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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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哥哥。只有这一次。”
尽管萝林巡视官的铁石心肠远近闻名，不过欧洛芬知道，这次和以往很多事情一样，面对自己真诚、可怜的恳求目光，哥哥一定会很快败下阵来。
他猜对了。
哈尔迪尔只和弟弟对视了一刹那，就转开了眼睛。
“我真不明白，欧洛芬。”
有着淡淡的白金发色的精灵不自在地开口，勉强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着长兄的威严，“还有你，鲁米尔。你们为什么会想要——想要去看格洛芬德尔阁下。”
“不是想去看！是非得去看！”
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鲁米尔大声说道，一边抓住哈尔迪尔的衣袖，“拜托了哥哥！那位阁下，可是史诗中的大英雄，对吧？自从他来到这里，萝林的每一位精灵都在夸赞他的美丽和力量。”
“对，可是只有我和鲁米尔还没亲眼见过他。这太傻了。”
欧洛芬的声音里充满了憧憬和遗憾，“一想到这个，一想到我居然不能在他离开之前亲眼一睹尊容，而是天天在这里看着那些半兽人……”
“就觉得那些本来就不值一顾的丑脸更加不能忍受了。”鲁米尔喃喃地说。
“……守护边境线是你们的责任。”
哈尔迪尔用淡灰蓝的眼睛撩了一眼两名弟弟，冷酷地开口道：“不要告诉我你们在抱怨。”
“梵拉在上，绝对没有。”
鲁米尔跳到哈尔迪尔背后，双臂紧紧搂住兄长的颈项，“让我们去吧，哥哥！就一天，把我们的巡逻任务安排在他会到的地方，那一点也不耽误我们履行职责。对吧？欧洛芬？”
“没错，不管怎么说，格洛芬德尔阁下也是除了塞利博恩殿下和哥哥之外，我们最崇拜的男性……”
欧洛芬撒娇地把脸贴在兄长肩上，他的话逗得哈尔迪尔微微扬起了嘴角。这两个年幼的弟弟像柔软的绳索一样前后把他捆住，让这位坚强的巡视官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好吧，好吧……”
用仿佛恼怒的口气，哈尔迪尔缓缓说道：“如果你们坚持去‘参观’，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耶！”
听到兄长露出了让步的意思，鲁米尔欢呼起来。他和欧洛芬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光，后者捋着自己银灰色的头发，在哈尔迪尔脸上蹭了一下，“哥哥你会陪我们一起去的吧？我听他们说其实你认识格洛芬德尔阁下……”
“……”
这句话让淡金发色精灵脸色稍微阴沉了一下，哈尔迪尔伸手把弟弟从自己怀里扶起来，含糊地说道：“不……我想不行，我有别的事情。”
“哦……”年纪小的鲁米尔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我们还希望你能帮忙介绍一下呢。哥哥……他们说格洛芬德尔阁下多次在夫人面前赞扬你，他说你在1975年那场战役当中作战英勇。”
听到他们提起福诺斯特之战，哈尔迪尔不由得皱起了他那对英挺、微弯的眉毛，用冷漠的口吻答道：“那是大多数人公允的看法。我觉得不需要某个人来特别说明。”
他这么说的时候，冷峻的脸庞上流露出某种傲慢的表情，欧洛芬心知肚明地碰了碰鲁米尔，两个人便不再多讲。
——“他得罪过他，肯定。”
稍晚的时候，欧洛芬这样对弟弟咬耳朵。这句话前一个他指代格洛芬德尔，而第二个则代表他们亲爱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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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兄弟如愿见到那位史诗中传颂了三世纪之久的英雄人物，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
站得笔挺的鲁米尔，一脸严肃，假装好像根本没有特别在意什么一样。在那位精灵王从自己面前经过之后，他偷偷扭过头对兄弟说道：“天啊，他看上去……太年青了，对吧？”
欧洛芬歪着头，注视着他们心中偶像的背影，目光中夹杂着惊叹和某种奇怪的神色。
