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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番外之赵保儿篇 ...

  •   也思翰和枫珮跪在那里已经整整三天了。
      也思翰铁打的身板也已经吃不消了,枫珮更是早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可是没有四爷的松口,谁敢去扶?甚至于连走近那间冰冷房屋的勇气都没有。
      三天前被皇上的口谕强召回京之后,四爷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门被反锁着,我和齐助儿、马襄儿轮着班在书房门口守候,可是这难捱的三天三夜里,书房里不仅灯火都没亮过,就连一丝儿声音也没听着。
      仿佛那不是四爷运筹帷幄的书房,而是一座冰冷的坟墓。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禁打一个寒战,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可听见这一声在黑夜里那么地刺耳,忙又向书房里的一室黑暗看了一眼,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个美丽得就象四爷呵护在手心里的海棠花一样的曼萦格格,怎么会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次知道曼萦格格在四爷心里的份量,还是那一年的海难中。现在想起那漫天的大火,我还是觉得后怕。烈焰熊熊,犹如地狱中魔鬼吞吐的气息。环伺着我和四爷的柄柄钢刀中,我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微笑。
      他看着手中那只玉瓶时,脸上隐隐的笑。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温柔?我说不清楚,后来被羁于海岛上,每日里看日出日落,我才猛然醒觉。
      那是划破暗夜的第一道光。
      也是光明沦陷前的最后一丝亮。
      更是刻骨希望后刺骨绝望的无奈。
      更是凛然深情后幡然无情的不甘。
      更是惊心承负后焚心辜负的惘然。
      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四爷的心,从此,也把曼萦格格作为了我誓死以对的主子。
      作为四爷最贴身的随从,我亲眼看着他们是怎样艰辛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也亲眼看见了得悉这个消息时,四爷是怎样强自挣扎着,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却了魂魄。
      原本,四爷那一日是打算去看曼萦格格的……
      自热河分别后,有多少次,不论是白天还是月朗星稀的夜晚,我见着四爷已经跨上了马,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去,最远的一回已经过了碧云寺的山门。
      可最终,他还是犹豫着,折返了马头。
      这是他第一次鼓足了勇气,三五日来,许久不见的笑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
      因为,皇上已经允了婚。
      即使是我当年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没有象四爷这么样地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我几乎是惊诧地看着他对着嫡福晋收拾出来预备给曼萦格格住的院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在新房子里那张临窗的榻上一坐就到天明;提笔悬在空中,墨汁早滴落,却犹自沉浸地微笑……
      格格呀,格格,你怎么忍心这么狠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大风。
      阶前一地的寒霜白碜碜的,那风看起来也透着股寒气。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有些恍惚的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眼,看着缓步走出来的四爷。
      他身上的玄色衣衫虽三天未换却挺刮依旧,发辫一丝不乱,只是面色铁青,唇皮儿干裂,新冒的胡荐青青地布满了下巴与两腮。
      “叫人来梳洗,随便收拾点早饭,还有差使要办。”四爷的声音有点嘶哑,我应了一声。
      四爷没有立刻进屋,他转着脸看了看墙根的几盆秋菊,站在台阶上闭了闭眼,身子有一阵晃。我抢过去扶,手未触及,他遽然睁开眼,太阿昆吾般锋利的目光刺得我几站不住脚。
      良久,四爷低下了头,看着腰间。
      那里,一个做工极拙劣的荷包正挂着。
      “我,做错了?”四爷轻吐一句,我没敢应声。因为我心知肚明,这一句,不是对着我说的。
      对?错?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成王是对。败寇是错。
      跟从四爷的那天起,我就想通了这个道理。四爷从没说过什么,可他心里,对自己既定的命运也是清楚明白的。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即使只屈从在一人之下,也是对尊严无情的践踏,他唯一的归途便是寂寞殊途的顶峰。
      如果失去曼萦格格也是达到这个终点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四爷,你还会不会在辗转反侧之后,还是把那块帕子递给了青青?
