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谣》兰泽涉江

4、大漠沙如雪（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被一双手推醒，刚一睁眼，正好对上刘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我一惊，顿时醒了大半，慌慌忙起来。

　　他随着我起来，道，“你看到我就这么害怕，恩，竟醒了大半。”我奉承着笑了笑，“没，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所以有点失神了。”

　　刘景默默道，“恩，也对，昨天晚上你是睡得不太好，还一个劲往我这儿钻。”

　　我脸一红，“呵呵”笑了起来，他低头看我，“你们匈奴人很喜欢脸红吗？”

　　“恩......啊？”我恍然大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我往边上看了一眼，李安正站在一边，我轻轻咳了一下，问道：“李叔叔，我们大致什么时候可以到匈奴城呢？”

　　李安拱手道，“约莫在走上四五个时辰便到了，本是昨夜就能走完的，因为风沙的缘故罢了。”

　　我也没听出个大概来，只是随着他点头。

　　耳边清脆的驼铃声响了起来，我循着声音望去，是白日里的红衣女孩握着马鞭，脚上绑着的铃铛在大漠的微风中簌簌作响。见我在看她，她不乐意地哼了一声，踏在一个奴仆身上翻身上了骆驼。

　　“你昨日在沙漠里赤脚走了这么长时间，不如跟我姐姐坐在骆驼上罢。”身边站着的刘景望了我一眼，随着李安走至轿子前，正要欠身进去，“家姐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只是同你一般，心直口快罢了。”

　　我扯了扯嘴角，满不在意地踢了踢脚边的沙子，女孩便道，“你到底上来不上来啊，难不成还要我请你不成？”

　　我随口嘟囔了一声，走近骆驼，脚一蹬，便跨上了骆驼。坐在我前面的女孩道，“果然是匈奴人，只懂得些骑术，况且不过是三脚猫功夫。”

　　我正要驳回，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没有做声。

　　在骆驼上坐了一阵子，她问道，“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愣了一下子，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因为我实在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什么疑问来。

　　她见我不回答，又问，“恩，怎么？哑巴了？”我猛地一下回过神来，“原来你是在同我说话，我还以为你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她语气转地生硬，“那你究竟是叫什么？”

　　见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我随口答道，“我阿爹叫我‘瑶儿’，应该是我的名字。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坐在她身后，看不见她在往哪里看，只觉得她的气息微微有一些紊乱，我拍了拍她，她骤然大笑起来，转而一言不发。我想，左右不过是问了句她的名字，至于这样吗？

　　她笑得大声，却又戛然而止，空留一段笑声撞得我的耳膜生疼，我硬生生咳了一下子，她转而过来，“我姓刘，我......爹叫我阳华，随你怎么叫。”

　　“哦......阳华，是个好名字，你还有别的姐妹吗？”我问道。

　　她既没回答我，也没有摇头或者点头，我只当她同刘景之外在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

　　骆驼那双宽大的脚掌踩在沙漠中，软软的，但是大致还能听见一两声沙土陷下去的声音。

　　一位奴仆渐渐从我们后面追上来，作揖道，“小姐，公子说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便要到了。”

　　“刚才不是还说有四五个时辰么，怎么走了这么一会子，便只剩了一个时辰了？”她的声音冰凉的，甚至比我刚刚见到她的时候还要冰凉。

　　那名奴仆拱了拱手，低下头道，“公子说方才是走了一个捷径，不偏不倚少走了几个时辰。”

　　阳华摆手让他下去，奴仆一屈身，退回了队伍的后方。

　　我问道，“刘景他来过我们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