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的那一页》布偶沂

5、第 5 章

　　程伽越快步跨出校门，拦了一辆滴滴，说了目的地就坐进去关上车门。

　　他打开手机给张辙发了消息“我和田肖说过了，一会你在教室等他们，他们过来找你”。

　　等卫生打扫的的差不多的了，他才走的，没有回教室。刚刚也没看见张辙，就将扫把拿给陈露麻烦让她帮忙带回教室。

　　陈露正好逮着个便宜，表示自己很久没有吃蓝莓了。程伽越当然懂是什么意思，便让她放学了过来店里拿。

　　约莫过了十分钟，司机在六号公交站台停了车。道路的左侧是一条步行街，今天是周一，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能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嬉戏打闹，两三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神情慵懒的踱步。

　　道路的右侧就是商业街，这边一排的全是店铺，服装店，水果店，精品店.....对比之下，这边人要多得多。

　　众多店铺中，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是一家水果店，实在是有些与众不同。

　　通体淡粉色的店铺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煜煜发光，折射出温馨的错觉。青墨色的招牌占据店面顶部的三分之二。店门的玻璃门被擦拭的很干净，门口有两只约一米左右塑料膜包裹的的‘可爱门神’，左边那只门神是粉色凯蒂猫，右边的则是白蓝色的帕恰狗。

　　程伽越曾经提议把两只门神扔了，理由是太扎眼。夏苏苏则表示‘你一个月出现在这里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的人，扎着你哪只眼睛了’。吐槽他一个直男什么也不懂，后来程伽越退而求其次的表示可以换成招财猫。

　　起码比那两只门神好，寓意招财进宝，带来好运。

　　夏苏苏只短短批判他：“没新意，没审美，老套!”，并陈垦的质问他：“你是封建社会的余孽吗？”

　　她可是一个行走在时尚潮流顶端的人，自然是有自己的那一套形式主观。

　　凭借着优渥的地段，别具一格的装修，服务态度好，因此小店的的生意还不错，往往都能够收获大批的的回头客。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物美价廉，水果新鲜，品质好。

　　店虽然不大，但是每日都会有应季的新鲜水果——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这会的店门是轻掩着的，程伽越将玻璃门拉开向外敞开。

　　夏苏苏在挑拣水果，一部分挑好的水果装在篮筐里摆放在打包台上。程伽越刚想过去打包装起来，夏苏苏听见声音，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别动啊，那些是要礼品袋包装的。一会我自己弄就行了”

　　程伽越以为对方是关心自己，刚想开口说自己也可以帮忙。

　　“你打包的太丑了，蝴蝶结也系不好。上次马哥送过去那些水果全掉了都砸坏了，客人还给了个差评，你忘啦？”夏苏苏无情的戳穿并吐槽。

　　程伽越：“......"

　　程伽越走过去将夏苏苏手里的篮子接过来“那我来拣水果吧，小姨你去打包”。夏苏苏将单子也递给他，叮嘱几遍让他看好数量和品种不要拿错了。

　　程伽越无可奈何的对她说：“我知道了，我没笨成那样”。

　　夏苏苏一边打包一边问他：“这个学期在哪个班呢？”。程伽越回答她二班，他绕过去里面站在一个货架前认真的挑了一盒个头更大更饱满的蓝莓放进篮框里。

　　接着又对夏苏苏说：“一会我把班主任微信发你，她拉你进家长群”，程伽越啧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提醒她：“现在应该只有你没进家长群”。

　　夏苏苏哼了一声，并不打算反驳。昨天是她自己要求陪程伽越去学校的，程伽越知道她起不来就拒绝了她，她就撒泼打滚。程伽越没办法早晨便来叫她,结果她自己晚上追剧追上头了，凌晨六点多才睡。

　　两人没再说话，各忙各的。程伽越将挑好的水果放在收银台上，站在那里认真的看着夏苏苏怎么打包。

　　夏苏苏挑起眉看他一眼：“看过那么多遍了，怎么就学不会？”

　　“没有上手试过而已”程伽越狡辩

　　“哦？你不是试过了”。就是水果全掉了那次.....

