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谣》兰泽涉江

21、陌上花开蝴蝶飞（一）

　　日子就如同那日的雨一般，王信和绿兮姐姐都没来找过我，我自然也觉得这十分正常。

　　正当我打算卷铺盖走人的时候，长安却给我带回了话，说是绿兮姐姐今日得空，说要领我去“北辰”。

　　我心下想着，绿兮姐姐恐怕也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偏见，于是理了理裙裾就空着手去了。

　　“北辰”地处直东街，不怎么繁华，一路过去也没见着有什么人来往，我也懒得掀帘子去看。

　　绿兮姐姐一路上很是安静，我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十分和善地朝着我笑，是那种淡淡的微笑。

　　像是诗经中的那篇“采薇”，光提起名字，就让人觉得十分美好。

　　可我见着她笑，却从未舒展过眉头，我不知道这是她的习惯，还是她不懂得，不知怎样展开眉头去笑。

　　我想我是不懂，也不想去弄明白。

　　就在我思绪翩跹的时候，马车停了，绿兮姐姐挑了帘子，那车夫道，“小姐，到了。”

　　绿兮姐姐点头后，下了马车，这时候车夫才让我下去。

　　马车正停在“北辰”的旁边，从外边看上去，北辰似乎有点年头了，整个是那种很深很深的褐色，和初春的杨柳飞花有点不搭配。

　　绿兮姐姐抬头看着屋脊，这时候有一名男子迎出来，躬着身子说，“小姐，进去吧。”

　　她点头之后回头看我，说，“瑶儿，我们进去吧。”语气十分淡然，如同我第一次见她那样子。

　　北辰很大，只是因为从外到内的深褐色，我觉得十分不敞亮。

　　这时候，先前的那个男子才注意到我，问道，“小姐，这是？”

　　不等绿兮姐姐说话，我道，“我叫做瑶儿。”我特意省去了名字中的姓氏，我只觉得，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姓吕，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男子皱眉，我这才看清他是一位约莫五十左右的男子，容长脸，长得也算是周正。

　　绿兮姐姐说道，“瑶儿，李叔北辰里头的老人了，负责打理酒馆子的所有事物，以后但凡有不懂的，问他就是了。”

　　她顿了一下，对被唤作“李叔”的男子道，“这是我同你说的，新来的账房。”

　　李叔上下打量了我，拍拍我说，“挺好的，这小姑娘看上去挺有灵气的。”

　　我笑笑，说，“以后要李叔照应了。”他摸了摸下巴，老气横秋地说了句，“不客气。”

　　这句“不客气”，说地我直想笑。

　　李叔站着的地方后边，有一扇九重葛屏风边上站着一个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我同样朝她笑了笑。

　　毕竟以后要在一起做事情的，先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绿兮姐姐今日在手上有两只碧玉的镯子，有一只略微白一点，她晃荡手的时候，镯子便同样会晃荡一下，发出一点细微的碰撞声音。

　　我这才回过神来。

　　她说，“瑶儿，那我便不再教你什么了。后边院子往左数第三间就是账房。”她看了后边的九重葛屏风一眼，眼神略略扫过女孩子。

　　转而对我道，“执华，带瑶儿进去。”

　　我想那执华是那女孩的名字，果不其然，她上前走了几步，等着绿兮姐姐那抹碧色的身影走远了，对我说，“瑶儿姐姐，同我一道走。”

　　我跟上她的脚步，一边数着脚下的步子，一边看着边上的风景。

　　不多不少，正好是两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