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是我》山海1988

39、39

　　自那天起，心照不宣成了两人的体现，他们好像同时发现了彼此的秘密，又不约而同的守护着对方的秘密。
　　小心翼翼的生怕泄露一丝细枝末节，被人发现。
　　“平安，明天要去住院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大姨联系好老师，又回来通知平安先入院，做术前准备。
　　李寻先指着衣柜边的行李箱，还没合上，里面有平安用惯的生活用品，都是他亲自收拾好的。
　　“准备好了，妈，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吗？”
　　大姨上前检查了一下，拍拍自己儿子的肩，点头认同。
　　“不错，这些就可以了，再多加两件秋衣，手术后恢复期可能会出汗多，不过不加也行，离得近，用再回来取也可以。”
　　交代完就走了，姨姥拉着平安坐到身边，布满皱纹的手抚上平安的脸，头发，还有他的肩，声音响起，略带着一些哽咽，
　　“平安，真的不通知你爸妈和太姥他们吗？你不想他们陪你吗？”
　　平安扬唇摇头，
　　“我有您和舅舅他们，还有以星他们，李寻也会陪着我，”
　　手握着平安的，温暖随之传向平安的心底。
　　“可你不害怕吗？”
　　平安微愣，恍然间想起自己才十六岁，应该怕的。
　　“有点怕，姨姥，您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顺势靠进姨姥的怀里，撒娇的提着要求，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子。
　　姨姥更是心疼的不行，连忙点头答应，手安抚的拍些怀里的平安，哄小孩一样。
　　李寻瞅着撒娇卖萌的平安，有些担心，他一向能隐藏自己的情绪，不惹急他，绝对不会这般。
　　他心里，也会怕。
　　祖孙俩躺在一张床上，姨姥像妈妈一样哼着不知名的歌，哄平安睡觉，这招很管用，起码内心紧张不已的平安，听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入院的当天，又是一场秋雨来到，早早的洗刷着每一处街道。
　　由于术前检查要空腹，还没吃早饭，李寻就开车早早来到医院，抽血，拍片，接尿啥的一套流程下来，平安腿都软了。
　　李寻见他撑不住，找护士借了个轮椅，把平安摁了上去，推着他向病房走去。
　　“李寻，你去问问护士，我能吃饭了吗？好饿。”
　　他饿的快低血糖了。
　　李寻自包里拿出一个三角形的馒头，是平安的最爱。
　　“我刚才问过了，做完所有术前检查后就可以吃了，快吃。”
　　这个馒头平安吃的可谓是狼吞虎咽，还是熟悉的病房，不过这次的更大了一些，平安有些不解，望向正给他调试床头高度的李寻。
　　“这次的病房为什么这么大？”
　　李寻没回答，却听病房外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人陆陆续续的走进病房里，约好了每个人带的东西都不同，有花，有零食，有给平安买的书，最不同的是静敬带了两副扑克牌，看样子是要在这里长时间蹲点了。
　　默契一向如此，也幸好，病房是套间，隔音也很好，他们在外面大声的说话，也不会影响到休息的平安，门上的玻璃又可以看到他们，
　　平安感动于朋友们的体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林遇生忙伸手制止，装作嫌弃的凶他。
　　“小孩子才老是哭呢，把眼泪撤回去啊，别一会家长们来了，误会我们欺负你。你赶快好，好了哥带你再去打靶，静敬冬天还想邀你一起去他那屯子里过冬呢！”
　　静敬一脸赞同的凑过来点头。
　　“对对对，平安，我们那冬天的雪能下到一人深，你有时能看到傻狍子在家里找东西吃呢！你好了，我们就去，让李寻带你滑雪，我家在那边有个小型的私人滑雪场，他划得比池远都好。”
　　宁宁也是凑到平安面前，把平安面前的两人挤走，直接把平安拥进怀里，一旁的几人圆睁着眼睛看向李寻，满眼的看戏的戏谑。
　　平安微愣的回抱住宁宁，嘴里含着笑。
　　“姐姐。”
　　宁宁更加的用力抱紧他，摸着他的头，嘀嘀咕咕的，安慰着。
　　“平安不怕啊，我们都在陪着你呢，等你出了手术室，睁开眼睛一定能看见我们，姐姐保证。”
　　埋在她单薄肩上的头轻点了点，有些哽咽的“嗯”了一声。
　　林林上来分开两人，个没眼色的，没看见李寻的脸越来越黑了吗？
　　“好了，我们先出去，我看一会儿大夫要来了，就李寻陪着就行，我们呢，先去吃饭，一会儿再来。”
　　一个个的都是家里的二世祖，刚大学毕业，家里给安排的工作也不好好做，整天的想着各种理由不上班，这下好了，平安在他们长辈那里可是乖孩子，理由都不用编了。
　　不过，从小到大的感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林遇生还被平安舍命救过，他们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喜欢一个人，觉得这小孩真诚，仗义。