格洛芬德尔个子非常高，有着一头诺尔多精灵中少见的耀眼金发，晨光透过树叶亲吻它并与之融为一体，化为一瀑金色顺着精灵王匀称的肩头流淌而下。他面容秀丽、举止潇洒，一对蓝得惊人的眼睛，更是好像要印证那些关于金花家族有梵雅血统的传说似的。他行走在高大的蔓蓉之下，每一步都像踏着揉碎的淡淡光芒。而人们很难分辨，那光芒究竟是阳光，还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
可是他实在太年青了。时光不会给精灵的□□留下多少痕迹，但却不动声色地浸染着他们的精神，可是格洛芬德尔看上去是那么的快活、明朗，他的眼睛透着天空的光芒，如果非要欧洛芬做出个评价的话，他会说这家伙看起来甚至比他们的哥哥还要小——当然，如果亲爱的哈尔迪尔哥哥能不那么严厉的话，可能他早熟的现状还会有点改观。
很久的沉默之后，欧洛芬好像松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是啊……不得不说，我可没想到他看起来是这个模样，确实漂亮得吓人，不过我盯着他的时候，居然有点为我崇拜他而害羞……毕竟他看上去太年青了。”
他俩面对面谈话的时候，精灵王修长匀称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但是很快鲁米尔就一脸喘不上来气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欧洛芬的背后。
“怎么了？”
欧洛芬莫名其妙地问道，鲁米尔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疑问被自己后脑勺方向传来的、近在咫尺的轻笑声很好地解释了。
金发的精灵王带着和他身份与地位都不相称的得意笑容，看着挤在一块儿、为自己迟钝的知觉而羞愧万分的两个小精灵。
“哦……”
格洛芬德尔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拖长的、逗弄的调子，“这是个幸运的早晨，看来，我们对彼此的兴趣都差不多浓厚，是不是？”
哥哥会杀了我们……
几乎是被强迫地，欧洛芬和鲁米尔在高大的蔓蓉树下席地而坐的时候，他们这样想着。那时候格洛芬德尔也提起自己及踝的长袍——那是居住在林谷的诺尔多们最普遍的衣服——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这场谈话，最初是在一方饶有兴致、一方提心吊胆的气氛当中进行的，但是很快就演化成了双方的热火朝天，最后呈现出一种白热化的局面。
“是啊，实际上我们的哥哥也是那样……”
听完格洛芬德尔讲的一个关于林谷之主、那位高贵的埃尔隆德王的笑话，鲁米尔变成了笑得喘不过气来，“眉头用熨斗也没法弄平，每次发火就像一群纳芝戈尔从你头顶上飞过……”
“关于你们的哥哥，”
格洛芬德尔的笑声就好像音乐一样，清亮、悦耳而且质感十足，他开玩笑似的说道：“我想我可能认识他，因为你们两个的相貌……”
精灵王这句话并没说完，那时候蔓蓉厚厚的金色落叶上传来了频率急促的脚步声。它之所以能被这三人所察觉，恐怕是主人在其中注入了满腔怒火所致。
“哦……啊，早上好，哈尔迪尔。”
格洛芬德尔从地上站起来，动作优雅，可是欧洛芬能看出来他内心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从容。而鲁米尔的表情，就好像真的有一群戒灵在天上飞。
哈尔迪尔的脚步慢了下来。
萝林的巡视官走到格洛芬德尔面前，对他低下了淡金色的头——完美无缺的礼仪，但是那只延续了一眨眼的功夫，接着哈尔迪尔就用那种冰冷、缓慢的声音说道：“抱歉，阁下，我并没有意思要窥探各位的说话。不过，作为一大早的话题，戒灵之类的，这两位年青人的声音好像超过了必要的音量。”
欧洛芬想笑，可是哈尔迪尔用近乎凌厉的眼光关照着他，让他和鲁米尔缩成一团。他们看着那位精灵王眨着一对蓝眼睛，用轻快的声音说道：“那东西我想我们都挺熟悉的，哦。”
鲁米尔终于笑出声来。
哈尔迪尔皱紧了淡金的眉，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低沉了。
“这和萝林守卫的职责，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关系稀少，我必须敦促他们回到自己岗位上去，阁下……请原谅。”
欧洛芬觉得哥哥肯定是用力克制着自己，哈尔迪尔和格洛芬德尔一样，也很高大，但他的声音比对方要低，因此也显得充满冰冷的威慑力。
然而那时候，金发的精灵王肯定没听对方在说什么，他的眼睛落在巡视官的脸上，目光柔和似水，就好像他被对方空灵的、微带磁性的男中音吸引了一样。
哈尔迪尔哼了一声，就在他发怒或者拔脚走人之前，格洛芬德尔说话了，那时候他收起了笑脸，变得像一个诺尔多贵族应有的那么庄重、高雅。
