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命格[快穿]》余八两

6、同谋

　　严容川内心瞬间闪过许多思绪，受害者的身影从眼前逐一划过，最后停留在少年人无害的笑容上。

　　正犹疑地伸手想拿一颗，虞渊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严警官。”

　　他迅速转过身，虞渊正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少年背对灯光，表情看不真切，阴影打在身前，使他整个人都仿佛身处黑暗。

　　严容川把那盘糖果拿起来放到他眼下，问：

　　“这是……？”

　　少年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突然灿烂地笑起来。

　　“为了预防低血糖准备的糖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了一颗。

　　严容川将视线下移到他的手上。

　　虞渊浑身上下都很漂亮，手也不例外。

　　手掌纤薄，手指纤长，细瘦的骨骼上包裹着一层白皙细嫩的皮肉，在灯光下透着玉质的透明感，让人碰都不敢碰一下。

　　他用那双漂亮的手撕开包装，两指捏着糖放进嘴里，又拿了一颗递过去。

　　“蛮好吃的，严警官要尝尝吗？”

　　虞渊抬眼望向他，澄澈的双眸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泪膜闪着光，仿佛眼里含着一汪水，欲将人溺死在其中。

　　“好。”

　　严容川应了，虞渊这番动作就是在明示他，这糖没有问题，但他不甘心，还是伸手接过放进口袋。

　　虞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动作，眼里满是坦然。

　　他注视着这位警官将糖揣进兜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他家。

　　在防盗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后，虞渊面无表情地将嘴里尚未完全融化的糖果吐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严容川回到警局后，立刻将那一颗糖果送去检测，没过多久就传来检测报告，糖果没有问题。

　　“严队，那孩子应该只是个受害人吧，还是个行为完美的受害人。”

　　他抹了把脸，说：“虞渊肯定知道什么，绝对有瞒着警方的事情。对了，赵慕云手机定位的怎么样？”

　　“手机目前是关机状态，手机最后一次被捕捉到信号是在——6月16日22时54分，在一中天台。”

　　他皱起眉头，“谁关的机？”

　　“凶手吧，难不成还能是赵慕云自己关的机啊。”

　　严容川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说：“这还真说不定。”

　　第二天一早，虞渊背着书包出门上学，正在锁门时，隔壁门口发出窸窸窣窣十分热闹的动静。

　　他抬头看过去，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从隔壁推门而出，看到他后声音雀跃的跟他打招呼：

　　“你好啊，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我叫徐子追！”

　　这位新邻居看起来很年轻，有着娃娃脸和微笑唇，嘴角自然上翘，加之眼睛明亮，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长得十分具有亲和力。

　　虞渊感觉有些意外，小区里年长的阿姨婆婆们消息最为灵通，一般中介带人来看房子她们都会告知相熟的邻居，他最近可没听说过隔壁要住人。

　　“你好，我是虞渊。”

　　他冲人笑了笑，回应完打算转身离去。

　　徐子追却跨了两步轻松跟在他身边，配合他缓慢的速度，眼神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十分自来熟的热情搭话。

　　“你是高中生吗，哪个学校的呀，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载你过去啊！”

　　“我是一中的。”虞渊扯着自己的校服，露出一中的校徽给他看，好脾气地轻声回答。

　　“哇，一中，久仰大名，你成绩可真不错！”

　　徐子追话很密，坚决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你吃早饭了吗，你们上学可真早。”

　　“还没有，我正要去楼下吃饭。”

　　“正好我也没吃！能给我介绍一下周边好吃的早餐吗，刚搬过来不太清楚。”徐子追有些惊喜。

　　虞渊转身，歪头注视着他，睫毛扑闪着，眼神显得十分专注。

　　徐子追下意识闭了嘴，耳垂慢慢变红，他抬手揉了揉，问：“怎……怎么了吗？”

　　在昏暗的走廊中虞渊眸色显得深了些，眼中像盛了一弯蜜糖水，他说：“你想和我一起吃早饭吗？”

　　徐子追耳朵更红了，眼神微微游移着回答：“嗯。”

