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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第一次较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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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汤药调养与晨昏不辍的侍奉,终是将皇后积郁日久的失眠症连根拔除。皇后寝食渐安,眉宇间的倦意散去,添了几分往日的温婉明艳。感念她的细致妥帖,皇后不仅对她愈发亲厚,对她愈发亲厚,更在皇帝面前数次提及她的功劳,赏赐的金银绸缎、名贵药材流水般送入她的住处,她的日子,自此算是真正安稳顺遂起来。
这日午后,她正陪着皇后在凤仪宫偏殿用膳,银丝卷蒸得松软,翡翠羹炖得稠滑,殿内暖香袅袅。忽闻殿外太监高唱“陛下驾到”,她忙起身敛衽,垂首立于一侧。
皇帝乐正宣阔步走入,目光扫过殿中,一眼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身浅碧色宫装衬得她身姿窈窕,鬓边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却难掩那份娇俏灵动。皇后笑着与皇帝说起她这些时日的辛劳,言语间满是赞许。皇帝颔首,看向她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温和笑意,只道:“难为你这般用心。”
当晚,一道侍寝的旨意便传到了她的住处。红烛高照,锦帐低垂,她成了皇帝身边新晋的解语花。
伴君侧的荣宠来得猝不及防,可她从未有过半分恃宠而骄。每逢皇帝与她闲话,她总要三句不离皇后的恩德,说皇后待她如亲女,说皇后的贤良淑德,说若非皇后提携,她断无今日。
皇帝本就念着与皇后的结发之情,听她这般说,更觉她品性纯良、懂得感恩。自此,便是十五月圆之夜的例行侍寝,皇帝也定会往凤仪宫去,与皇后闲话家常,温存片刻。没人知道,这份体面与周全,皆是她在枕边悄然促成——她心里明镜似的,那日的侍寝,本就是皇后特意在皇帝面前递了话,为她铺就的青云路。
荣宠泽被家族,不过月余,朝堂之上便有了动静。她的父亲从五品员外郎擢升为从四品郎中;哥哥本在边关戍守,凭多年战功与她的颜面,调回京郊任巡检,既解了阖家相思之苦,也得了个安稳体面的实缺。
可这泼天的富贵,终究是碍了旁人的眼。深宫之中,红墙围起的是非从不停歇,贵妃娘娘看着宫门前日渐冷落的景象,握着茶盏的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的妒意,早已凝成了化不开的寒霜。
不过三五日,便有两处“好意”接踵而来。先是与贵妃走得极近的丽嫔,差人送来了一碟新制的玫瑰酥,说是御膳房刚出炉的,想着她近日侍寝辛劳,特意分来尝尝鲜。那玫瑰酥做得精致,花瓣纹路清晰,咬下去酥软香甜,带着浓郁的花露气息,她谢过来人,随手吃了两块。
未过一个时辰,同为贵妃阵营的云婕妤便登门拜访,说是听闻她得了皇帝喜爱,特来道贺。云婕妤一身桃红色宫装,言谈间热络得过分,凑近时,身上一股奇异的香芷气息扑面而来,清冽中带着几分甜腻。两人闲话了半盏茶的功夫,云婕妤便以宫中还有琐事为由告辞离去。
谁知她刚送走完云婕妤,心口便骤然泛起一阵悸动感,紧接着唇舌发麻,四肢竟隐隐有些发寒,连呼吸都添了几分滞涩。她心头一凛,猛地想起丽嫔的玫瑰酥与云婕妤身上的异香——这两人皆是贵妃心腹,今日这般“巧合”,绝非偶然。
她强撑着不适,暗中唤出系统:“查今日接触的食物与香气,是否有异常。”
片刻后,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玫瑰酥含微量炮附子成分(炮制后毒性减弱,单独食用无明显不适),云婕妤所携香芷露含桂枝萃取物;二者相遇会引发□□与桂枝成分反应,导致经络阻滞、心悸发麻,属慢性毒理作用,长期接触可损及脏腑。】
真相如冷水浇头,她攥紧了衣袖,指节泛白。贵妃好深的心思,竟用这种“分开无害、相遇有毒”的阴招,既隐蔽又难追查,若不是有系统相助,她恐怕到死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害的。
心悸之感愈发明显,四肢的寒意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她不敢耽搁,立刻唤出系统面板,目光扫过积分商城的分类栏。指尖落在一劳永逸解毒丸的图标上,那行简介清晰浮现:“可解百种慢性奇毒,清除体内残留毒素,且能形成短期抗毒屏障”。
她的积分本是积攒着以备不时之需,此刻顾不上心疼,指尖一点,兑换的提示音便在脑海中轻响:【扣除积分500,兑换一劳永逸解毒丸成功,是否立即服用?】
“立即服用。”
话音落,一粒通体莹白的药丸便凭空出现在掌心,微凉的触感带着一丝草木清气。她仰头将药丸吞下,不过片刻,一股暖流便从丹田处散开,顺着四肢百骸游走,方才的心悸发麻竟如冰雪消融般渐渐退去,唇舌间的滞涩感也荡然无存,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系统随即传来提示:【毒素已清除,抗毒屏障生成,时效三日。】
她松了口气,缓缓靠在软榻上,眸中却没了半分暖意。贵妃这是要借着旁人的手,悄无声息地除掉她,既不会牵连自身,还能让皇帝以为她是体弱抱恙,好一招借刀杀人。
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已然平复如初,可眼底的冷光却愈发凛冽。深宫之中,从来都是不进则退,她本想靠着皇后的庇护,安安稳稳地在这后宫立足,可旁人既已亮出了獠牙,她便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宫女的轻唤:“小主,皇后娘娘差人来问,您身子可还舒坦?”
