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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烬中微光:尊严与隐忍的绝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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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浮现出她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的模样,她那勇敢的身影就像一座坚固的城墙,为他挡住了所有的危险。她跪地哀求时那绝望至极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痛苦,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了心疼不已。还有她被软禁前那失魂落魄、踉跄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就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在黑暗中渐渐消失,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不能死,更不能……让她彻底失望。
一个模糊却又透着无尽危险的计划,在他心中缓缓成形。这个计划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陷阱,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这计划需要他付出极大的代价,不仅仅是尊严的丧失,尊严是他一直以来所珍视的东西,失去尊严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灵魂;甚至可能是……更为残酷的□□摧残,那□□的摧残将会让他承受巨大的痛苦,但为了家人和月凝,他愿意去承受这一切。
第二天,当顾岳峙再次踏入地牢时,他敏锐地察觉到白沐峥有些不一样了。他依旧沉默,那沉默就像一堵厚厚的墙,让人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依旧狼狈,身上的伤痕和凌乱的衣衫都显示出他所遭受的苦难。
但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少了几分昨日那淬火般的恨意和宁折不弯的倔强,昨日的恨意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倔强则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而现在,多了一种……死水般的沉寂,那沉寂就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认命般的疲惫,那疲惫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岳峙心中冷笑,看来昨日的威胁奏效了。
他依旧如往常那般,恶狠狠地用鞭柄去戳白沐峥背上的伤口,那伤口还未愈合,每一次被戳到都像是被刀割一样疼痛。言语间满是侮辱,那些侮辱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箭,射向白沐峥的内心。
白沐峥依旧会因剧痛而身体剧烈颤抖,忍不住闷哼出声,那闷哼声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然而,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以沉默和眼神进行无声却有力的反抗、抗争。
在这昏暗压抑的环境中,当顾岳峙再一次提及他大哥时,那语气里满是恶意,仿佛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感去揣测其凄惨的死状。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向白沐峥的内心。白沐峥原本一直低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此时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那脸色白得如同被寒霜覆盖一般,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上,渗出了丝丝血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磨过一样,带着一种破碎的质感:“大少爷……想要我怎么做?”
这句话问得异常平静,没有丝毫哀求的意味,也听不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就好像他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了上天,只剩下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
顾岳峙微微一怔,显然对白沐峥如此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但随即嘴角便勾起了一抹预料之中的冷笑。他的眼中闪烁着胜利者的残忍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黑暗,让人不寒而栗:“怎么?想通了?不再当你的硬骨头了?”
白沐峥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一只受惊的蝴蝶,试图掩饰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寒意。他低声说道:“……蝼蚁尚且贪生。”
“哈哈哈!”顾岳峙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空旷的地牢里不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嘲笑。
“好一个‘蝼蚁尚且贪生’!白沐峥,你早该如此!”
他迈着悠闲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白沐峥面前,那姿态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用马鞭粗暴地挑起白沐峥的下巴,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逼视着他:“想要你大哥活命?简单。从今天起,你要牢牢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顾家的一条狗!我要你往东,你就绝对不能往西!我要你跪下,你就不能站着!听懂了吗?”
白沐峥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紧握的拳头关节都泛白了,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凸起,可见他内心的愤怒与挣扎。但最终,他还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小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光点头可不够。”顾岳峙眼神阴鸷,如同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证明给我看。”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家丁立刻端上来一个脏污不堪的、专门用来喂狗的破碗。碗里装着些浑浊不堪、散发着刺鼻馊味的残羹冷炙,那些食物看上去黏糊糊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作呕。
“吃了它。”顾岳峙命令道,眼神紧紧盯着白沐峥,仿佛在欣赏一场他期待已久的好戏,那眼神里充满了恶意与期待。
白沐峥看着那碗令人作呕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蠕动。他心里清楚,这是顾岳峙在彻底摧毁他尊严的第一步,是对他的一种极致羞辱。
他沉默了几秒,这几秒对他来说仿佛是一个漫长的世纪。而后,在顾岳峙和家丁们嘲弄、鄙夷的目光中,他缓缓伸出那双伤痕累累、沾满血污的手,那双手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战斗的战士,带着无数的伤痛。他接过了那个破碗,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
