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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这一年,我十三岁。那一天,七月半。
我在舅姥爷家住了二十多天,早上被爸爸接回家,爷爷摔了一跤快不行了。
爸爸骑着自行车驼着我往回赶,前面有个大上坡,他让我下来推车上去。走了一半,突然刮来一阵阴风,狂风卷着灰尘和沙子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感觉左眼里进了什么,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风停,我睁开眼睛,可是左眼视线有些模糊并往外流眼泪。揉了揉,眼睛似乎里面进了沙子。
“爸爸,给我看看。”我把脸凑到爸爸跟前。
爸爸扒开我的眼皮,对着里面吹了吹,问:“好点了吗?”
我摇头,眼睛里面膈的难受。爸爸说回家用水洗洗就会好,两人速度往家赶。
刚进村口,村头秦大爷家的大儿媳挎着篮子上菜地,见到我俩打招呼:“阿娟,你可回来了。”
我对她点了下头,爸爸顾不上打招呼,脚蹬子蹬的飞快。家门口刚捏住刹车,我猛地跳下车,拔脚就往屋里冲。
家里站满了人,冲到爷爷卧室,老人家已穿上寿衣,目光混浊的看着屋门口。见到我的那一霎那,似乎笑了笑,而后手臂软软的搭下闭上了眼睛。
“爷爷!”悲怆的哭喊,听得一旁眼泪水软的人哗哗掉泪。
最疼爱我的爷爷去了。以后没人站在村口候我回家,没人送我到村口一直挥手直到看不见。
爷爷的葬礼办的很隆重,天热火花上山只用了一天时间。家里的亲戚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是我哭的眼睛红肿认不出来谁是谁。
第二天,我早起洗完脸,忽觉左眼有点疼便跑去照镜子。镜子中,看见的是一只陌生的眼睛。
左眼皮往下耷拉着抬不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我对着镜子尖叫,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
去镇上医院,医生查不出什么毛病。又去了县医院,医生说是重症肌无力,开刀可以把眼皮往上抬一些。
爸爸带我回家,老头子刚死,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给我开刀。我一声不吭,默默的回家默默的面对现实。
爷爷的头七,姑姑们买了菜来我家做饭烧头七。
近来天气有些奇怪,整天阴沉沉的,上午下了一阵暴雨,之后天一直很沉闷。家里酱油没了,妈妈让我去村头小店打酱油。往回走时,天空突然变阴暗,黑的像是夜晚来临。
回家要经过一条小巷子,所谓的巷子是横排两家的东西山墙间的小路。
天黑的可怕,我打这儿经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忽然,后背传来冷飕飕的阴森感觉,冷的我全身汗毛孔倒立,立住后慢慢的回转头。
我发誓,我真的不想回头,可是脑袋就好像不受控制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我眼前飞过,直接飞进我家大院。
“啪!”空气中飘散着酱油的味道。
我惊恐的睁大双眼,靠着墙壁身子软软的慢慢的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潮湿的泥土地湿了我的裤子,可我就那么呆傻傻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骂骂咧咧的出来找我,打开自家院门,头一抬便看见不远处呆坐在的我。
“阿娟,你个小炮子子在干什么!”妈妈冲过来,一看酱油瓶碎在地上,抬起手就要打我。
然而,这才发现我的神色不对,妈妈后来说,当时我的脸色苍白如纸,右眼目光呆滞,变怪的左眼恢复正常却黑亮如墨。
“阿娟阿娟,你怎么了?来人啦,快来人啦!”
尖叫声中冲出来好多人,我被抬回家放在床上,有人说是中了邪去邻村喊夏婆来瞧瞧,有人说也许是这孩子太伤心累着了。
七嘴八舌声中,我眨了眨眼睛,妈妈看见了忙握着我的手喊我。
“妈妈,我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床边挤满了人。
我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身边都是熟悉的面孔,这才低低的说:“一个黑影……飘进、飘进咱家。”
“嘶……”不约而同的抽气声,七大姑八大姨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
妈妈古怪的看了大姑一眼,低声说:“会不会是老头子回来了?”
大姑摇头,“不会吧,要来也该晚上来。”
“大姐,这会儿跟晚上有什么两样?”二姑说。
这倒是,众人抬头看着窗外,天色暗的屋里必须开灯才能看清视线,确实和晚上没什么两样。
“不会真的是爸回来了?”大姑嘀咕。
话刚说完,外屋“砰”的一声响,像有东西倒了。我们一起跑出来,看见本来放在客厅桌上的供品苹果,有一个在地上打滚。
“爸,真的是你回来了吗?”爸爸声音发颤,微微向前走了两步。
回应他的是死寂。
忽然,我“啊”的一声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桌子。
爸爸他们见我这副神情,忙朝后退。我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睁开我的左眼睁,完全就不受我的控制。
然后,一滴泪滑下,我看见桌旁站着熟悉的身影。我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右手喊:“爷爷!”
