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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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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微的罪名被证实,她的权力被彻底收回,甚至连自己的职位都保不住。她已经基本上被公司彻底驱逐。她不甘心,仍试图借助媒体揭露真相,准备发布一篇控诉他“忘恩负义”的报道。
然而就在稿件送出的前一刻,她却发现,网络上早已铺天盖地地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陆行之抢先一步,将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那个编造身份曾借婚姻攀附、以继母身份操控家族企业的女人,一个冷漠、贪婪、为利益伪装情感的恶毒后妈。
评论区里,恶意像潮水一样涌来。
“活该”、“报应”、“蛇蝎心肠”……那些词语赤裸、肮脏,却又精准地剖开了她的伤口。
陈念微愣愣地盯着屏幕,手指几乎发抖。怒火在胸口翻滚,她猛地将手机摔向地面。屏幕碎裂的声音清脆又刺耳,就像她精心维系的伪装,在瞬间被碾成粉末。
“姐姐,你还好吗?”
一道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轩逸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浅水。他端着一碗刚炖好的汤,热气在空气里轻轻弥漫,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把汤放在桌上,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我看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就炖了点你喜欢的。”
陈念微坐在沙发上,神情恍惚。直到他靠近,她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碗汤上。那是她最喜欢的。
“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有点沙哑。
林轩逸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姐姐这几天的状态不好,但也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她从来都是骄傲的,不喜欢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沉默里,他突然伸手,把她轻轻地抱进怀里。
“姐姐,”他低声说,“别撑着了,好不好?”
陈念微愣了一下,没有挣扎。那一刻,她只觉得林轩逸的怀抱很干净,很温暖,像一片她早已遗忘的安宁。
他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痕迹。都是从困顿里走出来的人,懂得孤独,也懂得如何去忍耐。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靠在他肩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轩逸更用力地抱了抱她。
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走不进她的世界。她有秘密,有过去,有一个他不该触碰的恋人。可他也不在乎。
能这样陪着她,哪怕只是她崩溃后的一个避风港,也足够了。
陈念微在他怀里,终于安静下来。
她想,这个世界上,也许所有的温度都不长久,但此刻,她确实需要这样温暖。
陈念微在林轩逸那里住了几天。
那是间小小的单身公寓,窗外是一排低矮的梧桐树。早晨有阳光透进来,打在素白的窗帘上,暖得让人几乎想忘掉所有烦恼。
林轩逸总是很温柔。
他不过才二十一岁,却总是一副懂事得过头的模样。
他会在她睡到中午的时候轻轻替她关掉闹钟,会在上课前炖好她最爱喝的鸡汤,留个小纸条在桌边——
“姐姐,记得吃饭。”
她看着那张纸条,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多年的努力,到最后付之一炬,结果最后唯一还在身边的,是个自己从来没怎么重视过的男人。
平静健康的生活并不适合她,她需要一个宣泄的方式。第三天夜里她一个人去了酒吧,坐在角落里喝闷酒,一杯接一杯。那酒辣得像火,可她喝得很平静。
直到手机震动。
她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景明冷静的声音:“陈女士,我来通知您,法院的传票已经——”
她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你们这些人啊,是不是看我不落井下石就难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要怎么样?早知道几年前就该让那小兔崽子自生自灭。草!”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顾景明皱眉:“你喝酒了?你在哪?”
她没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笑声又哽又哑。
不久,酒吧的门被推开。
他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是那身干净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顾律师?”她眯起眼,笑得讥讽,“真是稀客啊,怎么,来抓我去坐牢的?”
她说着就伸手去扯他领带,一下就把他往前拽了两步。
“你喝多了。”顾景明压低声音,扶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甩开他,踉跄着去拿手机,“我有人接——”
她低头滑着通讯录,手指笨拙地停在屏幕上点。
她对着手机嘟囔了几句,然后径直往外走。
夜风很冷,吹得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顾景明叹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别碰我。”她冷声。
外套掉在地上。
他又弯腰捡起来,重新披到她身上。
不厌其烦。
他们走到附近的公交站,她抱着胳膊,瑟缩着靠在长椅上。
顾景明再次将外套盖在她身上,轻声劝道:“要等人的话回去等吧,外面太冷了。”
她抬起手,做了个看表的动作。可她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我,我不等人。我在等车啊。”
顾景明一怔:“什么车?”
