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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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底里千万次祈祷那天不会来，可是时光无情，终是到了生辰那日。
早早的，我就被另两个唤作云柔、竹风的婢女拖了起来，一点不夸张，真的是拖。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嘟囔着说：“小红呢？”
云柔笑着说：“小红去膳房给大厨打下手，说是给小姐一个惊喜呢。”
竹风也笑道：“小红还说了，小姐最爱赖床，若不是要人拖起来，怕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呢。小姐可不要怪罪我们呀。”
我也清醒了一点，笑道：“不怪不怪。今日就麻烦你俩了。”
云柔和竹风都道：“这是奴婢分内的事，不麻烦的。”
我走到窗前，闻了闻窗外栀子花的香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竹风为我描眉，点唇，又拿出剪好的桃花状金箔贴在我的眉心。我照了照镜子，满意的点点头，妆容遮住了我那一抹尚残留在脸上的稚气，金箔更显得整个人更加娇艳起。
云柔捧了专为我生辰定做的新衣，伺候我穿上。我站在镜前，看到一个齐腰长发，唇红齿白的妖娆少女穿着一袭碎梨花白府绸的抹胸长裙，一根橘红的宽绸带松松的束在胸前，正好挡住了胸前的丰盈，让人浮想联翩。洁白的手臂上挽了一条同色的沙，遮住了那枚象征贞洁的守宫砂。
竹风道：“小姐果然美艳不可方物。”
云柔也道：“可不是，今日不知又要让多少翩翩公子失魂了。”
我笑而不语。
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原来是林若然。她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点头道：“甚好甚好。云柔竹风，拿赏。”
她身后的大丫鬟碧月拿出两个红包，云柔竹风连忙上前道谢。
林若然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让我为你挽髻吧。”
我连忙摆手：“妈妈，这怎能让你亲自动手。让云柔来便好。”
林若然笑道：“民间女儿出嫁时，母亲都会为女儿挽发。你唤我一声妈妈，自然当得起。”
我淡然的笑道道：“那便有劳妈妈了。”
她拿起玳瑁梳，为我通发，口中念到：“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心突然一阵莫名的疼痛，我皱眉，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打在紫檀木台上，啪嗒，啪嗒。
林若然停下了动作，我开口，声音却干涩：“若妈妈真舍不得媚儿，何必要念这首诗。当媚儿步入红杏楼的那一刻起，命数便定。妈妈收留了媚儿，媚儿定当以身相报。媚儿无福，还请妈妈将诗送与他人。”
林若然也垂泪：“当日我怜你孤苦无依，若你是千金小姐，何求来日不能嫁个好夫君。可是……这就是命数，即便今日我不让你委身于人……可我终有不能护你之日，那时，痛就是今日的千万倍。”
我心中感慨，不再多言，便道：“妈妈就替媚儿梳个鸳鸯髻吧。”
林若然点头，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整齐的鸳鸯髻就梳好了。林若然从自己的髻上取下两只蝴蝶银钗，插在我的鸳鸯髻上。
我知道，那对蝴蝶银钗林若然从未离身，想必对她意义非同凡响。我哽咽道：“妈妈，这……媚儿怎么担当得起。”
林若然含泪笑道：“担当得起，我已经是半老徐娘，再无可能离去。只有你，愿你今日便得良人，离了这里。我当初收留你就已经是错，如今不能再错上加错。”
我垂眸不语，良人么，这两个字我是多么不愿想起，这就是让我痛不欲生的字眼啊。今日，别人却对我说，愿我得良人，多么嘲讽。况且在这个销金窝，要得良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林若然扶起我，说：“时辰到了，下楼吧。”
我点头，随她款款而行。
楼下已经宾客满堂，我脸上的笑意浓厚掩盖住了心中的冰凉。
众人见我出现，都纷纷举杯庆贺，我也一一还礼，举杯毫不犹豫的吞下琉璃杯中的美酒。众人见我如此豪放，都拍手叫好。
只有林若然在我耳边低低的说：“少喝点。”
我苦涩的放下了酒杯，走到上席坐下。
林若然拍了拍手，几个小厮抬着一座改了红布的东西走进来，只觉得堂内燥热的空气顿时温和下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纷纷猜测这红布下的东西。林若然示意我揭开红布，我笑着拉下红布，露出的竟然是一座冰雕的凤凰，而最奇特的是那冰雕的凤凰不仅仅是普通的透明无色，却还有红艳的羽毛和明黄的凤喙。凤凰正是一副振翅欲飞的模样，凤喙张着，让人不禁想到它高亢的鸣叫。
小红不知何时进了大厅，大声道：“恭祝小姐迎来碧玉年华。”
看到小红被白绢白扎好的双手，我的眼睛一热，慌忙用手绢拭去那点晶莹。
小红看着我，只是笑。我也朝她投去感谢的眼神，两人再不多言。
众人在震惊之后赞叹纷纷，林若然示意小红上前。小红不卑不亢的走到凤凰前，道：“诸位来宾，这道菜叫做凤鸣朝阳，请诸位品尝。”
我微微一愣，只想这是一座冰雕，没想到竟然还是一道菜。只见小红拿出一只精致的银制小锤，敲打下一小块冰，然后盛在小碟子里，示意侍女端给众人。
我拿起小勺，舀了一点冰，含在嘴里。一股酸甜的滋味顿时弥漫开来。我眯了眼，这是酸酶的味道。每次天热吃不下饭时，小红就会早早的准备好冰镇酸梅汤给我开胃。这酸甜中还有一种清亮的口感，我吃不出是什么，便问：“这果冰中有什么材料？”
小红答：“回小姐，加了酸梅、山楂、薄荷、沙棘等十二种水果。”
我问：“其他的我都知道，可沙棘是什么？”
小红答：“沙棘生长在贫瘠的高原荒漠地区，有止咳，平喘，活血化瘀之用。”
我笑着道：“幸苦你去找这些食材了。”
小红脸微微红：“小姐客气了，我答应过小姐要做寿宴，自当竭尽全力。”
林若然走到我身边，道：“少吃些冰的，小心凉了胃。”她眼神躲躲闪闪，让我刚回暖的心又重新落回冰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