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兮》血舞雅

1、第 1 章

　　第一章

　　溪落跪在白雪覆盖的石板路上，望着紧闭不开的金色铁门，轻轻笑了。

　　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受罚，只依稀回想起六年前的时候，被殿下从沿街的道路旁捡到了这座华丽高贵的宫殿里，好像也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吧。

　　茫然的在行人里寻找母亲的身影，三天，腿脚走到发软，无力的倒下，嘶声力竭的哭喊，却仍然没有回应，母亲说去买冰糕的，可是去了就再没有回来。

　　溪落微微睁开眼，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一抹玄色的衣摆，手被踩在那只脚下，仿佛听见指节错落的“咯吱”声，坚硬的道路摩擦的手指生疼。

　　挣扎着抬头，看到那个如仙人般高傲挺立的男子，溪落心里惊怕。男子轻蔑的扭头，对身后的随从说，带他回去。于是十五岁的溪落就被领到了这座宫殿，一晃眼，就是六年。

　　溪落不知道，是有着怎样的信念，才能坚持这么久，是对殿下的感恩还是爱呢？又或者，心里还是卑微的希望也能得到殿下的宠爱吧，可是这一切，好像从来都只是奢望。

　　总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殿下和一个又一个少年欢爱，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溪落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殿下也能这样看着自己，那么即便是为殿下付出一切，也是甘愿的吧，可是幻想总是在黑夜被层层泪水冲刷的消失不见。

　　从被殿下捡回来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此逆转。

　　溪落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满足的罢，就像这六年，殿下身边的年轻少年换过了一个又一个，可是自己，还是留在殿下身边的，殿下并没有撵自己出去呢，还是给了他一个容身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自己被殿下压在身下的时候，那么疼，仿佛被撕裂一般的刺痛搅得肠子都在颤抖，可殿下的表情却那么冰冷没有一丝情意。

　　殿下很不喜欢听见自己的哭叫声呢，因为一旦忍不住溢了声音，殿下就会皱起眉露出不满，溪落很怕，他怕自己做的不好，就会被殿下赶走，如同自己看过的每一个被殿下遗弃的少年。

　　所以后来渐渐的，殿下进入自己的身体无论多么猛烈，他都不会再出声，疼得厉害了，就咬住手指慢慢忍耐，或者看着床头的沙漏计算着时间，等待结束。

　　也许习惯了，就不会再出错，可是习惯了身体的疼痛，却更加难以控制疼痛，而是愈来愈严重，溪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他只是觉得常常痛到栽倒在地，拼命地按压住腹部也不能减轻痛苦了，他怕自己有一天忍不住，殿下看到他连一点用处都没了，也会把他撵走，他想到就会觉得害怕，殿下好像都没有真正看过自己一眼呢，本来心很久都不痛了，可是一想到殿下毫不在意的眼神，心就会抽搐，原来这么多年，还是好不了。

　　可是殿下那么高高在上，喜欢他的人一定很多啊，自己也不过是殿下一时高兴捡回去的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去妄想殿下的爱呢，溪落也会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太可笑了。

　　好在殿下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想到自己，比如就像现在，被殿下罚跪在雪地里，只批了一层薄薄的纱衣，冻的膝盖已经麻木，连思维好像都停止转动了，他却不敢请求饶恕，殿下总是这样，有时候会给他希望，有时候又全部收回叫他仿佛跌落谷底。

　　一遍一遍溪落已经没有希望，也不敢有希望，他知道，就像殿下阴晴不定的脾气，拥有的随时都会被拿走。

　　其实殿下与其他少年承欢的时候，命令他在一旁服侍清理，看到殿下的眼神里满是浓情，虽然望着的不是自己，溪落也会觉得开心。可是下一刻，殿下眼里看到自己笑容，就会阴下脸来责罚，比如有时候是一天不能吃饭，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跪在外面受冻。

　　溪落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走进这扇大门，又或者还有没有力气去清洗里面那对人欢爱的痕迹，冰化成水真的会冻得手指僵直的，没有力气洗干净，自己就不会被殿下用了吧，所以溪落紧紧地望着大门，希望责罚能早点结束，等殿下气消了，应该还能把昨天洗干净的床单换上去吧，今天的就留着明天不这么难受了再去河边洗。