　　“不用你学这些，小鬼，你读书就行。店里我和你筱姐姐看着，我们偶尔有个事你来守下店就好了”

　　程伽越微微一愣，思绪恍惚。夏苏苏从来不要求他成绩多好，只要乖乖念书就可以了，至于他怎么读想怎么读都可以。

　　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妈总是夸他的小姨不仅长得漂亮读书还很厉害。当时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总是被妈妈提在嘴边的小姨，程伽越好几次都好奇的询问妈妈为什么小姨不来找我们？

　　她每次都是笑眯眯的回答：“小姨要上学呀，她在城市离我们太远啦。爸爸妈妈也忙呀，等小姨高考完就可以见面啦”。

　　说完，她拿出手机翻开相册，里面几乎都是程伽越的照片和视频，她滑到最上面搂着小小的程伽越，将手机递向他：“越越你看，这就是小姨，是不是很漂亮？”

　　依希是八岁那年，一个磅礴大雨的夜晚。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程伽越缩在被子里等着爸爸妈妈回家，不知等了多久自己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床边坐着一个人愣愣的看着他，他以为是自己的妈妈，刚想扑上去。却猛然睁大眼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妈妈而是只出现在妈妈手机相册里的小姨。

　　他面前的小姨也很漂亮，神情却不像照片里那样鲜活，明媚开朗。似乎是哭了很久，她的眼睛很红很肿，眼底淡淡的青色黑眼圈。

　　她愣了很久，开口说话时嗓音很低略带沙哑：“你是越越吧？”

　　程伽越很开心自己居然见到了小姨，小姨来找他们一起玩了。

　　他咧着小嘴，笑呵呵的回答：“嗯呢，你是小姨对不对？妈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哦，你怎么哭了呀？爸爸妈妈呢？”

　　她沉默着，良久。她咽下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以后……跟小姨一起生活好不好？”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软肋。

　　打包了二十多分钟才将这些弄完，夏苏苏看着多出的一盒蓝莓以为是他自己要吃，便留在桌子上！

　　夏苏苏将白金色的长发卷起，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她将店门钥匙交给程伽越“想几点关门就几点关门哈，一会我送完就直接回家了。答应你了今天要做好吃的！”

　　“好的”。程伽越接过钥匙，微微皱着眉，眼底略微带着点不安，语气严肃了一点：“开车慢一点小姨，要注意安全”

　　每次夏苏苏自己要开车出门，程伽越都是这副表情和语气。

　　“好了啦小鬼，我晓得呀”夏苏苏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跟他说：“一会卖了多少钱就自己拿着吧，算是...小费啦”

　　也是生活费，不过夏苏苏还是会额外给他。

　　程伽越面色缓和些，笑着回应她：“那我可得拿一大笔小费了哦”

　　夏苏苏鼓励他：“好的，那你加油哦”。

　　程伽越刚抬脚走进店里，就进来了一位客人。

　　“您好，欢迎光.....临”

　　是他。

　　林瑜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几乎是对面那人在说话，他偶尔应一声，便没有过多的回应。走进店里，抬眼看到眼前的人时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移开目光，恢复冰冷的神情

　　程伽越耐心的等着他将电话打完，过了一分钟林瑜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程伽越抬眼看向他，正好撞进对方犀利带着压迫感的视线里。

　　林瑜眯着眼睛，眼神直白的从上自下的打量他。他身形高大，静静站立着。暖白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冷冷抿着唇一言不发。

　　程伽越有点莫名其妙，还是先开口说：“我们好像见过的，今天在狸猫........”

　　“你认错人了”林瑜开口打断他。

　　靠！我眼睛瞎么？

　　程伽越心里鄙夷他一番，但还是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假惺惺的笑着说：“好的，那应该是我记错了。请问要买点什么？”

　　林瑜挑了下眉，没回答他。迈着长腿，走进去挑了些水果，他指了指了水果，言简意赅道：“装果篮”

　　程伽越结过水果，算了一下价格“45，加果篮53”。林瑜正打算扫店里的二维码付款，程伽越赶紧掏出自己手机的收款码“扫这里”。

　　林瑜意味深长的斜了他一眼，还是将钱给他付了过去。程伽越看着到账的53元，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开始打包水果。

　　刚刚观摩的二十几分钟的技术，现在派上用场了，又可以证明自己了！

　　费劲心思的装了一会，还是怎么看都不满意。程伽越试图结上一个完美且秀丽的蝴蝶结，打结绳似乎总要与他作对，不是散了就是太丑了。

　　林瑜抱着手臂站在对面静静看着他，程伽越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他一眼。

　　只见林瑜微微皱着眉，似乎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感受到他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良久，他还是忍不住了：“你是新来的么？”

　　“嗯？”

　　程伽越好脾气的笑笑用力的点点头“对，我新来的！”