　　虞渊笑了，弯着眼睛说：“那走吧。”

　　今儿是个大晴天，太阳高高的挂在碧蓝的天边，阳光刺眼却不灼热。

　　走在小区内幽深的小路上，离马路越近越近，鸟鸣虫叫也逐渐变成人声鼎沸。

　　虞渊走到小区门口选择了自己常吃的一家小笼包店。

　　徐子追非常自然地跟他坐在同一桌，点了笼小笼包和杯豆浆，笑得有些羞涩，“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就跟着小邻居你选吧。”

　　虞渊坐在矮矮的小凳子上，把书包放下抱到身前，一只三花猫亲昵地凑过来磨蹭着他的脚踝，甜腻腻地喵喵叫。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猫罐头，熟练地打开放到脚下。不一会儿，就又有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凑过来，跟小三花抢食。

　　小三花抢不过它，便抬起头喵喵地冲虞渊告状。

　　虞渊无奈，先把胖橘赶到一边，胖橘不满地喵呜。

　　他从罐头里仔细地挖出一半，盛在干净的小盘子里，轻轻推到三花面前。

　　正好虞渊的小笼包来了，他夹起一个包子，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咬。

　　徐子追坐在对面面带笑意地看着。

　　少年缩着腿委委屈屈坐在小椅子上，和脚下两只猫排排坐，一起动作斯文地吃着饭。

　　虞渊虽吃得慢，但他吃的和旁边两只猫一样少，甚至还不如胖橘胃口好，再加上徐子追刻意放慢速度，虞渊吃完自己的半笼小笼包时徐子追也放下了筷子。

　　他站起身和徐子追告别，在两只猫不舍的团团转中离开了。

　　徐子追脚步轻快地返回小区，骑上棚子下的机车就追了出去。

　　虞渊脚程慢，徐子追没一会就追上了他。

　　他把车停在虞渊身旁，头盔下露出的眼睛充满期待，拿起一个头盔递给他，咧着嘴说：“走，我送你去学校，小邻居！”

　　他刚想拒绝，徐子追就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把头盔扣到他头上。

　　“快上来，一会儿该迟到了。你们好学校查迟到应该很严吧。”

　　虞渊低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腕，跨上车，手拽稳他的衣服。

　　徐子追摸到他的手，拉到身前，让少年环住他的腰。

　　“抓好了，小心别掉下去，我们要出发了！”

　　他笑着大声说道，一边拧动油门，机车载着两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感觉到少年环在他腰上的力道加重，笑的更加肆意。

　　虞渊紧闭着双眼，脸色有点白，呼啸的风一团团往他鼻子和嘴里钻，顶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忍不住送松开一只手攀到身前人的肩上，够到他耳边，大声说：

　　“慢一点，我喘不上气来。”

　　徐子追听见少年裹在风中的话，赶紧放慢速度，微微偏头问他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

　　听见少年回答没什么事后，才保持正常速度前行。

　　今日天气十分晴朗，清晨阳光暖人，风从衣领灌进，吹鼓了他的衣裳，像被风温柔地拥抱。

　　身边穿过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的学生，虞渊坐在后座，感受着不可多得的宁静。

　　到达目的地下车后，虞渊将头盔脱下递给徐子追，轻轻笑着说：

　　“麻烦您了，徐先生要不要来学校逛一逛。”

　　徐子追连忙摆着手拒绝，“不了不了，我还要去上班呢。你真的没事吧，对不起啊，都怪我骑得太快了。”

　　“不过你也别叫我徐先生了，可以叫我徐哥。”

　　少年睫毛扑闪了两下，像振翅的蝴蝶，乖乖叫道：“徐哥。”

　　虞渊余光注意到有什么闪了一下，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徐子追左手手腕上有一根半旧的红绳，上面串了三颗金珠子。

　　徐子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上的红绳，炫耀地举起手，笑得甜蜜。

　　“好看吗？”

　　虞渊对上他专注的目光，笑着点头。

　　“好看。”

