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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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警局门口，布鲁斯仰头看着眼前这栋过分气派的大楼。
强化玻璃幕墙冷冰冰地反射着天色，巨大的GCPD徽章下，“哥谭企业联合基金会倾力支持”的字样闪闪发亮。
这里和他的那个哥谭，真的很不一样。在布鲁斯自己的世界里，虽然有韦恩基金的资助，但GCPD可没阔气到这种地步。这里的警局……看着太光鲜了。
布鲁斯深吸口气，走向旋转门。警卫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大厅明亮得晃眼，空气里飘着廉价清新剂的味道。接待台后的女警员面无表情：“姓名，事由。”
“布鲁斯·莱特，新人报到。找吉姆·戈登警探。”
女警查了查系统，抬手指向楼梯：“二楼外勤部，右转第三间。报道后后勤领装备。”
“谢谢。”
二楼走廊安静。戈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布鲁斯敲了敲门。
“进来。”
戈登正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边角磨损的案卷。看见布鲁斯，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
这就是奥瑞恩提过的那个？
戈登打量着走进来的年轻人。长相确实出众得有些扎眼，但走进来的姿态很稳，没有新人的局促，也不带纨绔子弟的浮夸。
安静，眼神清亮。奥瑞恩那小子发来的资料完美得像虚构的，什么精英教育、优异成绩、几次恰到好处的见义勇为……
戈登办过的案子太多，见过太多伪装。但对奥瑞恩，他有一种奇特的信任。
虽然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对方看起来有些跳脱，但戈登总觉得奥瑞恩会是个不错的伙伴。
他推荐过来的这个年轻人表面上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惹出大麻烦的草包。
至于“家里安排的结婚对象”这个身份……戈登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予置评。
“坐。”戈登放下案卷，“你的资料我看了，成绩不错。既然来了，就按规矩来。三级警员，分在我组里。”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枚警徽推过来：“在我这儿，公私分明。你是奥瑞恩的人，但在这里，你就是布鲁斯·莱特警员。明白？”
“明白。”布鲁斯拿起警徽别上，动作认真。
“你搭档是哈维·布洛克，老油子，脾气臭但经验足。”戈登顿了顿，“他负责的巡逻区包括码头和阿卡姆周边。多留意，有异常按规矩报。”
“是。”
“去吧，布洛克通常在三楼休息室跟咖啡机较劲。”
三楼休息室弥漫着咖啡垢和烟味。布洛克正对着一台哼哼唧唧的咖啡机骂骂咧咧，手里紧攥着马克杯。
布鲁斯在他身后站定：“布洛克警探？我是布鲁斯·莱特，戈登警探安排我跟您。”
布洛克头也不回，含糊地咕哝一声，用力拍了拍咖啡机。机器终于吐出一股颜色可疑的液体。
他转过身，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下打量布鲁斯，尤其在脸上停了几秒，撇撇嘴：“啧，戈登又塞个花瓶。规矩简单：闭上嘴，睁开眼，腿脚勤快。别添乱，别问蠢问题，更别摆少爷架子。”
他凑近些，烟味扑过来：“敢拖后腿，我就把你踹回你对象怀里，懂？”
布鲁斯脸上没半点恼意，反而露出诚恳的微笑：“明白，前辈。我会努力。”
布洛克噎了一下，瞪他一眼：“少来这套。走了，有活儿。”他抓起旧风衣大步往外走。
这回报警的是个声音发抖的仓库管理员，说听到打架和砸东西的声音。现场一片狼藉。两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瘫在地上呻吟，旁边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管和碎酒瓶。
空气里混着血腥和劣质酒精味。另外三四个街头混混叼着烟站在不远处，眼神不善。
布洛克扫了一眼，掏出笔记本，语气懒洋洋的：“怎么回事？开派对？”
一个像是头目的混混赔着笑上前：“警官，误会！我兄弟喝多了闹着玩，下手没轻重。”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靠近，借着递烟，把一卷东西迅速塞进布洛克风衣口袋。
布鲁斯站在后面，把布洛克收钱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布洛克顺手接过烟叼着，没点。“闹着玩？”他哼笑，用笔指了指地上的人，“再重点就直接送阿卡姆。身份证。”
混混头目赔着笑递上几张旧ID卡。布洛克装样子记了记，挥手：“赶紧弄走，别碍眼。下次直接进去。”
“谢谢警官！”混混头目赶紧带人溜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布洛克把烟别到耳后，拍了拍鼓起的口袋，转身就走。“收工，菜鸟。回去写报告——就写市民喝酒闹事，调解后自行离开。”
