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十年》十二恨

76、第三十五章 路途（上）

　　马车驶出宫门，没想到过了七年，我还是踏上了北去喀尔喀的路。
　　这条路晚走了七年，如果当初我就去了，结果会怎样，是不是幸福就会离我近一点争斗就会离我远一点，可惜啊，根本就没有如果。
　　我把车窗打开，迎面而来的冷风中夹杂着大朵大朵的雪花，看来今天不是个适合远行的日子啊。
　　从昨天半夜就一直下着的漫天大雪把道路都遮盖了起来，深深的积雪让马车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出京城。
　　看着漫天的大雪我又想起了刚刚和老康分别的情形，心情很复杂。
　　老康没有和我多说什么，他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但是他难掩悲伤，他眼角溢出泪水他无言的拍拍我的肩膀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开，这些都告诉我他很难过，只是我无法分辨这些难过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的儿子们。
　　我也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很紧张，八八变的铁血了，毕竟这次复出他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他在乎的都已经离他远去，对他来说现在要的就是放手一搏，而四四更是比从前冷血，他们两个在朝中你来我往斗的很激烈，大臣们又多是见风使舵的，对他们来说这宝押错了地方就再无翻身之日了，所以都显得很谨慎。
　　突然一个急刹车，马车停了，献恩的声音响起：“主子，爷们来了。”他们来了，我想着他们也会来的，我要走他们怎么可能不来呢。
　　我在献恩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抬眼就看见一排人整整齐齐站着，现在除了公事他们能这么统一行动真是不多见了。
　　“几位哥哥这是来送我的么。”我悠悠的开口，看着站的直挺挺的他们，四四五五七七八□□九十十十二十四十五十六十七，真是一溜全齐了。
　　“此行路途遥远，希望……平安。”四四先开口了，这里属他最年长。
　　“希望平安，这是什么词，四哥觉得我去尽孝道还能有危险不成。”我笑了起来，平安平安我真的能平安么。
　　“妍儿，四哥说的对，平安最重要。”今时今日八八真的难得同意四四的话。
　　“四哥和八哥都这么说了，我就一定会平安的。”如果你们不斗我不止平安还会很安心。
　　“什么时候回来？”这个问题是大多数人都想知道的吧，可惜的是我回答不了。
　　我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觉得离别挺好的，有离别才会期待重逢，有重逢才会有喜悦，这样不好么，等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们不会觉得很开心么。”这些话不是在安慰他们，我本身就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离别不一定要伤感的是不是。
　　“说的好，老十我就等着和你重逢了。”十十总是那么一条肠子通到底，所以他才会更洒脱一点。
　　“好了，时间不多，你们每个人只能再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他们看我的目光都太炙热，再拖下去我怕我就走不了了。
　　“还是那句话平安最重要。”四四一再的强调这两个字，让我不禁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妍竹，珍重。”五五向我抱拳作揖，我回了他一个礼。
　　“妍儿，我等你回来琴瑟和鸣。”七七说，我微微一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有什么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做不了的事就不要做了。”八八的话更精辟，他们绝对听到了什么风声。
　　“好好照顾自己。”九九的眼神中透露出悲伤，我开始怀念他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样子了，那样的他好像比较快乐。
　　“妍竹，别的我不多说，别累着就行。”十十的话最中听。
　　“保重。”十二的也简单。
　　“妍竹，回来后青梅酒该好了，等着你一起喝。”十五就惦记着我的酒了。
　　“妍竹姐姐，我大婚你要回来的。”十六争着说。
　　“妍竹姐姐，我大婚你也要回来的。”十七也插上一脚。
　　“你们两个小鬼，没事别胡闹，要听师傅的话，该学的学该做的做，一件也不能落下，等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知道没。”我给了十六十七每人一个拥抱，他们和我的感情经过那么多年已经很深厚了，以前他们就粘我，长大了还很粘我。
　　“我会很想你的。”十七抱着我死活不撒手，还跟小时候一德行。
　　“好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别跟我搞的像诀别一样。”我推开十七，再这样下去我拼命忍住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这些人你带上，有个照应也好的。”四四一挥手，几个侍卫就出现了。
　　我看了看他们说：“莫不是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几个人要我带走吧，你们都以为皇阿玛给我的人是摆设么。”我不管是为了我的安全还是别的原因，这些人我一定是不能带去的。
　　“妍儿别胡闹，人多点总是好的。”八八今天和四四的双簧唱上瘾了不是。
　　“胡闹么，这个词已经好多年没人说过我了，总之这些人我是不会带的，不过在我走之前可以最后送你们一样礼物。”我让扎伊把车里的矮几搬了出来，设成琴案，放上我的春雷。
　　转轴拨弦三两声，我说：“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多说无益，这首曲子就当是你们为我送行了。”
　　接着琴声起，我开口唱到：
　　“风吹一里，吹夜雨成席，我温满壶月光赠卿；
　　风吹十里，吹子夜无际，此去关山长路难行；
　　风吹百里，吹破晓天明，我折一行烟柳以赠卿；
　　风吹千里，浮尘满驿，我欲乘风送卿远行。
　　好风向西，送卿万里，可否为我向卿低声耳语，
　　今日别离，卿归来何夕，我焚沉香以待卿；
　　灞桥柳堤，走马五陵，也曾为卿赋一支别曲；
　　淋漓诗意，酒酣浅笑里，唱的那一曲，是莫行莫行。
　　雁塔登顶，我觅瑶琴，奏高山流水送卿独去；
　　长安楼里，我数细雨，煮红尘一樽以念卿。
　　好风向西，送卿万里，可否为我向卿低声耳语；
　　今日别离，卿归来何夕，我焚沉香以待卿；
　　灞桥柳堤，走马五陵，也曾为卿赋一支别曲；
　　淋漓诗意，酒酣浅笑里，唱的那一曲，是莫行莫行。”
　　“是《莫行》。”琴声落五五立马开口接到，每次都是他先明白我的意思。
　　“五哥，你总是能第一个明白我。”这首曲子做送别多好啊，只不过比较合适他们。
　　“你不得不走，我们也不能不留。”八八说。
　　“是啊，你们不想我走可是我不得不走，你们一定会留只是我不能留。”我抬头看着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很高兴你们能来送我，让我在离开前能见你们一面，这已经很好了。”这一面给了我很大的安慰，至少我在离开之前见过你们。
　　“妍儿……”
　　“什么都不必再说，也什么都不要再做，我会很好，安心的等我回来吧。”就让我给你们一点坚心，也同时给自己一点坚心，不管能不能再见，至少你们是有期待的，那就很好。
　　“好，我们等你回来。”
　　“雪下大了，快回去吧，我走了。”
　　“一路顺风。”
　　“好。”我笑着上了车，在献恩关上车门的一霎那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怎么能不难过呢，无论伪装的多坚强心里的难过怎么能忽略的掉呢，我有多害怕多不舍你们又明白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