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安毅

14、进攻与防守（二）

　　了解不代表体会。单北了解江星莫失去自己人生自主权的压力，却体会不了他被父母牢牢牵扯在手中的无奈和若干年以后他独立自主后的欣喜。

　　“是不是挺无趣的？”江星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问着一直未打扰他唠叨得男人。

　　单北两手重新搁在头下面，仰望星空许久，“我只能说，如果是我，我更想要你的无趣生活。”

　　“我从开口会说话那刻起就明白孤儿院是什么地方。五岁那年，孤儿院老师带我出去的时候在街边看见一个比我还瘦小的孩子被一群稍大点的孩子殴打，为的只是他死命护在怀中的一个已经脏了的馒头。我那时看着那一幕，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其实算是幸运的，至少没有被抛弃在街头，过着三餐不济的日子。”那个小男孩比他小二岁，院长后来帮他起名叫光，随姓单。小光在孤儿院的三年他们俩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哥们儿。

　　“后来那个孩子呢？”江星莫心中多少都猜到一些单北不怎么快乐的童年，此刻真听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被领回孤儿院后住了三年，后来被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人带走了。”小光的长相早已在单北的记忆中模糊，而单北对他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永不屈服的倔强眼神。

　　“你……”江星莫想问他为什么没被领养，凭单北的聪明和长相，应该很容易被领养的人看中。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一直待在孤儿院没被领养？”似是明白江星莫的疑问，单北接着说：“那些年我看着很多同龄人在身边来来去去好几次，去的时候兴高采烈，有些孩子被送回的时候连开朗的性格都变了，再傻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小光被看中后，我很想阻止他。只是想到以往好几次他看着其他孩子被领走时，总是人前故作不噱，无人时又露出那种渴望的眼神，我真的说不出残忍的话去打击他。我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会被送回来的孩子也只是一部分，小光会是从此过着幸福生活的另外一部分。”

　　如今，他和小光分开也有二十多年了。刚开始他都有写信拖院长寄给小光，直到几年后他在打扫院长室的时候发现自己写给小光的很多封信件原封不动的在抽屉里后，就再也没想着要去找小光了。

　　“直到现在，你们都没遇到？”

　　“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生活在这个城市中。当年院长告诉我领养小光的父母不希望孤儿院的任何人事再去打扰到他们的生活，所以我再也没试着去找过他了。”

　　江星莫突然有点明白单北为什么那么重视任浩和白桦的原因了。从无变有，从得到变失去，尝过了有人陪伴的日子，任谁都不会再回去选择一个人的孤单。“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绯闻不断了。”

　　“哦？为什么？”单北见江星莫一副了然的表情，突生逗弄他的念头来。

　　“呵呵，这种事终究还是意会不要言明的比较好。”江星莫企图打哈哈的混过，但终究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个，为什么不找个喜欢的人定下来？”

　　单北看见江星莫认真的表情，一时忘了回话，过了许久才道：“亲生骨肉可以抛弃，血缘可断，夫妻可以离婚，结发可分，异性都如此，更可况是同性之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谁一定要和谁在一起的，只有谁愿意和谁在一起。

　　“说的也是，我真的开始羡慕起你的洒脱了。”

　　“呐，小莫，光靠羡慕是不会拥有任何东西的，你要不要也学着洒脱？”单北将上半身移到江星莫的上方，目光紧锁那双黝黑的双眸，星光点点，盈盈发亮。

　　“学？怎么学？”江星莫看见映在单北瞳孔中的是有些迷茫的自己，而单北的气息不断包围着自己，深深诱惑着他。

　　单北俯下身，轻轻地碰触着那片柔软，含入口中辗转啃-咬，淡淡茶香萦绕于彼此唇舌之间。

　　江星莫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同性接-吻。与他以前接触过的异性不同，没了女人的香软，却多了一份男人的阳刚麝香。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期待，于是他遵循自己的本能，伸出舌尖试图想要更多。

　　单北没有想到江星莫会主动相邀，便再也不客气的纠缠上那小心翼翼的舌尖。香根缠绕，津液互换，空气在两人激-烈的拥-吻中渐渐稀薄，等到单北离开那香甜可口的柔软时，江星莫已经涨红了整张脸，急喘不停。

　　待江星莫缓过神来后，发现自己正侧着身软软地靠在单北的怀中，抬眼就是单北有些松散的睡衣，再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也是松松垮垮的，犹如一盆冷水浇下，顿时清醒了神智。

　　“小莫……你不讨厌吧，是不是有感觉了？”单北伏在江星莫耳边轻柔的吐息，时而吹起时而磨蹭，双手自然是悄悄地在他身上摸索着。

　　“等…等等…单北，对不起，我接受不了。”江星莫用手护着自己，推拒着单北的侵入，就在方才他清醒的那一刻，他便明白如果自己就这样沉沦了，那么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是现阶段的自己所负担不起的。

　　单北停下手中的骚扰，转而把他抱在怀中轻抚道：“对不起，我不该失了分寸的。小莫，我知道你心里在挣扎些什么，那些道德的束缚我曾经也抵抗过，我不会勉强你。”单北拉开两人之间拥抱的距离，“可是，小莫，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跟你在一起。可我知道你和我不是同类人，我对自己说只给自己一次机会的，如果你对我厌恶，那么我会死心……”

　　江星莫恍惚的听着单北的变相告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小莫，你不需要现在马上给我答复。”单北重新抱住他，身体的相拥让两人紧张的身子又放松了下来，很神奇，连江星莫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竟然那么信任他。“我有些心里话，想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