“哈尔迪尔……请等等，原谅我的轻率，今天我必须和您谈谈，我必须为那件事向您道歉。”
“等一下！”
欧洛芬终于忍不住插话了，他的声音好像被什么卡住喉咙一样，“那个，我想我和鲁米尔应该去履行职责，没错，真对不起！”
他拉起弟弟，飞也似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鲁米尔还在小声嘟囔着：“他说道歉！哦，哥哥！你太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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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道歉。”
格洛芬德尔看着那两名小精灵飞跑的背影，嘴角微勾，不知怎的却好像有些惆怅似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弟弟们这么快乐、活泼……”
“那和我们谈的事情关系也不大，阁下。”
哈尔迪尔视线微垂，离开了兄弟们的视野，他抱起双臂，斜斜倚靠在一棵高大的蔓蓉树上。
格洛芬德尔笑了，“好、好的……啊，我早应该来道歉，可是我本以为你不至于记恨一千年。”
他的声音欢悦轻快，让哈尔迪尔完全无法讨厌他。也正因如此，萝林巡视官的脸色好像被一层霜笼罩着。
“我曾经冒犯过您。或许挑战萝林首屈一指的将领的高傲并不是个好主意，可是没有办法……您看，或许我应该说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金发的精灵王缓缓地卷起自己的一侧衣袖，哈尔迪尔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对方肌肤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及骨的伤口，黑色的，没有血液，只有烧焦的痕迹。
“这——”
哈尔迪尔的怒火消失了，尽管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但是那时冰一般的感觉在他的心头爬行而过，他抓住了格洛芬德尔的手臂，以二指压迫着伤口的一端，然后他的心开始下沉——因为他察觉到那是一道无法治愈的新伤。
“您应该去盖拉德丽尔夫人那里，而且是马上……”他干涩地开口道：“我想您不会察觉不到这是什么样子的情况。”
“我当然清楚，”格洛芬德尔温和地说道：“但是，您忘记了，我是从林谷之王那里来的。”
“哦——”
哈尔迪尔放开了格洛芬德尔的手，“这么说，埃尔隆德阁下都无法治愈它。我很抱歉。”
精灵王轻松地笑了笑，他放下了衣袖。
“……是的，因为它我遭到了一个纪元以来最严重的挫败。您看，就像当初我曾经无礼地把您这位高贵的战士强行隔绝在战场之外一样，我被护戒队拒绝了。”
哈尔迪尔感到他的心脏收紧了。
他的确忘不了，在那场驱逐黑魁首手下威力最强大的戒灵的战役之中，他和他率领的长弓手是如何浴血奋战，立下傲人功勋。而他本人又是怎样在最后的决战之中被领袖格洛芬德尔强硬地留在后方，不准许参加前线的战斗。
可是除了恼火、不解和莫名其妙之外，守巡视官从来没有过其他任何念头，因此他无法压制自己这时候的内疚感——虽然实际上他仍不理解这些和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关联。
“真不敢相信，您所说的，是那只从林谷出发的队伍吗？”
哈尔迪尔低声说道，同时对格洛芬德尔如此坦率地对他谈到这件事感到惊讶。
金发的精灵王微微颔首：“是的，我曾经希望我能作为精灵的代表，与刚多尔夫一起走完这趟旅程，实际上我也应该亲身陪伴他。”
他有些遗憾地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臂，然后又用那种水一般温柔的眼光看着眼前的精灵，“我听说，您也受伤了，就是上个月末那天，是吧？”
“……只是擦伤。”
哈尔迪尔微微仰起头，看着一片半空中飘落的蔓蓉树叶，他必须承认他开始察觉到格洛芬德尔态度当中的奇怪之处，这让他感到某种危机。那时候萝林精灵不自觉地用手抚弄了一下带着箭伤的肩头。
“那确实是个巧合。”格洛芬德尔忽然好像振奋了似的，愉快地说道：“我必须承认，我当初冒犯您，是出于纯粹私人、但是又逼不得已的理由。原谅我不能详细解释它，这让我感到羞愧。”
他坦坦荡荡地说完这句话，便向哈尔迪尔点了点头，大踏步地走开了。留下完全莫名其妙、却又感到异常难受的巡视官，独自在蔓蓉树下站立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