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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被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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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住她的人,已经从村民变成了自己。
她被洗脑、摧残、殴打,走向了狼狈为奸的道路。
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想要靠劝说来完成任务,是几乎不可能的。
“象限只说了要让领头人离开村庄,没说要怎么离开。”危语摸摸下巴。“只要身体任意地方触碰到村外地面,都应该算离开成功吧?”
只要领头人有任何肢体超出村庄范围,他们就算完成任务。
“咱们组成固定队友吧。”沈伏年没头没尾的提出邀请,接上危语的话茬。
“好啊好啊。”危语和游畔同时附和,三人把视线自然而然放在了身后,看向最后一位队友。
站在最远处的归时自然知道这是为他准备的陷阱,冷漠的拒绝。“不要。”
“哎呀咱们几个当队友多合适啊!”危语张嘴就是忽悠。“你看,我有攻击,沈伏年有脑子,你有速度,咱们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吗?”
“那游畔呢?”归时有些赞同这个说法,他们组成队友可以,关键问题是他们互相没有信任,也不了解对方。
更何况这个时候提出组队邀请,明显就是为了利用他。
“我啊,我会的你们可都不会。”
游畔神秘兮兮的压低音量。
“我会浑水摸鱼。”
“.........不组。”
“十万,现在就组队,以后跟着一起打。”沈伏年痛快的开价。
“凭什么他十万?!”危语对要价这方面很敏感。
“他是一次性十万,你是一次动点一万,你打十次不就挣回来了吗?”沈伏年和黑心老板别无二致。
“.........还是感觉亏了。”危语把话题掰正回来。“归时,你看这条件多好,快快入队吧。”
归时抿着嘴半天,他还有债务要还沈伏年,清了十万块钱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沉默了五秒,三人默认他同意了。
“来吧,我们的队友。”危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他让出一条明路。
领头人已经返回村庄内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代表着他们丧失了对领头人的定位,只能重新寻找。
“哦对了,给你个道具。”危语低下头捣鼓捣鼓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递给了归时。“按下这个按钮。”
他半信半疑的按下手机正中央的白色按钮,手机迸发出刺耳聒噪的电子声音。
“啦啦啦我要逃跑!啦啦啦我要逃跑!啦啦啦...”
归时的脸上仿佛写满了问号,音频循环播放,他又按了一下暂停。
“看我多贴心,知道你不爱说话,还特意做了个音频确保你被锁定。”危语骄傲的拍拍胸口。“去吧。”
村子回归平静,王振还在家中呼呼大睡,外面的声音没有吵醒他,直到四人返回屋内,他都毫无察觉。
“咕——”
鸟儿从树上飞起,黑色的影子飞向山林,它们是这片土地唯一的自由身。
寂静无人的田间,领头人正在各个小路上巡逻,四人的逃跑让她悔恨当初,只能加强管理。
如果他们没有逃出去,就能感受到挫败,受到打压,在日复一日的言语肢体攻击下失去生机,成为和她一样的被困人。
忮忌和恶意让她与村民狼狈为奸,谋害往后遇到的每一个自己。
新人的成功出逃让她几乎丧失理智,她只希望现在忘记他们,“守护”好其他的村民。
藏在房子里的沈伏年最先看到领头人来到了附近,他在新建的群里发了条消息,关上手机,优雅的推开门。
“你在找我吗?”