她眸光微动,敛去眼底的寒意,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柔和如常:“劳烦皇后娘娘挂心,我不过是有些乏了,歇会儿便好。替我回禀娘娘,晚些时候,我亲自去凤仪宫道谢。”
待宫女退去,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指尖轻轻敲击着榻边的小几。这一局,贵妃先落了子,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日子一晃便是十余日,她每日晨起请安、伴驾侍读,照旧是容光焕发的模样,眉眼间不见半分病态,偶尔与丽嫔、云婕妤在宫道上偶遇,还会含笑颔首示意,举止从容得仿佛那日的心悸不适从未发生过。
后宫的风言风语传得快,可关于她“抱恙卧床”的流言,终究是没掀得起半分波澜。
凤仪宫的暖阁里,贵妃捏着茶盏的力道越来越重,碧色的茶汤晃出细碎的涟漪,溅湿了明黄的锦缎茶托。丽嫔与云婕妤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十余日了。”贵妃的声音淬着冰,字字句句都带着压抑的怒火,“本宫让你们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丽嫔身子一颤,慌忙叩首:“贵妃娘娘息怒,嫔妾那日确实差人送了玫瑰酥,她……她也确实吃了两块。”
云婕妤也跟着哭腔辩解:“嫔妾也依着吩咐,带了香芷露去拜访,在她殿里待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那香气定然是散得够透了……”
“够了!”贵妃猛地将茶盏掼在桌上,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两人浑身发抖,“吃了也闻了,那她怎么还好好的?日日在陛下面前晃悠,连半点不适都没有!”
在贵妃看来,定是这两人办事不力,要么是酥饼里的料下得不够,要么是香露的气息散得不足,甚至可能是两人阳奉阴违,根本没真心替她办事。
“本宫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替本宫分忧的,不是让你们占着位份,办些无用的事!”贵妃冷笑一声,眼底满是鄙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丽嫔与云婕妤面面相觑,满心的委屈却不敢言说。她们分明是按吩咐一一照做,可偏偏就是没等到她病重的消息,这其中的缘由,她们实在是无从知晓。
两人只能伏在地上,一遍遍地磕头请罪:“嫔妾知错,求贵妃娘娘再给一次机会……”
贵妃看着两人这副窝囊模样,只觉得心头的火气更盛,她拂袖起身,冷声道:“机会?本宫的耐心有限。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还查不出缘由,休怪本宫不念旧情!”
跪在地上的两人身子僵住,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丽嫔与云婕妤绞尽脑汁,翻遍了宫中药典,又私下盘问了送酥饼的小太监、调香露的宫女,愣是没查出半分破绽。
她们既不敢去试探她的底细,又没法向贵妃交差,只能日日惶惶不安地守在各自的宫殿里,等着一场避无可避的雷霆之怒。
果然,第三日傍晚,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便带着圣旨旁的撤牌谕令来了。
“丽嫔行事浮躁,有失宫规,着即日撤去绿头牌,闭门思过三月。”
“云婕妤心思不定,难当宫闱表率,撤牌禁足,非诏不得出殿。”
冰冷的谕令落下,丽嫔瘫坐在锦凳上,面如死灰;云婕妤更是直接跌坐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却连哭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撤牌,意味着从此失去了面见皇帝的资格,往后的日子,不过是在这红墙之内,守着一方冷清宫殿,熬到年华老去,无声无息地湮灭。
消息传开时,她正陪着皇后在御花园赏菊。风拂过枝头的金蕊,落了她一身细碎的清香。
宫女低声将此事禀明,皇后淡淡“嗯”了一声,转头看她:“你听闻了?”
她颔首浅笑,语气平和:“听闻了。后宫之中,本就是各安其分的好。”
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贵妃这是恼羞成怒,拿两个办事不力的棋子杀鸡儆猴,既是发泄怒火,也是做给宫里其他人看。
只是贵妃不会知道,这场无声的较量里,她能全身而退,从来都不是侥幸。
皇后看着她从容的模样,眸光微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再言语。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花瓣,在秋日的暖阳里,藏着说不尽的深宫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