我的右手被爷爷握住,身子向前又走了一步,然后站在那里,双唇哆嗦的厉害,眼泪水哗哗的往下流。在外人看来,这个姿势僵硬又恐怖。
我看着前方,在别人的视线中看见的只是白色的墙壁,可是在我奇特的左眼里,看见的是最亲的——爷爷!
忽然就明白,我变小抬不起眼皮的左眼不是重症肌无力,而是变成——鬼眼!
鬼眼!我今后该怎么活!
三分钟后,爷爷对我说完话后静静地站在他的遗照前,我垂下手臂,走到蒲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爸爸和他的姊妹们轮流上前磕头,爸爸在一旁烧纸,黑色的烟灰腾空飘起,再慢悠悠的落下。全部磕完后,让开一条道,我慢慢的走到家门口,悲伤的看着黑影离去。
我回身抱住她妈妈放声痛哭,妈妈颤抖着扶她坐下,问我真的看见爷爷?爷爷说了什么?
“爷爷……爷爷让你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吵架,他去找太爷太奶了。”
众人汗颜,昨儿个还为了老爷子留下的一点点积蓄,大伯一家特意跑来分钱。爷爷临走前当着众人面说过,那一点钱留给我上学用。
大伯分家后从不养他也不给他一分钱,如今人刚走就跑来闹分钱,这会儿被我这一闹,大伯倒是不再多言语。
可是,大娘不信邪,冷哼道:“骗谁那?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不就是不想分钱嘛,装的跟真的似地。”
妈妈沉下脸,“嫂子,爸爸去世前当着大伙的面说的清清楚楚,那些钱是留给我家阿娟的。所以,我再说一遍,一分钱也不会分给你。中午饭随便你吃不吃。”
大姑出来调和,大伯大娘二人不想回去,回去了那钱就一点指望不上了,两人死皮赖脸的吃了一顿饭。
自爷爷离开后,我像是大病一场,回屋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
爸爸妈妈在厨房烧饭,我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发愣。我家院门朝西,南面是别人家的后墙。
此刻,那户人家的后窗台上坐着一个人,和我同龄的小伙伴燕子。燕子喊我,招手让我过去。
她盯着我看了好几眼,问:“听说你看到你爷爷了?”
我愣了下,“你都知道了?”
“全村人都知道了,你大娘说的。”燕子伸出手,我抬手握住她,“阿娟,不要怕。以后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就闭上眼。”
“燕子……”我哽咽说不下去,在我清醒时一直担心,被别人知道我有鬼眼,会不会没人敢和我说话。
打小一起长大的燕子在我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伸出她温暖的手,握住的不仅是我的手更是我害怕的心。
再有两天就开学,我和燕子即将成为中学生,中学离家较远必须住校。我约了燕子去村后头的小山林砍细竹子带去学校装蚊帐。
两人拿着斧头边走边说往村后头走,路过大伯家,大娘挑着粪桶朝外走,看到我放下粪桶呸了一声。
我顿住脚步,咬着下唇瞅着大娘。燕子拉我衣角,小声的说:“娟,不理她。”
我紧了紧斧头,被燕子拽着快步离开。
“呸呸呸,真晦气。”大娘在后头抬高声音,我听见“哗啦”的声音。回头看,大娘拿着长瓢舀了一瓢尿液朝我走过的地方浇来,虽然隔了些距离,那尿骚味冲的刺鼻。
大伯家门口有颗老槐树,我刚才从树下走过,自然那一瓢尿液浇到树上。
走出村子,燕子哀叹,“秦娟,不就两千多块钱,你大娘他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哎,我爸老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别担心啦,你爷爷当着那么多人面说的清清楚楚,你大伯他们只能哈气。呵呵。”
我嗯了声,不理解大人的世界,虽然爷爷在世大伯和大娘从不给过一分钱也不赡养老人,可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我见到大伯和大娘都会客客气气的喊一声。
大伯和大娘待我倒也客气,家里有好吃的东西也会让堂哥送过来。
转眼,为了两千多块钱,两家人闹的面红耳赤没了亲情。
我和燕子砍了竹子往回走,燕子怕大娘再度在门口骂人,拉着我从村子另一条路绕回家。
老槐树无风抖动。
第二日,我在家睡懒觉,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堂哥秦兵哭泣的声音,“叔叔,叔叔,我妈……我妈病了。”
虽然两家闹的不可开交,可能让十六岁的堂哥吓成这样,足见病的不轻。爸爸对妈妈说过去看看,叫上我锁门去了大伯家。