领头人惊讶的转过头,上下打量一遍,发现他真的回来了。
“嗬————”被侵蚀的大脑只剩下怒意,领头人手脚并用扑向沈伏年。
沈伏年沿着道路行进,可领头人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在不熟悉的地形上跑赢。
在几个拐弯处,领头人知道捷径,很快追上他,在不到几米的距离僵持着。
“谁都不许逃——”领头人伸出爪子,这次她长了记性,注意金色丝线的动向。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沈伏年踩着箱子翻身跳上房顶,立刻转了条小路,拉开距离。
“嗨——我在这儿呢。”游畔站在道路的拐角,笑盈盈的招招手。“再不理我,我就走了哦。”
领头人完全陷入被动,扭头就去找游畔,沈伏年消失了,只有她还在攻击范围内。
“我去,跑这么快?!”游畔低估了领头人的奔跑速度,预留时间给多了,差点被一爪子划伤后背。
游畔故意饶了几圈,干扰她的判断,一步步都在逼近大门的方向。
知晓捷径的领头人又一次扑上来,游畔往右一转,躲进了一间屋子,重重关上房门,来到另一侧墙壁的窗户前,准备翻窗。
“啦啦啦我要逃跑!”电子音上扬,准时接过了遛鬼任务。
归时把手机举得离自己一臂远,这个音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啦啦啦我要逃跑!啦啦啦——”
每一个字都是在领头人的怒点上跳舞,她失去理智,选择了追踪归时。
“未确认生物体已锁定用户。”
“锁定用户:归时。”
“好吵啊。”游畔揉揉耳朵,象限颁发的手机质量不好,制定的音频还炸麦。
“嗬——”领头人双眼被红血丝占领,尾巴从脊椎末端生长,拖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嘶...”归时见她上钩了,快速按下暂停键,多一秒都不想听音频。
领头人跳上屋顶,快速爬行,渗人的目光能瞬间撕碎他。
归时没有再绕路,领头人再怎么加速也无法缩短间隔距离,因为全心全意投入追逐,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来到了村门口。
如果这段直线追逐换成另外一个人,早都成为领头人肚子里的尸块了。
临近栅栏,领头人伸出手想要阻止归时出逃,可那只脚还是先一步踏出了栅栏外。
领头人和第一次一样,脚步停下了,她眼睁睁看着归时从自己手中二次逃脱成功。
她不愿意靠近大门口,想要扭头离开,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哐!!!
有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在了佝偻的后背上。
她这一脚没给领头人任何余地,几乎是把其踹飞了出去。
黑长的双手向前挥舞,想要停止自身的前进,领头人的皮肤和地面摩擦,灼烧感提醒她已经来到了边界。
咚!!!
领头人结结实实跌倒在地上,身体滑行数米,头部离开了村庄边界。
危语拍拍手上的灰尘,翻到围栏外。
“计算任务:让被困人离开村庄(已完成)。”
“计算任务已完成,用户危语计算成功。”
“链接出口已开启。”
这时她才注意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在山脚露出白光,天亮了。
领头人躺在地上,浑身颤栗不敢动弹,她不敢相信自己再一次违反禁令,条件反射的僵直。
村民陆陆续续从房屋里走出来,不一会就聚集了不少人,乱码的出口已经出现了,可危语几人迟迟没有进去。
大家手上拿着农具,凶狠的盯着这四个逃出村庄的人,大步流星的就要来打架。
被绑来的少女还在哭泣,家中被困的受害者还在承受伤害,危语至少需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她向前一步,准备迎战,再怎么说也要让这些受害者离开魔窟。
不论她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是人是鬼是魂是神,都是她眼见着被拐卖来的。
现在一走了之,一定会在午夜被良心谴责,后悔当初没有下手。
“你们...”村民抡起锄头,朝着危语的头顶砸去,她闪身躲开,提膝给了村民肚子一脚。
“唔!”村民被踹回人堆,其他人也嚷嚷着要干一架。
游畔和归时做好反攻姿态,下一轮进攻马上开始。
“滴滴滴————”
充满割裂感的警笛声响彻山谷,红蓝交替的灯光和汽车驶入这个罪恶滔天的村庄。
“不许动!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警察厉声喝止了这场斗殴,村民互相看了看,小声嘀咕着蹲下。“这不是咱们的人!谁报的警?”
“都闭嘴!”警察迅速控制了他们,戴上手铐。
危语想起来了沈伏年反常的举动,这几天拿着手机拍拍拍,还发到网上。
“你...”她扭头对上那双眼睛。
沈伏年举起手机展示视频的播放量,用他自己的脸引流,完播率高的惊人。
“有时候我觉得,舆论也是有点用的。”
多发视频让各地的人注意他们的动向,出了问题或者失踪等自然有人帮忙报警,讨论度和知名度高了,警方会派更高级队伍来调查。
“用你自己的脸吸引流量,真亏你想得出来。”游畔冷笑一声,慢慢挪步靠近乱码链接出口。
“脸就是这么用的。”沈伏年悄悄地大跨一步,趁没人注意到自己,直接撞进乱码。
游畔和归时争先恐后的跑向乱码,消失在链接出口。
危语被当做挑事头子,抱头蹲下没办法移动,在快上警车的时候直接改变方向,冲进乱码,在白光中回到现实。
“危语!游畔!归时!”
