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未醒》瞻彼青青

6、高考前心理活动

　　“舟哥，去不去呀？”前排的姚岑转过来，下巴抵在椅背上，眼睛亮晶晶地往他们这边探。

　　林舟先侧头看了江敛一眼，才笑着挑眉：“去，怎么不去？得去见识见识咱们年级主任的‘大手笔’。”

　　“切～”姚岑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但是舟哥和江哥都去的话，我也去！”

　　“墙头草！”同桌丁思颖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喂喂喂！丁思颖，给你同桌我留点面子呀！”姚岑怪叫一声，嘴上不饶人，但是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上丁思颖的步伐。

　　操场被阳光烤得发烫，草坪却绿得刺眼，毕竟刚装修好的新操场，塑胶颗粒还泛着淡淡的橡胶香。

　　跑道红白分明，连看台的不锈钢栏杆都闪着崭新的光，看起来哪哪都好，连空气里都飘着不差钱的味道。

　　丁思颖脚步不停，马尾在背后一甩一甩。姚岑蹦跶着绕到她外侧，影子先一步贴上她的肩：“别生气嘛，我这不是紧跟组织步伐？再说了，在我的心里还是我同桌重要。”

　　“少来。”丁思颖终于偏头，嘴角却悄悄翘了一下，“上次让你陪我去买水，是谁因为林舟而放我鸽子？”

　　姚岑故作受伤地捂住胸口：“那次是意外！之后不会了，到时候我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去西。”

　　“闭嘴吧你。”丁思颖加快脚步，想要远离这个随地大小演的戏精。

　　身后，林舟和江敛并肩走来。林舟把手掌比在额前遮阳光，吹了个口哨：“新操场就是气派，难怪老卢肯掏腰包搞心理拓展。待会你站我后面，哥保护你。”

　　江敛没说话，目光掠过操场对面那排刚摆好的木板凳。他眯了眯眼，看向林舟，淡声开口：“走吧，去占个好位置。”

　　“好位置？”林舟挑眉，侧过脸看他，笑得意味深长，“我身后的位置不是好位置？”

　　江敛轻笑一声，没否认，脚步却先一步往草坪中央走。林舟快步跟上，影子叠在他的影子上，两个人的影子逐渐平行。

　　广播里，体育老师的哨声划破热浪：“高三各班，按早操队形集合！”

　　“不对呀？”姚岑踮着脚，视线越过黑压压的脑袋，盯着舞台中央那个皮肤黝黑、嗓门赛铜锣的体育老师，满脸写着被骗了，“不是说漂亮心理老师来主持吗？怎么是‘黑皮体育生’站台？”

　　林舟慢条斯理地往江敛面前一蹲，把人家当天然遮阳伞，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接茬：“你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别是做梦梦见的吧。”

　　姚岑挠挠后脑勺，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底牌掀了：“就……上一届学长呗。他们说去年是个超温柔的心理学硕士姐姐带队，长发及腰，声音软到能掐出水，活动结束还给每个人发小熊贴纸……”

　　“结果今年换‘黑皮体育生’，小熊贴纸没了，只剩黑皮。”丁思颖无情补刀。

　　姚岑哀嚎一声，仰头看天：“我攒了一晚上的期待值啊！亏我还特意洗了头！”

　　“洗头也拯救不了你。”林舟笑出一口白牙，反手拍了拍江敛的膝盖，“哎，遮阳伞，往前挪两步，我后颈快晒化了。”

　　姚岑还在指天画地地哀嚎，江敛往前挪了半步，替林舟把阳光挡得结结实实，侧头冲姚岑懒洋洋地开口：

　　“姚岑，下回先学学反诈宣传，脑子不好容易被骗。”

　　“我！”姚岑一口气噎住，瞪圆眼睛，“我这是正常消息渠道，学长亲自口述，还有照片为证。”

　　江敛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语气淡淡：“照片高糊，口述全靠滤镜，典型杀猪盘话术。你差点就被割韭菜了，还洗头？再晚一步，洗发水都得被骗光。”

　　林舟笑得直抖，顺势把后脑勺往江敛腰上靠：“听见没？江老师亲自授课，反诈公益宣传片记得看。”

　　姚岑捂着胸口，一脸悲愤：“我洗了二十分钟，还用了护发素，还我时间。”

　　丁思颖补刀：“二十分钟换智商税，挺划算。”

　　姚岑：“……”

　　江敛垂眸，看着姚岑生无可恋的脸，眼底难得浮出一点笑纹：“别嚎了，护发素的钱，下次请你喝可乐，补补脑。”

　　林舟举手：“我要冰的。”

　　“我也是！”丁思颖也举手。

　　姚岑：“必须宰你们两口子一顿！”

　　台上，黑皮体育生举起哨子，一声脆响划破热浪：“各班注意，接下来我们将进行趣味接力赛！”

　　姚岑还在哀嚎他的温柔姐姐，丁思颖已经一把拽住他后领往前拖：“别嚎了，再嚎就让你做五套英语卷子！”