堂哥秦兵一直低着头,领着我们三人走进里屋。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我们全都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大娘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翘着兰花指依依呀呀的唱着听不懂的小曲。平日里,大娘的嗓门很大有点粗,而此时细细柔柔完全像是两个人的声音。
蓦的,我的左眼变大发出黑亮的光。然后,看见大娘身子里面隐藏着一道身影。
自我进屋,大伯一直留意我的反应,见我左眼忽变,像看见救命稻草似地扑过来,抓着我的手苦苦哀求,“阿娟,给大大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
爸爸和妈妈紧张的看着我。
我头上冒出冷汗,手脚冰凉。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能看见一道身影伏在大娘身上罢了。
“有道黑影在她身上,看不清楚。” 我说道。
证实是中了邪。
大伯说昨儿夜里大娘忽然喊冷,早早的上床睡觉,盖了两床棉被还喊冷。大伯以为她打摆子,又盖了一床,然而大娘忽然又喊热。
典型的打摆子症状,大伯去找药,人还没走出屋门,大娘竟是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打瞌睡,任他怎么喊也不醒。
深更半夜,大伯不敢去别家喊人,只好和儿子守在她身边一直到天亮。鸡打鸣后,大娘突然开始呕吐,吐了三回便开始唱了起来一直唱到现在。
爸爸说:“哥,我去找夏婆。”说完他转身就走。
“爸。”我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其实我害怕,因为那道黑影越来越清晰,依稀能看出模样来。只不过,样子有点慎人。
爸爸看了大娘一眼,点点头,找了个借口让妈妈回家去。
离开这儿,迎头进来几个邻居,都是听见大伯家奇异的唱歌声跑来看个究竟的。
夏婆乃方圆十里甚至百里出名的术士,年约五十出头。她带着道具在秦娟大伯家施法,又喃喃低语和脏东西对话。
上香,柳枝撒仙水,烧纸符,把符灰倒在水里让大娘服下。
谁知,大娘紧抿着嘴不肯喝,被强行灌下后一口吐出来,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人。
我望着她嘴边黑乎乎的残汁,心想这东西真的能管用?
符水不喝,脏东西便赶不走。夏婆问脏东西需要做什么才肯离开。
大娘自顾自唱着根本不理她。夏婆脸色有点挂不住,出道这么久从没有不鸟她的脏东西,竟然敢无视她的威名。
她拿起柳条抽打大娘身子,才一下,柳条被大娘狠狠的抓住。她目露凶光,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忽然伸手掐夏婆的脖子。
夏婆让得快,大娘便掐住离她最近她儿子的脖子。
秦兵被掐的往外翻白眼,大伯冲上来拉大娘的手,爸爸和一个壮实点的邻居也都上来拉人。
可是,大娘的力气大到三个老爷们都无法与之抗衡。
更多的人冲上来,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兵脸色越来越白。
我的心揪成一团,被掐的快死的是我堂哥,是那个一直很照顾我的堂哥。可是怎么办?夏婆都没法对付的脏东西,我又有什么力量与之抗衡?
忽然,我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气窜进我身体里,全身突然充满了力量和胆量,转身跑进大伯家厨房,拿了菜刀冲进里屋。
“让开!”左眼变大放出奇异的光。
我的冷喝带着股杀气,一点也不像是从一个十三岁孩子嘴里发出来的。
大人们都被我震慑住,同时松手让开。
“唰!”明晃晃的刀贴在大娘脸上,忽的一转,刀锋抵着她脸。
我低声道:“松开,不然我劈死你这个丑八怪!”
大娘一翻白眼,眼珠子对上我奇异的左眼,忽然愣了一下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
大伯一直站在儿子身边,见势忙拽儿子。大娘手上又用力,可我手上的刀竟真的往下用力一划,在她脸上割破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流出来。
身后一片抽气声。
“松不松!别以为我不敢砍,我看得见你在哪里。” 我再次把刀贴在她脸上。
掐住秦兵的手蓦的松开,大伯拖着儿子就往旁边跑。爸爸担心我,紧张的站在我身旁,全身进入战备状态。
大娘眼神古怪的盯着我,忽然呵呵低笑,抬手摸了下流着血的口子,把手伸到眼前看了又看,“砍吧砍吧,砍了最好。”
我惊诧的看着她,这个脏东西在说什么话,真砍死大娘她不就没地方呆了吗?
