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我在大唐开黑店》沐金瑶

15、这只鸡白死了

　　偶像这个词会不会传遍大唐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品菜。

　　更在意菜肴的品鉴结果，燕聆心朝骆逸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那碗文思豆腐端过来，对石珅劝道：“食神大人，还有这么多道菜没尝呢，我们还是继续品菜吧。”

　　“慢着。”石珅微抬下巴指着那盘白切鸡，道：“被你们一打岔，我都忘了那盘鸡是什么味儿，我再尝尝。”

　　见到了替白切鸡正名的机会，燕聆心面带喜色，亲自夹起一块没有骨头连着黄澄澄鸡皮的鸡肉，在姜蒜汁碟里蘸了蘸放到他的碗里。

　　在众人的再次期待中，石珅夹起那块鸡肉放入口中缓缓咀嚼。大家只看见他那对豆眉一上一下弹蹦床似得在脸上跳跃了数下后，他倏地丢下筷子拿起笔在红笺上挥毫。

　　替他磨墨的姜敏占据位置优势，将他写下的字一一念出。

　　“白切鸡，一道味如其名的菜。鸡肉肉质鲜嫩，鸡皮爽滑有弹性……”

　　方韵听出这是夸奖，高兴道：“看来食神也觉得这道菜好吃！也不知道一会能不能给我剩只鸡腿？”

　　燕聆心：“吃什么剩的，结束了我让你小陆哥哥给你重新做一只！”

　　骆逸凑了上来，“掌柜的，鸡腿给我留一个。”

　　燕聆心：“有，都有！咱们直接吃可乐鸡翅！”

　　方韵：“燕姐姐，啥是可……乐鸡翅？”

　　燕聆心：“额……就是吃完可乐了的鸡翅。”

　　方韵：“还有这种菜？”

　　就在燕聆心被方韵问得心里发虚之际，姜敏把石珅刚写下的最新一句评价又念了出来。

　　“鸡肉放入口中咀嚼，犹如品味空气与舌尖的碰撞，感受西北风灌满肚子的满足。”

　　方韵傻了，“什么叫品味空气与舌尖的碰撞？”

　　骆逸：“就是吃了也白吃的意思。”

　　方韵：“那西北风灌满肚子的满足……”

　　骆逸：“等到了冬天，你往店门口一杵，对着西北方向张开嘴，不消半盏茶，你的小肚皮就能被风给灌满了。”

　　又听见姜敏在那念：“那鸡骨头中犹带大自然狂野气息的一抹殷红，让人仿佛置身于茹毛饮血的原始丛林，回味先辈们狩猎之艰辛。”

　　方韵不再问了，直接回头用疑惑的小眼神瞅骆逸。

　　骆师父勤勤恳恳地解释：“这句意思是说我们的鸡没熟，吃我们的白切鸡就像一群原始人捧着生鸡硬啃。”

　　姜敏：“若你想体验味同嚼蜡的感觉，那你要吃这道菜；若你想要忆苦思甜体验原始生活的不易，那你更要吃这道菜。”

　　“各项打分：色1分，香1分，味3分（两分给口感），菜肴新奇度0分。总评：菜如其名，这只鸡白死了……”

　　骆逸刚要开口，方韵一抬手：“这句不用翻译，我听懂了，说它难吃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客栈众人表情恍惚地愣在原地，还在努力消化石珅的评价。

　　长安与成都的饮食差距这么大吗？明明有很多客人喜欢他们这道白切鸡，怎么轮到石珅，就将它批得一无是处？

　　燕聆心觉得一定是石珅吃不惯这道菜，赶紧把文思豆腐端过来。

　　“食神大人，你尝尝这道菜。这道菜光是高汤我们就准备了一晚上，我们的大厨再用高超的刀工，把嫩豆腐、鲜笋、火腿和香菇等食材细细切成丝状一起煮了，最细的豆腐丝都能穿针了！”

　　她想得很好，不管南北，浓郁鲜香的高汤绝对不会出错。而且文思豆腐重在刀工，只要看过这道菜的，无不惊叹称奇，她就靠这道菜来挽回声誉了。

　　“哦？”石珅果然来了兴趣。

　　他看了看碗中漂浮着的各色菜丝，果真细如发丝，刀工了得！

　　还不等他对着这份汤夸上几句，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趟厨房的陆景明端着个小盏轻轻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正疑惑着呢，只见盏盖揭开，露出里面一朵浮在高汤中的乳白色菊花。那菊花花瓣根根纤细分明，观之与文思豆腐羹中的豆腐丝如出一辙。

　　他震惊道：“这……这朵菊花也是用豆腐做成的？！”

　　“没错！”燕聆心自豪地将陆景明推到他面前，“我们店的大厨可是出身西域明教，最善使刀。”

　　“这朵菊花就是小陆他运用明教独有的焚影圣诀，刀刀蕴涵明教无上奥秘，虔诚耗费九千九百九十九刀，才切出如此巧夺天工的菊花豆腐。凑近细听，仿佛还能听见冷月下大漠风沙拂过的沙沙声。”