　　“五套英语卷子”五个字一出，姚岑瞬间收声，比哨子还管用。

　　丁思颖顺手把他往队伍里一扔，拍拍手：“终于安静了，世界和平。”

　　台上，黑皮体育老师咧嘴一笑，白牙反着光，在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规则是男女生各站一列，哨响后两两配对，冲刺到对面木板凳处。吹气球、系气球、丢气球，使气球进圈，才算过关，用时最短班级获胜。”

　　“注意啊，”他故意拖长声调，“必须是男女组合，不然算弃权！”

　　人群里立刻炸锅：

　　“哇哦！官方发CP！”

　　“我可以！我愿意！”

　　“谁跟我组？我肺活量五千！”

　　林舟单手插兜，侧身看江敛，笑得蔫坏：“咱俩没戏了，官方已经强制。”

　　江敛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声音淡淡：“那就各跑各的，终点见。”

　　姚岑刚被拽回队伍，耳朵又支棱起来：“诶诶，那我先选……”

　　话没说完，丁思颖已经站到女生列最前，回头冲他挑眉：“加油，同桌，我已经物色好心仪的人选了。”

　　姚岑：“……”

　　哨声炸响。

　　“哔！”

　　各班的第一组率先冲了出去，江敛被人群推挤着，落在第三波。

　　身旁女生是学委，短发，跑步特长生，外号小闪电。

　　她偏头问：“会系气球吗？”

　　江敛：“会。”

　　“成！”小闪电打了个响指，“我吹，你帮我系，行吗？”

　　对面木板凳围成的圈已经歪歪扭扭，志愿者学长蹲在旁边，一手拎计时器，一手晃着彩旗：“进圈才有效，别给我扔飞盘。”

　　江敛起跑那一下，听见林舟在后面笑：“江老师，加油！江老师，最帅！”

　　他没回头，只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阳光滚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气球时，乳胶味冲进鼻腔，他鼓腮、捏口、转腕，动作冷静。

　　系气球那一下，刚刚把自己气球系好，身旁的小闪电就将自己吹的大气球递了过来，另一只手接过那个系好的丢了出去。

　　江敛手法熟练的系了一个结，气球划出利落弧线，稳稳落在圈内。

　　小闪电握拳跟他轻碰：“合作愉快！”

　　江敛不理解但照做了，喘了口气，又跑了过去，换下一个组。

　　掌心相对声落地，新的组合又冲了出去。阳光、笑声、气球炸裂的“砰砰”声，混成一片热浪。

　　江敛低头，用拇指蹭掉指尖乳胶留下的白屑，忽然觉得高三的夏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哔！”

　　黑皮体育生的哨子再次炸开，老师抬手示意：“全体都有，跑回自己的气球圈，数十秒，数你们弄了多少‘战利品’。快！”

　　江敛一个转身，跟随班级跑向气球圈。圈里横七竖八躺着四十多只气球，颜色混杂。

　　学委蹲下去，手指飞快拨拉：“红12、蓝20、绿14……差不多46个？”

　　江敛把踩边线那只也勾回来：“7。”

　　“妥！”学委眼睛一亮，“数量级胜利！”

　　十秒倒计时刚落，哨声无缝衔接：“第二轮默契背靠背，不限男女，两人一组，背靠背夹气球，走到终点。球掉了原地重来，计时不停！”

　　体育老师咧嘴坏笑，“注意啊，这次比的是稳，不是快！”

　　人群瞬间炸锅：

　　“不限男女？那我跟男神锁死！”

　　“掉球原地重来？杀了我吧！”

　　“快找背宽、腰稳、步伐一致的！”

　　林舟隔着几个人冲江敛抬下巴，比口型：“搭吗？”

　　江敛把最后一只气球顺手抛给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哄闹：“走。”

　　两人背靠背，中间夹一只湖蓝色气球。

　　林舟反手扣住江敛的指尖，掌心相扣，微微屈膝：“步调听我，一二、一二……”

　　江敛“嗯”了一声，背脊贴上去，体温瞬间交换。气球被两副肩胛轻轻夹住，随着呼吸起伏。

　　第一步，两人同时迈左脚，气球纹丝不动。

　　第二步，右脚抬起，依旧稳。

　　周围已经响起“啪”“啪”炸裂声，不断有人原地重来，笑闹与哀嚎此起彼伏。

　　林舟偏头，声音贴着耳后：“别管他们，看终点。”

　　江敛目光落在五十米外的白线，阳光把那条线镀得发亮。两人的节奏渐快，却稳得像同步的钟摆。

　　走到操场中心时，姚岑正和丁思颖背靠背，俩人身高差一截，活像不稳当的跷跷板。

　　“啪！”气球掉地被草地给扎破了。

　　姚岑惨叫：“英语卷子警告！”

　　丁思颖咬牙：“再掉一次，十套！”

　　江敛收回视线，唇角不自觉上扬，上一世，他错过了这次活动，这些经历都是后面班长在群里面说的。

　　终点线越来越近。

　　最后三米，林舟忽然轻轻捏了捏江敛的指节：“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