      我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尽管我心里也模糊地知道四爷会怎么做。
      这,应该就是曼萦格格舍弃了无数的尊宠,只身远赴未可知命运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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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司夜扬起了一边的眉,唇边的手也放了下来,在膝盖上划着圈圈,他没想到耿星河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自己近乎无耻的要求,原本,也不过想先逗她一逗,另有后手等着。可如今看来,那个齐烈在她心里的地位,重不可逾,竟能让她甘愿付出这样的代价。
      秦司夜靠回椅背上,看着星河平静无波的脸,一时之间说不清是有些恼怒还是有些嫉妒,总之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哪怕她哭一场,甚至哪怕是露出一丁点儿气愤的神色来,也好过她这副近乎轻蔑的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跟我走。明天是七月二十,明年的这一天,我必放你回来。”秦司夜不愿再看星河的眼睛,站起身来就往内堂走。
      “我的东西全收拾好了。”星河在他身后站起来,轻轻一句,秦司夜听得双眉一皱,回转身来,看着纤腰不盈一握的星河努力挺直了颈项站在斜射进房间的一柱阳光里,心里不禁一软。
      “而且,我想看见齐烈平安无恙后再跟公子走,可以吗?”星河又一次在秦司夜的注视中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正匍匐在秦司夜的脚下。

      第二天一早秦司夜带着星河便离开了苏州城,除了身上的衣服,她只拎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和一个用布包好似乎象是个卷轴的东西。马车上,她一直窝在角落里,既不合眼,也不说话,早饭没有吃,午饭更没有吃,每次停下来休息他打开车帘的时候,她都是同样的姿势。
      马车最后一次停在客栈门口准备投宿的时候,秦司夜毫不意外地看着星河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头靠着车壁,蜷缩着双腿。
      他薄薄的唇抿了一下,身子探进车厢,大手突伸,抓着星河的脚踝把她拖了出来。星河不防备他来这招,低呼一声,双手撑着车板被他拖出了车厢。秦司夜手上不停歇,稍一使力,就把星河扛上了肩,按住她扑腾的双腿,昂首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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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两个人也都没有睡好。星河梦见一场似乎永远也烧不到头的火海,秦司夜的梦里,则是一株不断落着花瓣的海棠。
      星河似乎只是睡着了一小会儿,就被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惊醒。睡在她身边的秦司夜,就连在梦中,仍是霸道蛮横地把手臂环在星河的腰间。他精赤着上身,粗壮结实的肌肉,根本不象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星河微侧过脸来,细细看着秦司夜的脸。
      他长得还真是好看,尤其是在睡着的时候。
      少了几分跋扈,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落寞。
      落寞?星河眨了眨眼睛,很奇怪自己在他的身上竟然看到了这两个字,这样骄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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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两个都呆愣住,弘历先反应过来,扔了木掀便往屋里跑。弘昼跟着冲起,扬起满身的雪屑。
      屋里的仆妇扒着床边,犹自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找,惊得早淌下泪来。弘历扯起帐子只看了一眼,便抛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姑娘是住这间屋吗?”
      “是啊,我亲自服侍姑娘躺下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了?”
      弘昼扭住一个仆妇的手,厉声问:“你刚才说,姑娘叫什么名字?”
      “星星星河,星河姑娘……星河姑娘……”仆妇看了弘昼脸上的神色,吓得发抖,话都说不爽利。
      “姓什么?她姓什么?”弘昼吼得更大声,目眦尽裂。
      “……约摸,约摸是姓耿……”
      弘昼当当当后退三步,喘着粗气在屋内环视,怒吼着:“耿星河,耿星河,你给爷滚出来!滚出来!”
      弘历看见屋角衣柜外的一片儿衣角,了然地走过去,弘昼看见了弘历的动作,跟过去把他拨拉到一边,狠狠地拉开了衣柜的门。
      三两件垂落的长衣下,星河蜷坐在小小的衣柜底,仅穿着贴身的内衣,手臂和双脚都赤裸着,她头转向里厢,乌黑晶亮的长发垂拂着,披散到股间。
      整个人,就象是用屋外遍地的雪堆就,雪白、清冷,仿佛只沾了指尖的一丁点儿温度也会融化。
      弘昼只看一眼,便红着眼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又踢又打地把屋里所有的人赶出去,死死押上三道门闩。他折返到衣柜边,大手一伸扯出星河,二话不说狠狠一个巴掌呼啸着把星河打落在青砖地上。
      星河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弘昼伸出长指,指着伏在地上只能喘气,没有力气发出一点声响的星河,低吼着:“有本事,再逃一次给爷看看!”
