。
“免礼,赐座。”
“诺,谢大人。”她不用跪。
王妃面色苍白,形容瘦削,描画着眉粉,涂朱砂红唇,鼻梁挺起柔和的弧度,看得出曾是温婉精致的美人,子渔像她。
江灼:“大人身体有哪些不适?”
王妃:“胸闷,无力。”
“饮食呢?”
“没什么胃口。”
“心情呢?”
“无甚兴致。”
……
江灼用望闻问切的方法给王妃做了一番检查,发觉她体力虚弱,中气不足,肝郁气滞……可能有点炎症。江灼能诊断的就这么多了,再多就要露馅了,若在现代,几粒抗生素就能治好她的病。这个古代,用什么药呢?有了。
江灼:“王妃可曾用过人参?”
王妃:“人牲?你不是说不用人牲吗?”
江灼笑:“此人参非彼人牲。”
她要了笔和绢帛画人参,“它的五片叶子围成手掌状,它的根像人,所以叫人参。”
神农百草经最早记录了人参,可这时候还没成书,她借鉴一下不会有错的。
江灼:“人参,味甘微寒,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
“竟有如此神药?”王妃取过画帛,仔细观察,问:“哪里能采到人参?”
江灼:“王城西面大山就有。”其实东北更多,但太远了,去太行山脉里找一找吧。
王妃即刻就命人去西面大山找人参了。
“大王可常来探望?”江灼问,一方面是因为王妃是大王的妃子,关心妻子的健康是丈夫应尽的义务,另一方面,江灼也想打探宫里的情况。
王妃叹息,目光低垂,说:“大王八年都未曾跨进这王子府了。
什么?这王妃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你是贞人,有通天神眼,我不想瞒你……我本是子受的王后,姜后,八年前苏国献美人妲己,深讨子受欢心,子受便废我后位,把我禁足在王子府,转而立妲己为后。子受命我终身不得进见。”王妃叙起往事依旧戚戚然。
江灼:“那子渔也受罚了吗?”
姜后:“子渔原是太子,受我连累也被废了。”这是更令她痛心疾首的事。
子渔竟然是废太子!
子受禁止姜后入宫,也不来王子府探望,但允许子渔入宫。在那子以母贵的时代,有点反常,期中有何缘由?八年前,子渔八岁,小小年纪,隐忍和承担了很多?他是如何做到在母不受宠的条件下,保持着父王对他的接纳?
一连串问题在江灼的脑子里出现。
还有那个媛几,怎么会乐意嫁给废太子?媛几,妲己,名字都有一个“ji”……有些事仿佛有了脉络。
江灼小声问:“媛几是不是和妲己有亲戚关系?”
“你看出来了?媛几是妲己之女甥。”姜后叹息,摇头,并不喜欢这个儿媳。“看,这是媛几送来的药,每天都送,要我当着她的面喝完。”
“什么药?”江灼拿起药碗闻了闻,苦中带甜。
“不知什么药?只说是宫中送来的治病药。”
媛几很可能是妲己派来监视他们母子俩的。那她会不会也在媛几或说在妲己和王受的监视之下?细思极恐。她又想起公子单,公子单和子渔之前并没有交往,他为什么要卷进来?
姜后发现江灼在发呆:“贞人灼?”
江灼:“奥,大人我在想你所处的情况有一些棘手……如果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那至少应该做一点补偿,比如疏解情志,希望大人能忘掉不开心,这样有助于你恢复健康。”
姜后:“怎么疏解情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