他毫不犹豫,低下头,宛如真正的牲畜一般,开始吞咽那些散发着恶臭的食物。馊败的味道瞬间冲击着他的感官,那味道仿佛是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让人无法忍受。他的胃部剧烈地痉挛着,仿佛在抗议他这种自虐般的行为,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这并非是因为食物的肮脏,而是因为那被强行碾碎的骄傲与此刻必须隐忍的滔天恨意。那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在他内心深处不断蔓延,但他只能强行压抑着。
顾岳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残忍而畅快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恶之花。
然而,就在白沐峥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看向顾岳峙。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提出的条件:“我……听话。请大少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人。”
他这是在谈判,用自己仅剩的、已经被踩得粉碎的尊严,为家人换取一丝保障,就像是一个即将失去一切的人,在最后一刻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顾岳峙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他看到了白沐峥眼中的麻木,那麻木就像是一层厚厚的盔甲,包裹着他的内心。但同时,他也看到了那麻木深处一丝不肯彻底熄灭的微光,那微光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随时都有可能重新燃烧起来。他知道,为人处世切不可把人逼到绝路上去,要知道凡事都有个限度,一旦把人逼到了毫无退路的境地,就如同把狗逼急了,它也会做出跳墙这种冒险的举动,到那时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看你表现。”顾岳峙给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应,虽然话语说得并不明确,但他的语气之中已然有了明显的松动迹象。说完之后,他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示意家丁们将剩下的那些东西统统拿走。
“从明天起,滚回你的下人房去。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该你干的活,一件也不能少!” 顾岳峙丢下这样一句话,话语中满是强硬和不容违抗的意味,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地牢。
他的背影显得高大而又冷漠,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地牢里再次只剩下白沐峥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直直地、僵直地维持着那个姿势,就仿佛是一尊被岁月无情凝固的雕像一般,身体一动不动,许久都未曾有过分毫的动弹。他就那样静静地待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停止了。直到他仔细确认顾岳峙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消失在耳畔,他才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般猛地俯下身去。
此时,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紧接着他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刚才硬生生吞下去的所有屈辱和肮脏,都一股脑儿地倾吐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和愤懑。
呕吐物混合着胃酸和血丝,“啪嗒啪嗒”地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在这寂静的地牢里,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白得如同纸张一般,没有丝毫的血色,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宛如寒夜中独自闪烁的孤星,散发着清冷而坚定的光芒。在那眼神里面,之前的绝望和挣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深渊般深邃的沉寂,以及一种破釜沉舟、义无反顾般的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艰难险阻的准备。
他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不过这是以尊严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
他用自己的尊严,换取了家人暂时的安全,让家人能够在这动荡不安的环境中暂时免受伤害,以及……一个得以留在顾家、留在月凝身旁的珍贵机会。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无比重要,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未来的路,将会更加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需要谨慎万分,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必须在顾家那如影随形的监视和肆无忌惮的折辱下,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意图,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以及那份深埋在心底、无法磨灭的情感。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转机,就像在漫长的黑夜里等待黎明的曙光。
当那座阴森地牢的厚重石门再次缓缓打开时,出现在门口的不再是那一贯带着狡黠与傲慢神色的顾岳峙,而是两个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如冰的家丁。
他们动作粗鲁而随意,就仿佛在拖拽着一团破败不堪、毫无生气的残絮一般,将虚弱到了极点、几乎连站立力气都没有的白沐峥从这弥漫着刺鼻血腥气息与无尽绝望氛围的囚笼之中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白沐峥被他们一路半拖半拽着,送回到了那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下人房。这间屋子依旧是破败不堪的模样,往昔顾月凝过来时所带来的那一丝如春日暖阳般的暖意,早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屋子里唯余那深入骨髓的死寂,仿佛每一寸空气都被这死寂给凝固住了。
他背上的伤口,由于在地牢里遭受了残酷的折磨,而且长时间得不到应有的照料,此时再度恶化,已经变得红肿溃烂,脓血混合着血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每一次呼吸,胸腔的起伏都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那疼痛就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利刃在他的背上割扯,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管事的尖锐呵骂声就如同炸雷一般在门外响起。
白沐峥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与忍耐而扭曲着,从冰冷得如同冰块一般的土炕上艰难地撑起身子。他的身体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骨头。他缓缓地换上那身满是污垢、散发着酸臭味的灰色短褂,那衣服上的污渍已经结成了硬块,仿佛在诉说着他所遭受的苦难。
换好衣服后,他便开启了新一轮更为繁重且充满羞辱的劳役。
他先是被派去清洗那堆积如山的碗碟。冰冷刺骨的水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针,扎着他手上那些还未愈合的冻疮与伤口,每接触到一点水,那钻心的疼痛就会让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但他只能强忍着,一下又一下地搓洗着那些油腻腻的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