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巡回展览的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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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凛似乎迷上了这种带着我“巡回展览”的游戏。我不再仅仅是他藏在家中的秘密，而是成了他随身携带的、需要时不时拿出来向特定人群展示的“藏品”。
他带我去高级私人会所，那里的人衣着光鲜，谈吐优雅，但投向我的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了然。我听到过压低声音的议论：
“那就是顾少养着的那位？确实有几分像……”
“啧，真是魔怔了，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小声点，听说看得紧得很，上次有个不懂事的夸了一句，后来项目就黄了……”
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扎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带来一阵阵钝痛。我像个橱窗里的模特，穿着顾凛挑选的、符合沈修审美的衣服，脸上挂着练习了千百遍的、温柔而略带疏离的微笑，任由他们打量、比较、评判。顾凛则在一旁，偶尔与人交谈，手却始终占有性地搭在我的腰际或手腕，像是在无声地宣示主权。
在一次当代艺术展的开幕酒会上，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达到了顶峰。展厅里灯光迷离，穿着怪诞或时尚的人们穿梭其中，高谈阔论。顾凛似乎对某位新锐艺术家的作品很感兴趣，正与画廊主人交谈。我照例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低眉顺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幅《困兽》的用色很大胆，不是吗？尤其是眼睛里的那点光，绝望又挣扎。”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卡其裤，气质干净温和，与周围浮华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并没有看我，而是落在我们面前那幅画上——画中是一只被锁链缠绕的野兽，眼神悲怆，那是我还是“林钰”的时候画的，不过我记得但是被买走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
我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或许只是自言自语。我注视着那幅画，当时是因为什么创作出了这个画呢…好像太过久远了…我缓缓眨了眨眼睛，于画面对面，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但…现在…困兽……挣扎……那不就是我吗？
我的目光在画作上停留得太久，引起了顾凛的注意。他侧过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让我立刻低下头。
然而，那个男人却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我。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其他人那种探究或轻蔑，而是带着一丝纯粹的、友善的关注。
“你也喜欢这幅画？”他微笑着问我，声音依旧温和。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顾凛不允许我在外随意与人交谈。我求助般地看向顾凛。
顾凛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但他对着那男人时，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唐总，这是我的家人，他性格内向，不太会说话。”
被称作唐总的男人笑了笑，并不在意：“没关系，艺术本身就不需要太多语言。感觉对了就好。”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我，这次带着一点若有所思，“这位先生的气质很特别，沉静里带着故事感，倒是和这幅画有几分奇妙的呼应。”
顾凛搭在我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大得我几乎要痛呼出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唐总说笑了，他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没什么故事。”
唐暮——我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他不再多言，只是对顾凛礼貌地点点头，又对我投来一个友善的微笑，便转身走向了另一幅画。
他离开后，顾凛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他甚至没有再和画廊主人多谈，直接揽着我，几乎是半强制地将我带离了展厅。
回到车上，他一把将我甩在宽敞的后座上，高大的身躯随之压迫而来，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危险。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放松了，”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眼神阴鸷地盯着我，“让你有胆子，在外面招蜂引蝶？”
“我没有……”我恐惧地辩解，声音细若蚊蚋，“是他主动说话的……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顾凛冷笑，“你用那双眼睛看着他了！沈安，我告诉过你，你的眼睛，你的表情，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谁允许你对着别的男人露出那种……那种引人探究的眼神？！”
“哪种眼神？”我茫然又绝望。
“就是那种！”顾凛低吼，像是被触及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好像你很委屈，好像你有无数苦衷等着人去发现！沈修从来不会这样！他永远是温和的，包容的，不会像你这样……勾人！”
他的指控荒谬而残忍。我甚至不知道我刚刚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或许，那只是我内心深处无法完全压抑的、对理解和自由的一丝本能渴望，却被顾凛扭曲成了不堪的意图。
“对不起……我错了……”我习惯性地道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再看别人了……”
顾凛盯着我看了许久，眼神里的暴戾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黏稠的占有欲取代。他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转而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凉。
“记住，沈安，”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是我精心打磨出来的作品，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也不允许你有任何不属于我的念头。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话语比任何明确的威胁都更令人恐惧。
那天之后，我连最后一点在公共场合走神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顾凛要求我时刻保持“沈修式”的、完美而空洞的微笑，眼神不能有任何焦距，不能对任何外界事物表现出丝毫个人兴趣。
我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会呼吸的美丽躯壳。而那个名叫唐暮的男人，和他那句关于“困兽”的评价，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内心深处，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却久久无法平息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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