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短兵相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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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南洞的工作室，在深夜呈现出与白日不同的面貌。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冷却的熔岩，沉默地流淌。
室内只开了几盏射灯，在混乱的乐器、画架与潮玩间切割出孤岛般的光区。空气里，松木、颜料、陈年威士忌和一种属于电子设备长时间运转后的微焦气息，凝固般沉积。
韩夏星推门进来时，权至龙正背对着她，俯身在一台老式八轨磁带录音机前，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磁头方位角。
他穿着件松垮的灰色卫衣，头发随意抓乱，侧脸在昏光里显得专注而脆弱，仿佛剥离了所有舞台光环，只剩下对声音最原始的偏执。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她关门的轻响中，抬了抬手，指向旁边小吧台上一瓶开了封的、琥珀色的麦卡伦三十年。“自己倒。”
语气平淡，像在吩咐一个来了很多次的、无需客套的老友。
韩夏星没有动。她走到控制台前，将随身带来的U盘放在一堆散乱的乐谱上。U盘是普通的黑色，与她此刻身上那件毫无装饰的黑色高领毛衣一样，透着一种刻意的、近乎戒备的朴素。
“东西在这里。”她说，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敲打出清冷的回音。
权至龙终于直起身，转过椅子面向她。他没有去看那个U盘，目光直接落在她脸上。
“庆功宴玩得开心？”他问，嘴角习惯性叼着那抹慵懒的弧度，眼神里却寻不到半分笑意。
“还好。”
“听说李秉宪导演找你聊了新剧本？”
“只是初步接触。”
一问一答，机械，疏离。空气里那根无形的弦，越绷越紧。
他忽然笑了，不是平日的玩味，而是一种带着冷意的嗤笑。“年度最佳专辑……韩夏星，你现在站的地方，风景怎么样？”
她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很高。风很大。”
“怕吗？”
“怕就不会站在这里。”
“是吗？”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底自己的倒影，和他身上那股混合了烟草与昂贵香根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可我总觉得，你还在害怕。”
他的指尖抬起，几乎要触碰到她耳垂上那枚小巧的、唯一的银色耳钉，动作慢得像一种凌迟。“害怕失控，害怕暴露，害怕……被我看到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韩夏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她猛地偏头，避开他即将落下的手指，后退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控制台边缘。
“前辈叫我来，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她的声音绷紧，像拉满的弓弦，“我想我没有必要留下。”
“没必要？”权至龙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他往前一步，将她重新困在他与控制台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视着她。“从Running Man后台那张纸条开始，到汉南洞的烧酒，再到无限挑战的‘游戏’……韩夏星，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没必要’？”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威士忌浸润后的沙哑，热气拂过她的额发。“你拿了奖，破了纪录，站在了山顶。然后呢？打算继续用这副‘清冷自持’的面具，把我，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他伸出手，这次没有犹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她的皮肤冰凉，他的掌心滚烫。
“告诉我，”他逼近，目光锁死她试图躲闪的双眼，那里面翻滚着压抑已久的、近乎暴戾的探究欲，“颁奖礼台上那个说着‘这就是我’的韩夏星，和现在这个连碰一下都要躲开的韩夏星，哪个才是真的？嗯？”
手腕处传来的灼热温度，和他话语里毫不留情的剥析，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刺穿了她层层叠叠的防御。一种混合着愤怒、屈辱和被看穿恐慌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 放开！”她用力挣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不放。”他攥得更紧，另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直视他眼中那片汹涌的黑暗。“你不是很能扛吗？不是要抗争吗？怎么，连这点真话都受不了？”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细腻的皮肤，带着一种危险的的力度。“还是说，你只敢在千万人面前撕开自己，却不敢在我一个人面前，承认你也会怕，也会失控，也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声音喑哑，“……想要？”
最后两个字，像惊雷炸响在韩夏星耳边！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权至龙！”她几乎是嘶吼出他的名字，一直压抑的、属于林晚星的不甘与属于韩夏星的疯狂，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她不再挣扎，反而猛地仰起头，眼中那簇幽暗的火焰燃烧到极致，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一次次来撩拨我，试探我，把我当成你无聊生活中的调剂品？！”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破碎的哭腔，却又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淬了冰的恨意：“是！我怕！我怕一旦失控，就会变得不像自己！怕一旦承认想要，就会万劫不复！这满意了吗？！”
控制台上一个空酒杯被她挣扎的手臂扫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细小的玻璃碴溅开，如同他们之间彻底破裂的、虚伪的和平。
权至龙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看着她眼中那不再掩饰的、混合着恨意与某种近乎绝望的吸引力的光芒，他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的暴戾，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他松开了捏着她下颌的手，但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未减。他低下头，额头几乎抵上她的，呼吸交错，灼热而混乱。
“不满意。”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剧烈颤抖的唇瓣，声音低得如同梦呓，“我要的，不是你的承认。”
他的目光，像最贪婪的旅人，巡视着这片他亲手点燃、并即将占领的疆土。
“我要的是你的”他的唇，最终没有落下，而是偏移，带着滚烫的温度，印在她紧绷的、微微泛红的颈侧动脉上。感受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直和抑制不住的战栗，他发出了一声满足般的、低沉的叹息。
“全部。”
两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也如同献祭的序曲。
韩夏星猛地闭上眼睛，最后的防线，在他这记直白而野蛮的进攻下，彻底崩塌。冰层碎裂，其下掩埋的，不是温柔的流水，而是与他同源共生的、滚烫的、足以焚尽一切的疯狂。
她没有再推开他。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一场更极致、更危险的纠缠，才刚刚拉开序幕。
在这间充斥着混乱与创造、冰冷与灼热的秘密基地里，两个同样骄傲而残缺的灵魂，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
短兵相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短兵相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