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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一个标记 ...

  •   【如果我是夜莺,或许也要拼上性命去寻找一朵特别的玫瑰。】

      五个人围着圆桌聊了一个下午。

      不得不承认幸银是一个很厉害的演讲者,把锦熙煽动得热血沸腾。

      茶会结束,作为东道主,长孙巧莲将客人一一送出去。

      锦熙同她走了一段路。

      “对了,你嫁过来东城前是千冰镇锦家的吗?”长孙巧莲忽然开口。

      “是的。”

      “还好你嫁出来了,还嫁的是权倾一方的牧府,要不然可就要被牵连了。”

      锦熙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知道吗?锦家因公徇私被查出来了,具体是什么事我不太清楚,现在全家人都要受罚,那位家主,应该就是你的父亲吧,怕是要入狱,听说终身不能出来。”长孙巧莲一脸唏嘘。

      锦熙听着,只觉“锦家”二字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他早将自己与那个家划清界限,此刻听闻噩耗,竟无多少实感,只是淡淡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假期里,锦熙又赴了几场茶会,结交了一些人脉,也去了几次omega协会。

      白嘉容常待在那儿,锦熙才知晓,他一直遭受家暴。

      面对alpha毫无反抗之力的omega们选择抱团,与境遇相似的同类相互取暖、舔舐伤口。协会里大半omega的婚姻都不幸福,即便未遭家暴,也过得低声下气、毫无尊严,终究只是alpha的生育工具。

      锦熙越发察觉到了自己的幸运,牧城可以说是在alpha中都当仁不让的高位强者,却从无半分蔑视弱小的姿态。

      夜里,锦熙在房中思索,以自己现有的权力,究竟能帮幸银多少。

      alpha拿着那本《夜莺与玫瑰》敲开他的房门,刚洗过澡的身体没有贴信息素隔离贴,能闻到空气中浅淡的信息素气味,透露着安静与认真。

      这个假期两人各忙各的,多日未见,锦熙竟觉得他又高大了些,金黄眼瞳愈发摄人心魄。

      好帅啊,之前有那么帅吗?

      锦熙匆匆错开了和牧城相触的目光。

      “要不要听故事?”牧城扬了扬手上的儿童绘本。

      锦熙有些想笑,一个大名鼎鼎的alpha大将军,整天想着给别人读儿童绘本算什么事。

      想是这么想,但锦熙什么也没说让开了身子。

      牧城熟练地拉过一把椅子,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后天一早是建国日,皇帝要前往圣临大教堂礼拜。”

      “你也去吗?”

      “嗯,要一起吗?”牧城说。

      “好啊。”锦熙点了点头,欣然答应。

      “来读故事吧。”

      “嗯。”

      锦熙在床上躺下,怀里抱着抱枕,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如果想要一朵红玫瑰,’玫瑰树说,‘你要在月色里以音乐铸成,用自己的心血染红它。你要用胸口顶着荆棘,向我歌唱,整夜地唱,任凭荆棘刺穿你的心脏,让你生命的血液流入我的血管,成为我的血。’……”

      锦熙没有听过这个童话故事,实际上在他小时候,妈妈都没什么机会在他床边给他讲故事,他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听到这里,心头一涩,“以死亡来换一朵红玫瑰,这代价也太大了。”

      牧城停下朗读,“故事里的夜莺也是这么说的。”

      “那它最后会死吗?”

      “你希望它死吗?”

      “不希望,但我希望它得偿所愿。”

      “嗯,那它便得偿所愿了。剩下的,下次再讲。”牧城合上书。

      “可是……我还没睡着。”锦熙的声音越说越小。

      “再听下去,更睡不着了。”牧城的嗓音也沉了几分。

      久违且熟悉的信息素慢慢填满房间,锦熙放松了身体,看着渐渐离他远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晚安。”alpha把门轻轻关上。

      其实他的腺体早已痊愈,不必再释放那么多安抚信息素。

      但锦熙还是没说出口,他舍不得。

      皇帝笃信宗教,视一切为神的旨意。建国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他必会携所有开国功臣及其家眷一同礼拜,感念神恩。

      锦熙穿着黑白相间的礼拜服坐在车上昏昏欲睡,身边坐着同样穿礼拜服的牧城。

      天刚蒙蒙亮锦熙就被从床上叫起来开始赶路了,他的头在颠簸中一点一点的,昨天想事情想到半夜,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恍惚间有一只温热的手将他的头托住,他本想看看是谁,但根本抵挡不住睡意的攻击……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锦熙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大变样了,一座高耸入云的教堂矗立在一片深灰的环境中,显得庄严肃穆。

      脑袋昏昏沉沉地,过了几秒,锦熙才惊觉自己竟然靠在牧城的怀里,牧城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落在他身上,“醒了?”

