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殇(已完结)》老历

62、第二章(3)

　　这次的见面还是暴露了。不知道是谁告的；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紫禁城里太后的眼线那么多，不被她知道好象是不可能的事！

　　三天之后，她来了，而且是气势汹汹的。载湉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和小糕子交换了眼色，好象横下心似的。

　　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的膝关节又疼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冷冷地对养母说：“儿臣恭请亲爸爸圣安。

　　太后低垂着眼睑，唇间带着一点儿笑意；很冷。

　　“皇上，”她开口了：“在这瀛台住得习惯么？”

　　载湉随口敷衍了一句。

　　“最近几天天气冷得很，我特意命人带了几床被子和衣裳。”

　　“多谢亲爸爸关心。”他伏在地上郑重地说。

　　慈禧好似无意地往太监的人堆里瞥了一眼，突然指着里面的某个人说道：“出来！”

　　李连英小心地往慈禧那里凑了凑，问：“老佛爷，您找的是……”

　　“那个，”慈禧的眼睛眯了起来：“圆脸的那个。”

　　载湉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用眼角偷嘌了一下，小糕子正被人领出来。他的心脏突然抽搐起来，脸色也变了。

　　“你叫什么？”慈禧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如剑。

　　“回太后的话，奴才名叫小糕子。”他匍匐在地上，脸紧贴在地上。

　　“小糕子？怎么听着耳生啊？”慈禧睐了一眼李连英，问：“他刚进宫？”

　　她的语气明明是不相信他刚进宫，可嘴巴偏偏要这么问。

　　“回老佛爷，”李连英觉出里面的不对，所以回话有点怯怯：“这奴才进攻十好几年了……”

　　“十好几年？”她有点惊讶，但不明显，随后又是冷笑，目光下俯：“你藏得挺深啊！进来这么久了，愣是没让我记住。”

　　“他向来不爱出风头。”大总管替他回答了。

　　慈禧太后的眉毛在对方说“风头”的时候，眉毛挑了一下，像戏子一般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不爱出风头？我看不见得吧，最近不是刚出了一个么？”

　　话说得很明白，可小糕子却声称自己听不懂。

　　“奴才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请老佛爷明示……”声音是发颤的。

　　“不明白？”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他跪在很远的地方：“你应当明白，好好想想……”

　　小糕子无话可说，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收缩，肌肉相互挤压。他没声音了。

　　一片死寂。

　　“亲爸爸！”在一旁的载湉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在颤抖，似乎以词告诉太后，他已经受不了这种折磨。现在，他情愿姨妈大喝一声，痛痛快快地甩开嗓子骂一场，也比这样耗着强。

　　但是这些话他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淡定的声音给打断了。

　　“皇上累了，下去休息吧！”

　　载湉没办法了，任人搀扶起来。他似有迟疑，看看慈禧又看看小糕子；不安与害怕在他的脑子里轮回交替着。

　　他能离开么？不能！绝对不能。谭嗣同他们的命他救不了；珍妃的命他管不到。那么这个人，自己就应当有能力。

　　“亲爸爸您饶了他吧。”

　　他脱口而出，话简单明了，又此地无银。

　　慈禧笑了；轻蔑，自得地微微翘起唇角。

　　“我有分寸，”话很含糊，听不出什么意思来。

　　他心里仍没底，想开口问，却被她略带怒气的声音给压下去了：“下去！”

　　他别无选择，像个傻子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