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黎鳕茶

5、五.乌衣巷口斜

　　我是宁歆，齐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爱他胜过爱自己，可不允许，不能允许自己这般自私。
　　恹恹小我两岁，是我待如亲妹的小俾，可谁会知道，她真的是我妹妹，同父异母，只因她是爹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娘亲不会同意有别的人与它共享丈夫。
　　恹恹十岁进入宁府，第一次见她，她怯生生地躲在爹后面，骨瘦如柴，伶仃可怜，一双眸子黑亮亮得写满害怕，嘴唇干裂。
　　我正在塘子边喂金鱼，鱼食撒下，蜂拥而至，我觑到她在看到漂亮精致的鱼时欣喜的表情，可她依然静静站着，不说话，唇抿的更紧。
　　爹说：“小歆，这是恹恹，以后做你的丫鬟。”边说边悯惜的拂了拂恹恹散乱的发丝。
　　我不聪明，但我了解爹，他不会挑这样稚嫩的人儿来侍候我，况且他对恹恹的眼神是温暖、宠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那晚，我跑到爹的书房问他，在我百般纠缠，他终于道出恹恹是我妹，他说让我不要嫌弃她，不要排斥她，恹恹在外受了很多苦。
　　我答应他，毫不迟疑、犹豫。只因我心疼恹恹。
　　后来，娘怀疑恹恹来历，但也被我胡搅蛮缠蒙混过去。
　　日子是平淡如水，我越发喜欢恹恹。她再也不抿着娇嫩的唇一言不发，会偶尔和我打打闹闹。
　　那次离家回来，我发现恹恹与往日不同，偶尔傻笑，可更多精神恍惚，发呆。
　　我跑去问爹，爹听了，脸上现出怅惘、惊喜、惶恐。末了对我说：“小歆，恹恹心里有了一个人，我们该祝福她。”

　　再后来，新婚之夜，我晕倒昏迷不醒三天，我知道那是恹恹给我下了药，终于明了眼眼心中那个人竟是齐聿，不禁心痛又是茫然。
　　上天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要爱情还是亲情。
　　我无意决定，打算写信给爹，齐聿说他来写，我娇笑回绝，我知道齐聿本意是想问爹我是否有旧病，他依然在怀疑恹恹，处处提防。
　　回信只有寥寥几字,“我们对不起她们”齐聿和恹恹也看了信，他们不懂意思，可我明白爹是说我们对不起恹恹和她娘，他终是偏向恹恹。
　　我伤心欲绝的写信问他是否爱过娘。
　　回信来的很快，上面的字依然微乎极微的少,“她在她七岁时就死了。”
　　短短几字却像穷尽一生，字迹或粗或细，潦草不一。
　　我震惊，恹恹的娘死了，那恹恹期岁后是怎么过的？寄人篱下，挨冻受吗？流浪街头，乞讨为生？我不敢想，也不要想，那刻我终于决定，我要亲情！
　　那夜，独自在梳妆台前流泪无人知。
　　我渐渐不再理齐聿，偶尔勉强扯出浅淡一笑，齐聿眼中满是受伤，虽是心痛，然我不能。恹恹每每在这时，去安慰齐聿。
　　齐聿终于会正眼去看恹恹，可我却害怕，我想快点结束这种煎熬，齐聿不再爱我，早日和恹恹双宿双飞。
　　自恹恹那日假装被我用茶烫伤，齐聿扶她离开。我发现这或许是个办法。自此每当齐聿路过，我都会对恹恹拳脚相向，嘴里说些尖酸刻薄的话，看到齐聿的眼神，我的心在滴血，那样的眼神让我想放弃从前的决定，然我没有，我不能自私。
　　最后，齐聿终于忍无可忍休妻，我只是拿着那张休书凄惨的笑。齐聿的脸瞬间煞白，我狠了心走了出去。
　　夕阳正好，心却死了。我漫无目的的来到一条河。河水粼粼，映出我苍白如鬼的憔悴容颜。
　　恹恹却不放心的追来，对着我趾高气扬大骂，她羞辱我。
　　我说：“情何以堪！”走向河中央，手里是匕首，心死，何须苟活？我刺入心的部位。
　　齐聿也追来，恹恹看到立马改称：“姐姐，你不要，不要……”
　　我突然满足，恹恹终于不再叫小姐，她叫姐姐，姐姐……
　　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