夏婆对着大娘低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说出来,我们一定去做。”
大娘死死的盯着她,嘴唇翻动却没发出声音。
夏婆问我能否看出来是何模样,我冷冷的说:“槐树精。”
槐树精?
我继续说道:“昨儿个大娘拿尿粪浇我。”
“啊……?”惊讶声。
“不过没浇到,浇到树上了。”
“快带我去看树。”夏婆拖着我就朝外走,然而手刚碰到我身,好像被电了似地猛地缩回,她惊恐的盯着我,忽而古怪的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拿着刀气势汹汹的朝外走,而大娘又恢复之前的姿势继续开唱。
众人来到老槐树下,我指了指大概的方位。夏婆让人拿来她带来的包袱,在树下点燃香,命令大伯和秦兵跪下磕头。
“作孽!冲撞到老树精了。”夏婆说道。
大伯磕完头问怎么驱邪。夏婆说:“让秦娟往你老婆身上浇粪。”
众人哗然。
这个驱邪方法实在是……我毕竟是孩子,大娘再怎么不对也是她的长辈。然而,我无动于衷,眼神冷漠。
爸爸看了眼大伯,低低的叹了一声,“哥……?”
大伯闭上眼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阿娟,浇吧。”
一瓢尿粪浇在大娘身上,我手一松,长瓢落在地上,我连接着打了好几个哆嗦,干呕几声退到妈妈身边。
大娘打了几个寒颤,闭着眼睛一头倒下。
屋子里弥散着尿粪的恶臭味。
爸爸走到外屋,妈妈打来水给大娘擦洗,和大伯一起给她换了衣服,脏棉被全都扔到外面,大伯和妈妈把昏迷的大娘抬到隔壁屋。
爸爸找来几个年轻人,一起拆了大床,也扔到院子中间。
夏婆说,今儿个凌晨防火烧了。夏婆又说,刚才应该是秦家老祖宗上我身才会那么勇猛。
但愿一把火能将不该有的恩怨和麻烦烧去。
只为一千多块钱,惹怒了槐树精,差点害死自己儿子的性命。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又是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然而,它真实的发生了。
大娘醒来后一点也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是她脸上的疤痕必须有个解释的理由。
大伯找不到好理由,在她再三追问下道出实情。
大娘沉默了。
爸爸送来一千块钱,大伯不肯要,爸爸说他也有不对,本是一家人,为了钱撕破脸皮连累嫂子出事,他心里愧疚的难受。
他终于明了,父亲头七回来说的那句话。
好好过日子不要吵架。他若早一天给,就不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了。
大娘脸上的疤痕像一条蜈蚣盘在脸上,刺目又难看。我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偷偷的看着大人。
大伯自责的说是他不对,父亲生前没能尽孝,死后还为了他的钱和兄弟翻脸。真正害大娘吃苦的人是他。
兄弟俩推来推去谁都不肯要。
我偷偷的看大娘一眼,大娘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发愣。也许是感应到我的目光猛地抬起头。
一刹那,我在大娘眼里看到怨恨又恶毒的目光。
爸爸扔下一千块钱带着我回家了。
我去上学了,一周后回到家,刚进门爸爸就告诉她,大娘生病住院了。
这回不是中邪,而是真的生病,胸闷气喘。
想起大娘的目光,我没敢去医院看她。
下个周末,我回家,得知大娘出院了,可是精神不太好不愿见人。我在大娘家门口偷偷对里看了几眼,家里很平静没有可怕的东西。
老槐树依然像往日那样葱绿,我从它下面经过,树叶儿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抬头看它一眼,我伸手在枝干上摸了一把便回家。
大娘的病反反复复。
我上学放学。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周末放学回家,爸爸悲痛的告诉我,大娘昨儿个晚上自杀,吊死在槐树底下。
眼前再次浮现那双怨恨恶毒的眼睛,似乎正在死死的瞪着我。
我打了个哆嗦,倒在爸爸怀里。
一周后,我们一家搬离住了几十年的老宅。
然而,这双可怕的眼睛和这一场可怕的遭遇,又怎能轻易甩得开。
嗷嗷地,这本来是文件夹里的短篇,觉得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放到网上。有可能是短篇,也有可能写成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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