　　“笨成这样，早点辞职吧。不要把人家店搞黄了”林瑜精准打击。

　　特么关你什么事啊，事多。我也很想快点弄好的好嘛！

　　再次尝试几次后，还是不尽人意。就在程伽越心里已经想好了不少于五种辩解的方法的时候，救星来了。

　　“程伽越，我的蓝莓！”陈露走进来眼睛笑的弯弯的。她陪伴还有一个同学，短头发的一个娃娃脸女生，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也没想起叫什么名字。

　　程伽越顺势将果篮递给她“帮我给这个果篮打个结，谢谢”。陈露比了个OK的手势，利落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程伽越将水果递给林瑜，林瑜提着果篮大步离开了店里。

　　看来应该有点着急，有点不好意思让人家等那么久……

　　旁边的女生和程伽越搭话“你好，程伽越。我是夏妍姝”

　　想起来了，她是班长。程伽越应了声点点头没再说话，倒是旁边得陈露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程伽越，你认识刚刚那帅哥？”

　　程伽越知道她说的是谁，他摇头说：“不认识，来买东西的”。陈露哦了一声“我跟你说，咱班班长和我住的不远呢，以后我上下学就有伴了！”

　　夏妍姝腼腆的笑着，也不说话。程伽越和陈露也并不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将那盒蓝莓放在面前，转身又拿了一盒蓝莓和几样水果，平均分好后装两个袋子一人递给她们一袋。

　　陈露倒是不客气：“谢了啊！”

　　夏妍姝有些惊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陈露不等她说完，从程伽越手里接过水果挂在夏妍姝手上“这是他家的店没事的，他可不是白给你的，以后劳烦班长大人要多多‘照顾’啊”

　　说得和行贿似的，程伽越挑起眉：“我可没有说”。

　　他看向夏妍姝“也不多，随便尝尝”。

　　夏妍姝拎起水果，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两人便要回家了。走到店门口，陈露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谢谢啦，回头我俩给你宣传一下”

　　程伽越：“谢谢，不过不用”。

　　林瑜绕过六号公交站，走向停在一颗榕树下的宾利飞驰。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旁边的女人依旧在电脑上忙着工作，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坐进来的人。

　　日夜轴转的工作让她开口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去这么久”。

　　“抱歉，接了个电话耽误了时间”。

　　“嗯，一会见了外公好好陪他说会话，知道了吗？”

　　林瑜没说话，鼻音嗯了一声。女人低头继续忙着工作

　　好一会，林瑜开口道：“他呢？”

　　女人眉头微微蹙着，语气带着几分烦躁：“你爸爸今天公司开会，忙不开”。

　　林瑜冷漠又无情：“那他事还真多”。

　　女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平静的和林瑜对视着：“他好歹也是你爸爸，你不要总是那么称呼他”。许久，她语重心长的无奈般：“这段时间公司出了点情况，你爸爸忙的焦头烂额。小瑜，你要理解他，也理解妈妈好嘛？”

　　林瑜看着她白皙俊美清雅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里布满的红血丝，眼底淡淡的青色黑眼圈。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一只手死死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妈妈臻如，是个很漂亮五官很精致的女人。林瑜的五官神态和他的母亲很相似，尤其是拧眉生气时都是如出一辙的狠戾与决绝冷漠。

　　将近十八年的生活都是臻如陪在他身边。那个男人常年在国外的公司工作，很少会回来。近两年国内的公司出现财务危机，他才不得不将重心移回国内。

　　也是这个原因，他和他的母亲陪那个男人一起搬来这个陌生的城市工作，生活，上学。国内的公司主要是由几位公司高管打理，臻如的重心一直在陪伴和教育林瑜身上。

　　以目前公司的情况来看，她只能全身心的投入事业中去。况且林瑜也即将成年羽翼已近丰满，不再需要她的庇护。

　　她也时刻反思自己是不是把林瑜逼的太紧了，以至于他的性格沉默寡言，冷淡。

　　林瑜明白母亲依然爱着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她们也未可知。

　　林瑜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语气平静道： “ 知道了，妈”。

　　臻如旁边摆放着一只银色包包，它沉默的伫立在边缘。包上装饰着数不清的小颗钻石，核心处是一块切割得完美无瑕的梨形八克拉钻石。

　　一眼望过去便价值不菲，但也只被主人随意丢放在旁边。

　　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林瑜：“在学校附近给你买了套房子，九十八平的你先暂时住着，等你上大学，在学校附近给你买更大的。一会看完外公，王叔会带你过去看”

　　王叔是臻如的司机。

　　林瑜接过钥匙看了一眼，有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