　　徐子追看着他，笑得更开心了。

　　虞渊向他告别，神情淡淡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随意地抬手拨了一下颈间的红绳，直到看不见后才转身向学校走去。

　　结果刚转过身就直直撞进一个人怀里，额头磕上那人下巴，疼得他不自觉发出一声气音。

　　虞渊扶额抬头，发现是检查仪容仪表的许慎。

　　“有事吗？”

　　许慎闭口不言，绷着脸抓住他的手腕，拽着人往校园里走去。

　　许慎步子大，走得又急，虞渊跟得有些费力。

　　但顾及身边来往学生的目光，只好压着情绪低声问：

　　“你又发什么疯？”

　　许慎将人带到由学生会管理，用来放杂物的教室，打开锁就将他推了进去，许慎跟着踏进去，反手又将门锁上了。

　　许慎背对着他，扶门的手有些发颤。

　　五年同窗，许慎早就看透了他，和纯澈无辜的外表不同，虞渊并不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否则早就被出色的美貌带来的灾祸摧毁了。

　　他一直清楚自己的美貌，也擅长利用它达到自己的目的。

　　虞渊发育晚，初中时年纪小，长得像个漂亮的小女孩，不幸被高年级的一群小混混盯上了，常来骚扰他。

　　直到有一次。

　　许慎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当年的自己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只知道他被堵在男厕所里，出来时脸上和身上都有被揪的红印，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这件事学校知道，最后却不了了之，因为他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也因为施暴者有权势。

　　然而在近两个月后，那群小混混被退学了，因为在校外打断了一个男生的胳膊，被路人报了警。

　　那个受害者，和那孩子关系很好。

　　还有另外一件事，他们班的一个任教老师，十分喜欢针对他，方式包括但不仅限于罚站、扔粉笔头、顶板凳、打手心以及言语侮辱打压。

　　后来这名老师被举报收受家长礼物和现金，被开除和取消了教师资格。

　　举报者是班里的某个小女生家长。

　　从没有人认为这些事与虞渊有关。

　　他只需睁着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冲人展开笑容，没有人会舍得怀疑他，只觉得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可许慎却很清楚，这些事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漂亮的小孩儿十分聪明，引导和暗示这些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人，走上他规划好的道路。

　　他每次被小混混纠缠都在走廊，保证周围人都能看到，被拽进男厕所时还曾向被打断胳膊的那个男生求救。

　　坐在他前桌的女孩儿是个包打听，在校园里左右逢源，很多人喜欢课间听她讲八卦，那个男孩也在其中。

　　他们有一次课间便讲的，高年级有人因为打架导致他人骨折被抓走退学了。

　　许慎听见过虞渊给女孩儿说这个消息。

　　小小的孩子，就那么顶着张漂亮的脸，无辜地引诱着身边的人给他报仇。

　　而老师的事就更简单了。

　　他有次被罚站时说自己难受，在老师拒绝让他坐下后当场晕倒被送进医务室。

　　他回来后白着小脸和周围同学说话，眨巴着泛水光的大眼睛，小声委屈地跟大家说：“老师为什么讨厌我？”

　　立刻就有人接话：“我们举报老师吧！虞渊都晕倒了！”

　　“可是罚站不属于体罚，怎么举报？”

　　“我听说收礼可以举报的，老师收过谁的礼吗？”

　　那个小女孩举起了手。

　　但许慎曾在交作业时，听办公室别的老师说过，那名老师收礼的时间是在那次事件之后。

　　许慎从小就意识到自己和班上的同学不一样，即使在同一个教室学习，可未来却大不相同。

　　他出身书香世家，家里是出了名的富裕，或许是出于某种教育需求，他从小被安排在公立学校的普通班级就读。

　　他精心为自己打造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设，丝毫不端富二代架子，尽心尽力当着这个学生会长。

　　然而在发现这些事情后，许慎却从未想过告诉旁人，一是不会有人相信，二是，他愿意为虞渊保守这个秘密。

　　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甚至甘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顶着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随时破裂的压力，一度成为……

　　虞渊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