回到警局，布鲁斯被带到布洛克乱糟糟的办公桌前。“这些，”布洛克指了指角落快倒的文件夹，“归你。”说完就打着哈欠晃去休息室了。
布鲁斯挽起袖子坐下。翻开第一本旧卷宗，霉味扑鼻。他开始读那些字迹潦草、证据少得可怜的出警记录。
笔尖沙沙响，纸页轻轻翻。日光灯嗡嗡叫着，窗外天色从昏黄变成深蓝，最后彻底黑透，只剩下哥谭永不熄灭的霓虹在闪。
等他整理好最后一本文件，整齐码放在桌角时，已是晚上七点。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起身离开。
走出警局大楼，夜晚的凉风带着港口咸腥气吹来。布鲁斯正想着怎么回去，却在路灯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奥瑞恩靠在灯柱上，低头看着鞋尖，时不时跺跺脚。他手里拿着一个纸杯，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听到脚步声，他倏地抬起头，眼睛在昏黄灯光下亮了。
“布鲁斯！”他脸上绽开笑容快步迎上来，“第一天班怎么样？没被欺负吧？”他递过温热的纸杯，“给你，咖啡。街角那家很多人排队的店买的，双倍糖双倍奶——你喜欢甜一点的吧？”
他语气轻快，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还有一点点像孩子等家长下班的雀跃。
布鲁斯接过咖啡，纸杯的暖意透过手套渗入皮肤。他看了一眼奥瑞恩微红的鼻尖和耳朵，显然等了一会儿。“谢谢。”他说，“怎么过来的？”
奥瑞恩摸了摸后脑勺：“走过来的，又不远。走吧，回家。阿卡姆的厨子今天超常发挥，留了不错的炖菜，温着呢。”
他说着，很自然地转身朝阿卡姆走去，脚步轻快，仿佛接布鲁斯下班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布鲁斯握着温暖的咖啡跟在他身后。他没有问奥瑞恩等了多久，也没有说在文书里看到了多少被敷衍的真相。
他只是安静地走着，偶尔啜一口过甜的咖啡，听着奥瑞恩兴致勃勃地讲阿卡姆和火柴马龙的事。
“……然后马龙先生居然真的把那碗汤喝完了！我还以为他会嫌弃呢。”奥瑞恩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鲜活，“他今天气色好多了，坐在窗边看书的样子特别专注。说起来……”
奥瑞恩放慢脚步，侧过头，借着路灯仔细打量了一下布鲁斯的侧脸，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有点奇妙：“布鲁斯，我突然发现……你和马龙先生都是黑头发，蓝眼睛哎。虽然气质完全不一样——他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你嘛……”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后笑起来：“你像……嗯，像阳光下的宝石？反正都很亮眼就对了！这算不算某种奇妙的缘分？”
他接着说“不过马龙先生的眼睛颜色好像更深一点？像是冬天结冰的湖面底下那种蓝……哎，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太一样。”
听到这话，布鲁斯思绪一顿，冬夜结冰的湖面之蓝……某个模糊的的联想，像夜鸟的翅膀般轻轻擦过他的意识边缘，快得来不及捕捉。
“蓝眼睛的人很多。”布鲁斯放任了思绪溜走。
“是哇，但我觉得最好看的就是你们两了。”奥瑞恩语气变得有点犹豫：“布鲁斯，有件事……想跟你说说。阿卡姆现在快揭不开锅了。我想了个主意，仓库里堆了很多报废的旧医疗设备，放着也是生锈。我想……能不能想办法处理掉一批，换点现金周转？”
“处理？”
“就是……卖掉他们。”奥瑞恩声音更小了，“我想，你去了GCPD，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相对……安全的渠道？就问问行情，或者有没有认识规矩点的中间人？”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有风险。阿卡姆的东西，就算报废了，流出去也可能惹麻烦。”
奥瑞恩肩膀垮了下来。
“不过，”布鲁斯话锋一转，“你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关键是要做得干净。”他看向奥瑞恩：“明天我试着打听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
奥瑞恩眼睛亮了些：“真的？”
布鲁斯点点头，“应急可以，但不能一直靠这个。”
两人继续往前走。奥瑞恩感觉轻松多了，他看看布鲁斯的侧脸，小声说：“谢谢你啊，布鲁斯。”
布鲁斯侧过头看他。路灯昏黄的光落在奥瑞恩脸上，棕发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着毫不掩饰的感激和信赖——纯粹、直接，像夏日晒过的溪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人，你只是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就将全部的信任交给了你。