　　不就是吹牛吗？你这个京城食神是靠笔杆子吹牛吹响的，我这道菊花豆腐也能靠吹牛给你吹出高大上来！

　　陆景明脸皮薄，他小声道：“掌柜的，没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最多也才三四百道刀。而且切豆腐的时候，我也没用内力……”

　　“我说有就有。”燕聆心打断他，“做生意不仅要有手艺，还得会讲故事。小陆，你就听我怎么忽悠啊不……讲故事的吧。”

　　陆景明：……

　　看样子，石珅是被燕聆心的这通营销话术给唬住了，双眼盯着那盏菊花豆腐就没挪开眼，“哎呀呀，能有如此巧思和如此精妙绝伦的刀工，燕掌柜，你这位大厨御厨都当得了！”

　　收到燕聆心的眼神暗示，陆景明照计划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当着石珅的面在指尖花哨地耍了套刀，然后站定摆出个帅气的姿势，道：“明教影月弟子陆景明有礼了。”

　　“竟是明教法王卡卢比座下弟子。”石珅笑道，“我现在特别好奇，什么样的味道才配得上陆大厨如此精妙的刀工。”

　　“那就赶紧尝尝吧。”燕聆心及时打了碗汤递过来。

　　“尝尝！”有如此完美的菜色在前，石珅对这道菜味道的期待直接拉满。

　　他满心期待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在缘来客栈一众人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脸上的欣喜渐渐淡了，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他不信邪地又舀了一勺，还辣手摧花地擓下一小块菊花豆腐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结果却一样——毫无滋味！

　　“没道理啊……”他呢喃着，“这汤明明闻着挺香的，怎么尝起来如此寡淡？”

　　竖起耳朵听他说话的燕聆心精准捕捉到了“寡淡”二字。

　　难道这个食神口味重，吃不惯清淡菜？

　　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她打乱原定的品菜顺序，将浓油赤酱的东坡肉端了过来。

　　“听闻食神您曾盛赞过洛阳兴隆酒楼的把子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那今天您可得好好尝尝我们店的这道东坡肉，看看两道菜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石珅：“这道文思豆腐的评价我还没写。”

　　燕聆心：“尝完了一块写。我跟你保证，这道东坡肉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石珅：“哦？掌柜的，你对你们店的菜这么有自信？”

　　接连品了两道菜都不满意，他这会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但听燕聆心信誓旦旦地保证，又看送上来的东坡肉卖相还不错，他决定再试试。

　　又是一次忐忑的等待，燕聆心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失望。

　　不待石珅开口，她飞快地把水煮鱼、毛血旺、糖醋鲤鱼几道肉菜推了过去。

　　昨晚她已经找老骆打听清楚了，这个食神最爱吃肉，她就不信这么多道肉菜，就没有一道能拿下他！

　　今天注定要让燕聆心失望了。虽然看在这么多肉的面子上，石珅赏脸又多尝了两口，可他的脸色却越尝越黑，直到尝到那一大碗被红艳艳汤汁浸泡的水煮鱼依旧不满意后，他愤怒地摔了筷子。

　　“这样的菜，你们如何敢端给客人的！”

　　人都是护短的。

　　本来还对他这个京城食神很崇拜的伙计们，看着一道道菜流水似的送到他面前都没得到认可，就已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为心情低落地蹲到脚落地画圈圈的陆景明抱不平，这会儿听见他一杆子打翻他们整个客栈，众人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姜敏摔了手里的墨条，“这些菜怎么了？只要是来过我们店的客人，都对我们的菜满意得不得了，也就你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没一句好话！”

　　骆逸抱胳膊冷哼道：“我们店的菜就这样，你爱吃吃，不爱吃走，我们高攀不上您这位大神！”

　　“就是！小陆哥哥做的菜这么好吃，你还嫌这嫌那，我看是你的舌头有问题！”方韵也躲在陆景明身后为他打抱不平。

　　舌头对于一名美食品鉴家来说，那就如同侠士手中的武器，是他的立身、保命的根本。

　　一听方韵质疑起自己的味觉，石珅也冷下脸来。

　　“哼！本来看在你们店的大厨是明教弟子的面上，我还不打算把话说得太直接，既然你们不信我的舌头，那就别怪我了！”

　　“昨晚尝过菜我就觉得你们店的大厨不靠谱，想不到今天更差劲。”他指着桌上的菜冷笑道：“盐乃百味之首，可你们店的大厨连一道菜的咸淡都把握不准，你们客栈还有脸忝居成都第一？我看你们还是自觉点，尽早关门大吉吧！”

　　姜敏跟着冷笑：“你要说其他缺点我还会犹豫，但菜的咸淡……哼！你怕是不知道我们陆大厨在厨艺上的天赋。”

　　骆逸：“不是只有你有条味觉灵敏的舌头。想当初就是小陆一口尝出菜里下了蒙汗药，及时向我们报信才让我们免除了一场危机。后面他留在店里后，更是三天学会我们掌柜的的拿手菜，一个月正式出师成了主厨，要知道，他之前可从来没拿过菜铲子！”

　　方韵听着不对，“骆大哥，菜里为什么会有蒙汗药？”

　　众人的神色都不太自在，说漏嘴的骆逸一噎，使出拖延大法，“等回头我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