　　可是整整一个下午，门内丝毫没有动静，溪落不知道殿下是不是睡熟了忘记了自己还跪在外面，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

　　等了好久，门终于开了，还是那个刚刚在床上侍候的少年，他说，殿下叫你进去侍候更衣，还有，把床清理赶紧。少年眼里满是轻视和不屑，好像和他这种人说话，都是玷污了吧。

　　也是啊，自己不受殿下宠爱，也没有人会来攀爬自己，只当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溪落诺诺应是，心里却还是有了感激，至少殿下还是知道自己在外面呢，没有忘记的。

　　溪落想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身体，期望能爬起来，可是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呢，怎么努力身子和腿都没有动静，溪落急的快要哭了，他不敢叫殿下在里面久等，只能把乞求的眼神望向少年，希望他能扶自己一把。

　　少年却看的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去？要是想一直在外面跪着我去传话就是了，少年转身想走。

　　溪落急急喊出声，不不不，我进去的，可是，你能扶我一下吗？

　　少年不情愿的走上前，可是刚一触及他的皮肤就本能的缩了手，他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身体会这么冰，好像连骨头都冻结了，没有一丝温度，少年看着溪落煞白的脸，嘴唇失了颜色，连眉毛上都挂着一丝丝的冰渣，倘若不是听见他说话，少年可能以为这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吧，那么僵硬冰冷的身体，里面的血液真的还在流动吗？少年不敢再碰他。

　　门内好像有了动静，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溪落惊慌的望着从寝宫里出来的殿下，满脸的害怕，他不是怕殿下责罚，而是同每次一样的害怕被殿下宣布遣出宫殿，虽然殿下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但他从来不敢把这个害怕说给殿下听。溪落只是乞求能做点什么渴望留下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颤颤嗦嗦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殿下什么也没说，却做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溪落看着殿下把披风解下来，把他包裹住，然后起身将他就这么抱了起来朝寝宫走去。

　　殿下的头发就挨在他的鼻端，淡淡的清香很好闻，还有柔软的皮毛这么近的贴在脸上，溪落觉得好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样，如果这是真的，溪落觉得就是下一刻把他摔在地上，他也不会觉得疼的。他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可是没一会儿殿下就停下来了，溪落不知道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床边，殿下是不会叫自己在别的时候上这张床的，那么现在，殿下是又要做了吗？溪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承受又一次的袭击。殿下回头对侍卫说再换一张床单，然后侍卫开始忙碌的铺床。

　　而自己还在殿下的怀抱中呢，好温暖，第一次这么近的贴近，似乎可以听见殿下的心跳和呼吸，殿下一直这样抱着自己，溪落心里觉得好幸福，那么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服侍殿下，溪落也不愿意自己的身体这么冰冷，要是一会冻着殿下了怎么办？突然想到这儿溪落微微挣了一下，希望殿下放下自己，他不想殿下明天也发烧生病，自己已经习惯带着病的生活了，其实忍忍也是可以过去的，可是殿下的身体那么尊贵，怎么可以生病呢。

　　殿下又是微微皱眉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满意自己刚才的挣动，溪落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说，殿下，请放我下来吧，我可以先沐浴了再侍候您吗？

　　寝宫内很暖和，有浓浓的暖气在空气中升腾，随着殿下的转身拉开帘幕，大大的浴池里是流动的热水，溪落有微微的走神，等感受到撞击的钝痛时，已经被扔进了热气滚滚的浴池里。

　　溪落狼狈的在水中挣扎，好在池水并不深，只是呛了几口水，抬起头看着池边殿下厌烦不耐的表情，溪落知道自己又把殿下惹恼了，手指抓着池边凸出来的石头，想爬上岸跟殿下道歉，自己那样幻想是又在做梦吧，没有殿下的允许怎么可以笑呢，可是刚才落水的时候似乎被尖锐划破了腹部，一阵一阵刺痛在胃中翻搅，溪落眼前一片迷茫化作黑暗，没有力气爬上去了，没有力气再站立了，没有力气再看殿下了，可是他好想再叫一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