布鲁斯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不用谢。”他说，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些许。
奥瑞恩似乎没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计划：“你打听清楚后，把联系方式给我就行，其他不用管。我跟马龙先生去就行。”
布鲁斯脚步慢了一拍：“你和马龙先生去？”
“对啊，”奥瑞恩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刚进警局，这种事不好掺和。万一被人看见GCPD的新警探跟黑市的人私下交易传出去对你影响多不好。”
奥瑞恩继续规划：“到时候我负责谈，马龙先生就站在旁边，不用说话，冷着脸就行——他特别擅长这个。价格差不多就成交，拿了钱赶紧走，绝对不留破绽。”
他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已经演练过很多遍。
“你不怕？”布鲁斯忍不住问，“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我以为你之前都没接触过类似的事情？”
“怕什么？”奥瑞恩转头看他，“有马龙先生在啊！他虽然总板着脸，但特别靠谱。再说了——”
他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带着点不好意思：“你帮我们打听渠道，已经冒了风险了。后面的事，总不能还让你跟着蹚浑水吧？你是警探啊——我等着你大放异彩，当上局长呢！”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却格外认真。就好像布鲁斯还没很好的适应警察这个身份，但奥瑞恩已经认可了他的理想，把他当做一名前途无量的优秀警探了。
布鲁斯脚步顿住了。他站在那儿，看着奥瑞恩——这个认识不到两天、却已经理所当然把他划进自己人范畴的青年，对方棕色的短发服贴地垂着，看起来温顺又无害。
我等着你大放异彩，当上局长呢！
这句话从奥瑞恩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郑重，是简单的、但极其认真的肯定。
白天在警局积压的那股郁气——布洛克随手塞进口袋的钞票、混混们轻蔑的眼神、堆积如山的陈旧档案、还有那种被所有人默认为来体验生活的关系户的隔阂——忽然间，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近乎滚烫的畅快感，从心底窜上来，直冲喉咙。
是啊，他是布鲁斯·韦恩，是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未来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探。
也许现在还是个只能整理档案的菜鸟，也许那些老油条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有人信。有人认真地觉得，他这个警探的身份需要保护，需要避嫌，并且前途无量。
这份信赖来得太简单，简单到让他想起自己决定报考警校时，母亲欲言又止的担忧，父亲那句“你想清楚了吗”的问询，还有社交场上那些看似关切实则轻慢的“韦恩少爷的新爱好？”。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比任何奉承都更让人愉悦。
布鲁斯忽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社交式的微笑，而是一个真正畅快的、甚至带着点少年意气的笑容。
“好。”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和力量，“渠道我来打听。但你们去见人的时间地点，必须提前告诉我。”
奥瑞恩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一下，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行！保证提前汇报！”
布鲁斯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奥瑞恩的肩。然后他转身，继续朝阿卡姆的方向走去，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甚至有那么一点昂首挺胸的味道。
奥瑞恩愣了两秒，小跑着跟上，看着布鲁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的背影，心里有点犯嘀咕：
怎么回事？刚才还感觉他有点累，怎么突然就……精神了？
不过，精神了总是好的。奥瑞恩想着，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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