“十五路啊,”她迷迷糊糊地说,“怎么还没到?我上班要迟到了。”
顾景明看着她,心头一阵发紧。他知道她醉了。
“今天十五路不来了。”他低声说。
“啊?那肥猪又要扣我工资了。”她嘀咕着,挣扎着要站起来。
顾景明急忙按住她,“来了,十五路来了,我刚看错了。”
“哦。”
她乖顺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街灯昏黄,夜风卷着冷意。
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顾景明静静看着她,忽然生出一种满足的感觉。
黑色宾利的车灯切开夜色,沉闷的引擎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陆行之从后座下来,眉眼间阴沉得像一块冰。他的目光扫过陈念微,停留在她身上披着的衣服上,轻轻皱了皱眉,又转向站在一旁的顾景明。他用眼神在问为什么他们在一起。
顾景明觉得胸口一紧,他猜测到陆行之这些年为何不开口说话。他天生对世界怀有厌恶,语言对他而言不过是多余的负担。
“意外遇到的。”顾景明解释。
陆行之没有理会,他迈步走向陈念微,手突然伸过去,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那股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失去重心,整个人贴到了他的身上。
顾景明皱紧眉头,思索一下还是开口道:“你确定要起诉她吗?这关乎她的未来。”
陆行之眼神冷冽,只丢下一句:“管好你自己。”然后,他就带着陈念微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老宅,陆行之将她抱回她曾住过的房间。门轻轻关上,他将人抱到床边,才突然松手,陈念微醒了。眼前的男人让她既愤怒又厌恶。
她抓起床边的枕头,用力扔向他:“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陆行之冷声回答。
陈念微皱起眉,她想往门口走,却被他一把按回床上。手掌像铁钳般压制住她的肩膀,他的呼吸靠近她耳边:“这也是你的家。”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疯了吧?不是你把我逼走的吗?”
陆行之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光:“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现在应该想办法讨好我,不然,我会起诉你。”
陈念微咬牙,声音里全是倔强和恼怒:“那你起诉啊,告我啊!就算我坐牢,我也会在牢里诅咒你。”
他双手牢牢按住她挣扎的手,看着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骂他字句。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陈念微惊讶之余,本能地反咬过去。陆行之却不慌不忙,像是在宣示权威,直到吻够了才松开。
她气喘吁吁,瞪着他:“你疯啦!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行之擦了擦嘴角,邪佞地盯着她,眼神里既有满足也有一种控制欲的暗流:“我是疯子,那也是被你逼疯的。”
陈念微心里一震,脑海里浮现这些年的点滴——自己做过的种种,想来似乎问心有愧。但他,一直就是一个怪人,从小就如此,与常人不同。
她咬紧牙关,声音带着冷厉:“别什么都赖在我头上!你从小就是这样。基因遗传的,想怪就去怪你爹吧,你们太像了。都是疯子,都贱。”
陆行之的眉头猛地一皱,眼底闪过一抹怒火:“我跟他才不一样。”
他厌恶父亲,那种生理上、血缘上的联系,让他从骨子里反感。
陈念微:“你报复不了你父亲,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报复我,是不是?”
陆行之没有动,整个人像被钉在阴影里。那双浅灰色的眼瞳微微一暗,情绪在其中翻滚,却被他生生压下。那是一种深得近乎病态的克制。空气安静得连呼吸都显得突兀。
他俯下身,呼吸几乎与她的相触,唇角微动,声音低哑:“与他无关。”
他停顿了一下,眼底的光变得幽深,“我只是...恨你。”
那一刻,他的神情有种近乎荒凉的悲怆。明明说着“恨”,眼底却翻涌着压抑的情绪,像溺水的人攥紧最后一口气,不甘沉沦,却又无法挣脱。
陈念微混沌的头脑琢磨不出他表达出的情感,她也不屑于去思考他眼神中的意思。她只是嘲讽道:“那恭喜你,你已经报复成功了。我现在一无所有,陆行之,你赢了。”
“不够,”他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底压出来的,“还不够。”
他盯着她,眼神里闪烁着几乎要溢出的情绪。
“你欠我的,不止这些。”
空气凝固了几秒,窗外的风敲打着玻璃,像在替他们喘息。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有一种彻底的绝望:“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行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累了,”他起身,“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住吧。”
他的背影被昏黄的灯光拉得修长,肩线笔直,衬衫贴着他宽阔的肩膀,线条分明,透着一股压迫感。
“凭什么?”陈念微冷笑一声,咬着牙回道,“我跟你们陆家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回家。”
他没微微抬起下巴,手插在裤袋里,整个人像被冷气雕刻出的剪影。“我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如果你安分一点,咱们也不用法庭见,你也还是会得到你的股份。”
话音落下,他转身拉开门,动作干脆,步伐稳而从容。那一抹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