      “…醒了。”锦熙有些尴尬地坐起身,这一觉他睡得有些太舒服了,不知道有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知道他睡觉的表情奇不奇怪……

      锦熙悄悄看了牧城一眼,正对上对方的视线,他赶紧收回了目光。

      余光瞥见牧城抬起了手,头发被按着顺了顺,他赶忙望向后视镜,自己的头发因为睡姿,被压翘起来一缕,他手忙脚乱地抬起手想把那缕压下去。

      感觉身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锦熙看过去,牧城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锦熙疑惑地收回目光。

      教堂外的空地人声鼎沸,大臣们的马车鳞次栉比,上面印着家族徽章,甚至有开汽车前来的。直到牧城下车,周围的喧闹才骤然低了几分。

      牧城仿若未觉,牵起锦熙的手就往教堂里走。

      锦熙的视线扫过广场,瞥见几张茶会上见过的熟面孔。

      礼拜仪式举行需要长时间站着,还好牧城提前提醒了要穿舒服的鞋子,神父捧着经文在上面念的投入,锦熙在下面站着又开始犯困。

      好不容易得以落座,几声枪响突然划破寂静,教堂外爆发出骚乱。所有人都向门口望去,坐在靠近门口的人更是神情凝重。

      守门童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外面遭遇恐怖袭击,还有omega突然发/情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坐不住了。

      皇帝身边的侍从随即大叫,“护驾!护驾!”侍卫们蜂拥而至,将皇帝团团围住。

      等皇帝黑着脸从教堂离开,教堂里也彻底乱了。

      锦熙脑子一片空白。守门童的话刚落,他便察觉到空气中信息素的剧烈波动。

      他的腺体受过伤,即便悉心调养,也还是不能恢复如初,对信息素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omega当街发/情非同小可,其信息素会严重影响二十米内所有alpha与omega,意志力稍弱者,几分钟甚至几秒就可能被迫发/情。若不及时控制,极易引发当众交/配的混乱。

      但是现在竟然还叠加了恐怖袭击!?

      锦熙的呼吸微微发烫,他狠狠掐着自己的手。

      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控!

      可是他的身体开始发软,感觉怎么都用不了力气。

      一旁的牧城突然将他整个人捞起来,快步拐进一旁的小道。

      教堂的厕所安静偏僻,木质门板,外侧开着小窗,阳光铺满洗手池,外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千里之外。

      锦熙双手抵在牧城胸前,轻轻喘/息。

      “你还好吗?”牧城的声音将他唤回来。

      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闻见那些混乱的信息素。

      那些深埋心底的阴影,梦中反复出现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到眼前。

      一阵熟悉的信息素将他紧紧包围,密不透风,他缓缓抬头,撞进那双金色的瞳孔里。

      那瞳孔泛着光亮,清明中透露着几分担忧。

      锦熙的呼吸慢了下来,最后摇了摇头。

      “事发突然,这里未必安全,事态的扩散范围恐怕远超预期。”见他稳住心神,牧城沉声道,“我必须出面处理,为了你的安全,我得给你一个临时标记,这样才能放心离开。”

      接触到牧城询问的目光,锦熙下意识地就避开了。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一般,但是……他并没有做好被标记的准备。

      不得不承认,那些人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牧城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他考虑。

      但窗外的骚乱声越来越近,锦熙能感受到牧城的身体正在逐渐紧绷。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锦熙心一横眼一闭,向牧城张开双手,“来吧。”

      alpha郑重地看了他一眼,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托了托。

      锦熙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呼吸,手臂控制不住地发颤。

      牧城靠近他的腺体,轻轻取下颈间的项圈。温热的呼吸落在腺体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锦熙猛地一抖,睁开了双眼。

      牧城在亲他的腺体。

      细密的吻如同羽毛般落下,轻柔至极,可腺体却越来越热,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皮下窜动。

      湿滑的触感传来,锦熙浑身一僵,脸颊瞬间爆红。

      牧城竟然伸舌头!

      “等……”

      话音未落,腺体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逼出一滴生理性泪水。

      是槐树味儿,但又感觉不是很准确,应该是开满了槐花的槐树,信息素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来,身体暖融融的,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

      犬齿从腺体滑出,温热柔软的舌头在伤口上舔舐。

      牧辞城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omega眼里蓄着泪水,颊边泛着红晕,额头上出了些汗,整个身体都散发着自己的味道。

      标记成功了。

      他想松开锦熙,却发现对方的双手死死抠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

      “厕所旁有间工具房,躲在那里等我回来。”牧城轻轻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转身匆匆离去。

      锦熙靠到墙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沿着墙一点点下滑,最后坐到地上。

      如果认真看,能发现他的身体在细密地颤动着。

      锦熙抱着曲起的双膝,将头埋进去,变成了一个球状,喷出滚烫的呼吸。

      太过了……临时标记还是太过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多一点、再多一点,槐树味的信息素。

      这种感觉可以用美妙来形容,整个身体都变得飘飘欲仙。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刚才的余韵,锦熙扶着墙站了起来,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看见自己的脸。

      面上透着薄薄的红晕,眼眸明亮。

      他抬手,试探着摸了摸腺体。

      牧城刚刚咬过的地方还能摸到牙印。

      他侧过身,用余光打量镜中。

      他的腺体上——所有的狰狞的疤痕之上,赫然印着一个整齐的牙印,刚刚刺破的地方现在已经凝成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血痂。

      柔软的指腹缓慢地沿着牙印描摹,锦熙的视线渐渐模糊。

      在经历过低如尘埃的蔑视后,还能被郑重的怀抱重新接纳,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幸运。

      那一天,他对着镜子照了好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一个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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