　　“大林，我们吃完饭再回去，今天晚上好好陪陪小平安，”
　　宁宁也想加入，疯狂的点头，
　　“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头被身后的晓晓给了一巴掌，
　　“你天天的唱k泡吧把脑子泡没了，你敢在病房里喝一个试试。”
　　晓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宁宁，手指没忍住戳向宁宁的脑门。
　　“你说说你，仗着家里有俩钱，都快把自己活成废物了，咱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吗？平安身体那么不好还写小说赚钱呢！你呢赚过一分钱吗？”
　　这话平等的戳在了在座的每一位废物身上，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不咋好看，晓晓嘲讽一笑，抬着头俯视着几人。
　　“你们知道平安前几天找我干什么了吗？”
　　林林好奇，
　　“做什么？”
　　“平安找我买房子，两座四合院，就在离何家不远的地方。”
　　几人吃惊的张大嘴，不是，大家都废物的好好的，他咋先飞了呢？
　　林林喃喃的念叨，有些不相信。
　　“不是，平安写小说这么赚钱吗？”
　　他也被晓晓抽了一巴掌，
　　“重点是小说赚钱吗？是平安独立不靠家里，你们呢？一个个的整天浑浑噩噩的，家里这么好的条件，就不能利用一下，”
　　池远先举手，语气带上了些许得意。
　　“我可不废物，我和静敬开了个公司，他在山上种了不少的人参，灵芝啥的，我们专做山货和动物饲养。”
　　林遇生眼瞪得更大了，合着闷声发大财呢！
　　“赚钱吗？”
　　静敬点头，
　　“还不错，我们在那边又一片专门的林子，放养了不少动物，专门有人预约去打猎，还有拍电影电视剧的，他们会包整个林子，一包就是一两个月。我们还有民宿。”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
　　池远哼了一声，嗤笑道。
　　“静敬怎么没告诉你，是你当时在追学校里新闻系的校花呢，满口的敷衍，转头就忘，那赖谁。”
　　林遇生捂脸，错过了，比没追上校花还懊恼，他现在被自己妈限制消费，每月的零花钱加工资少的可怜，想送女孩包都得想想剩下的钱够不够油费，结果这俩货已经实现了消费自由。
　　他当即吆喝着，
　　“那今天这顿你俩请，我要吃全聚德。”
　　静敬嫌弃的反驳。
　　“大早上的你也不嫌腻的慌，走，去吃点包子，我想喝红豆粥了，唉，池远，等会儿给平安打包一份红豆粥，他也喜欢。”
　　池远点头，伸手搂过静敬的肩，恩恩爱爱的向前走了，宁宁和晓晓也揽着胳膊讨论着跟上，只有林林拉上林遇生，
　　“快走吧，哥，等平安好了，我们也看看有什么适合的营生，不能再这么浑噩着过了，不然你以后谈个恋爱都得问爸妈要钱，多掉价啊。”

　　几人吃完饭回到医院，舅舅们已经走了，只有李寻还在，平安正午睡着呢，李寻就拿了他们刚买的书正看的起劲呢！
　　余光瞥见他们回来，手指在唇上虚了一声。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们在会客室谈。
　　静敬把红豆粥递给李寻，又看了眼腕间的表，疑惑的问。
　　“这才十一点，怎么就睡了？”
　　平时不是都一两点才午睡的吗？
　　李寻把粥随手放在桌上，
　　“今天起的挺早，又折腾了一上午，你们走了没一会就睡了，舅舅们来都没吵醒他。”
　　“手术时间定下了吗？阿姨的老师来了吗？”
　　李寻点头，
　　“明天早上九点的手术，刚才我妈的老师来看过，说是手术难度不大，两个小时应该能做完。”
　　几人放心的点头。
　　“李寻？”
　　平安醒了，在玻璃上看到了几人，笑着打招呼。
　　“静敬，”
　　“来了，知道你粘人。”
　　阴沉沉的天，已经九点了还是没有太阳出来，看样子又有一场秋雨了。
　　手术室外，姨姥和姥爷舅舅他们，坐在两边的椅子上，一会儿就抬头看看手术室的灯，又看向紧闭的手术室的门，盼望着视线能看穿那厚厚的门。
　　池远几人有坐着，有站着，俩女孩沉不住气，起身在手术室门口向里张望，看不到再不舍得坐回，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李寻直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已经两小时了，门还未开，他有些着急的握着手，皱着眉盯着隔开他和平安的门，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自己，
　　嘭，是门开的声音。
　　姨姥他们迅速围上出来的大姨，没说话，只焦急的看着她。
　　“好了，老师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后续不发生术后感染，平安的心脏就好好的了。”
　　这对众人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姨姥满眼都是泪，靠在老爷怀里喜极而泣。
　　舅舅们也是放下了心里的石头，感慨这孩子终于不用揣着炸弹一般的心脏了。
　　李寻有些恍惚，还未从好消息中回过味来，只是傻傻的笑。
　　“好了，你们去病房里等着，这还要观察很长时间呢，大哥，你送爸和妈先回家，等平安醒了再来。”
　　两老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过度紧张加上大喜这对上了年龄的人来说，太耗费心神了，他们需要休息。
　　“好。”
　　平安陷在朦朦的雾中，左右都无人，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萍萍，萍萍……”
　　是谁！是谁在叫我？
　　猛的停住，不对，我是平安啊？
　　上一世的我才叫萍萍。
　　刷的一下，平安开始失重降落。
　　落入无底的下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