老师的叫喊把她吓醒了,腿磕到桌洞,差点把桌子掀了。
“这才刚开学就上课睡觉?!叫你们多少次都不醒,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去后面站着!”
危语疲倦的拿起笔记本和课本来到后墙边。
“你们三个放学留下来!把今天作业写完了再走!”
三人同步的点点头,危语往游畔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你可以不用留吧?怎么还答应?”
游畔是鬼,她想出校太简单了。
“我确实可以不留。”游畔拿书盖着自己的嘴。“但是被人管着很好玩,要不然自由就没有那么来之不易了。”
“...受虐狂啊?”危语啧啧感叹。
在下一次进象限前,她只会和游畔有交集,倒是省了勾心斗角。
“危语!游畔!还说?!”老师指着后门。“你们俩分开站!”
游畔灰溜溜的跑到后门,伸着脖子看窗外的风景。
两人因为二次说话站了一整节课,归时站够了时间就回去了,剩下危语和游畔两两相望。
归时出了象限也一样忧心忡忡,不安的朝街道看去,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你干什么呢?”危语正在奋笔疾书的算题,每次抬头都能看见他看着窗外走神。
“找人。”归时拉回思绪,面前的数学题对他来说就是天书,无从下手。
“危语你不走吗?”班里的好友招呼她一起走。
“不走了,被罚了。”危语欲哭无泪的展示没写完的算数题。
“我写完了!”游畔一拍桌子站起来。
“什么?”危语凑过去看她的答案。“你是认真写的吗?”
“我尽力了,至于对不对就是运气的”事了。”游畔伸个懒腰,合上本子。“晚上吃什么?”
“咱家附近火锅店开门了,你快去占座位,不然又要排队,我马上写完。”危语更加急切的算题,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来钥匙扔给她。
“那我先点菜了,你快点。”游畔吹着口哨推开班门,和她发的猞猁表情包有几分相似。
归时拿起笔,装模作样的写了几道选择题,天黑下来,街道自动亮起路灯,他选择放弃挣扎。
校外没有什么人,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离开教室,危语都上了公交,归时还跟在身后。
“你怎么还在?”危语疑心病又犯了。
“这是我回家的路。”归时表现得很平静,也早就料到她会问出口。
“你家?”危语想起来隔壁空出来的房子。
因为进象限的那天楼上发生惨案,小区房价一降再降,如果想要租房上学,这个小区是不错的选择。
他不能是住在隔壁的新邻居吧?
“您已到站。”公交车播报响起,红色字幕滚动在黑色显示屏上,两人是同一站下车。
离开车站后还需要走一段路,他们还是并肩而行,危语掏出手机拨打了游畔的电话号码,身后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哒哒哒的跑步声靠近他们,危语下意识躲开,那人直直冲着归时刺去,手上寒光乍现。
“喂?你到了嘛?”游畔接通电话。
在那人刺进心脏的前一秒,归时左移一步闪开,提跨顶膝撞击他的腰间。
疼痛暂停了那人的攻击,这个路口没有监控,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完完全全亮出长刀。
“别恋战!”危语在归时尝试反击前及时制止,这里不是窝点,谁占理要靠法律说了算。
没有监控,他们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归时听话的转身就跑,两人一路狂奔,男人穷追不舍,并不是无差别伤害,相反目标十分明确。
“分开跑!”危语向右岔路口奔去,如果男人去追归时,她自己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报警。
“危语?你怎么了?什么分开跑?”游畔有些焦急。
男人在路口短暂停留一秒,归时马上就要跑远了,他选择了左边。
“为什么追我啊?!”危语不敢停下来,来到了一片空地,周围停满了电动车。
男人头上戴着兜帽,脸埋没在阴影之中,握紧长刀逐步向前。
“危语?!”游畔那端传来收拾东西匆忙离开的声响。
“游畔,帮我报警吧。”
危语抬眼瞥了下路灯上的摄像头,她已经进入监控范围内。
“我好像又要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