      为什么又要遇见他?这究竟是尘世历的劫,还是夙命定的缘?
      难道终究脱不出这一场磨难?星河的泪明明早沾湿了青砖,却又想笑。明明不敢抬头,却又想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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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在弘昼看到星河的那一刻,无声地退出了房门,躲回了前院一间无人的暖阁。当急得满脸是泪的仆妇找着他,带着赶回后院星河卧房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弘昼风一样掠过的身影。弘历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停下,便阻住欲跟着一同进屋的仆妇,跨进屋去回身关上门。
      星河身上只搭着丝被一角侧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一整个雪背都露着。弘历的眼立时红了,他跑过去,用被子胡乱将星河裹起,把那个冰冷的身子抱在怀里。
      他的动作似是触到了她的什么痛处,星河闷哼一声微睁开眼,看见弘历的时候,才开始流泪。她伸出一条胳臂,没有一丁点温度的手抚上了弘历的脸。
      是弟弟呀!
      一个是想认又不敢认的弟弟,一个是想爱又不能爱的弟弟。一个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弟弟,一个是不得不狠下心去伤害的弟弟。一个是相见争如不见的弟弟,一个是身欲走情还系的弟弟。
      如斯境地,叫姐姐情何以堪。
      “弘历……”
      星河唤他的名字,弘历剑眉微抬,随即把她抱得更紧,在怀里轻轻摇撼。
      “我……能叫你名字么……”她的声音轻颤。
      弘历点头,又点头。
      星河慰然一笑。
      “弘历……弘历……,多好听的名字……”
      弘历的脸已经扭曲,他怒得声音发抖:“你等着,我这就去教训那个臭小子,我不能让他白白欺负你!”
      “不要!”星河攥住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脸上,满眼的泪倾在他手心:“不要,弘历。千万不要去找他,更不要让怡亲王知道,千万!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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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毅中的病情,在一夜间恶化。
      坚稳如磐石的齐烈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脚,形势远比他预想的要险恶。四皇子看样子是铁了心,在苏州城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脱逃的吕毅中祖孙,每天都有好几拨人到客栈来巡查,想再推搪过去也是越来越难。虽说齐烈和师兄跟着师父学过医术,可在这个当口也不敢多往药店跑,跑一次更不敢买多,只靠着随身携带的丸药续命。
      卧病的吕老爷子也觉察出齐烈与师兄笑脸下隐藏的焦灼,不止一次劝说他们先带着吕之韧寻机离开苏州,他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就是被抓回去也无妨。争执权衡了几天,齐烈还是决定让师兄先带着吕之韧离开,他留下来照顾师父,再相机行事。
      吕之韧年纪虽小,性格却极倔强,打死也不肯离开爷爷,吕毅中又是骂又是劝,直到咳出血来,才说服了这个小小的男儿,磕了三个头之后,跟着师叔离开了福隆源。
      也是命中该有此一劫。齐烈送师兄和吕之韧走到客栈的大堂,正低声仔细嘱咐着,就看见大堂门口一阵闹腾,三五个家奴样的人拥着位玄衫公子走进客栈。齐烈虽看不惯这副恃强凌弱的架势,可还是低着头避到一边,由着这群人大呼小叫地走进雅座。
      偏在路过齐烈与吕之韧身边时,一声谗媚的呼唤飘入二人的耳中。
      “五贝子……”
      随即是说话人自觉失言的轻笑,和一众人等的嘻笑。齐烈猛抬起头来,盯着人群中那个玄色的挺拔身影。这个,就是鞑子皇帝的五皇子吗?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齐烈还来不及多想,身边的吕之韧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手,向五皇子冲过去,齐烈足不点地地追过去,还是迟了一步,看着吕之韧抽出靴掖子里的小匕首刺向五皇子,一道寒光闪过,匕首没入五皇子的左臂,吕之韧的手腕也被五皇子握在了右手中。
      齐烈拔出腰带中的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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