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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斯夸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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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贝尔比·斯夸罗最近一直睡得很不安稳。
记不清是今晚第几次醒来了,身体烫得像被灌了岩浆——窗户明明是洞开着的,三月的夜风像刀子一般地打进房间。斯夸罗起身关掉呼呼拍响的玻璃窗,披上风衣坐在床边。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站在桌上,盈盈地折射着寂寞的月光。
离开西西里已经四个月了。速战速决本是他的唯一信条,可这一次敌人的棘手程度好像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从风衣的左侧口袋里摸出那只蔚蓝色的盒子。很沉,起码比看上去要重上好几倍。
——「暴雨鲛(Squalo Grandee Pioggia)」。
斯夸罗的身上从不带多余的东西,杂物会影响他挥剑的速度和力道。除开手上的双刃剑,匣兵器也许是他最珍爱的东西。
………也许吧。
他起身走到柜旁,从立柜的高层翻出装在乳白色瓶子里的护剑油。被高置在夹层上的信件掉下来,剑士身手敏捷地抓住。
宣黄色信封,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放在那儿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斯夸罗完全没有印象。密封做得很好,正面整整齐齐地写着地址,收件人,字很清秀但也很陌生。
——致斯贝尔比·斯夸罗先生。
看上去像女孩子的字迹,但他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女的会突发奇想地写信给自己。更何况他在英国的驻地地址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莫非是Xanxus那混蛋把我卖了。)想到这里,青筋又从额头上爆了出来。斯夸罗把剑油放在桌上,坐在床上撕开了那封信。一枚做工精致的银色小刀「噗棱」地砸在床上,倏忽间划动了男人沉闷麻木的神经。
斯夸罗望着那只飞刀怔了好久,然后甩了甩手里的信封。一封信慢吞吞地滑下来,打了个旋儿才落在了男人的脚边。
「十二月回西西里吗。记得礼物。
没回音就给我用飞刀自杀吧,嘻嘻嘻。
贝尔菲戈尔」
贝尔的信。再看看日期,居然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斯夸罗哑然数秒,然后狠狠地朝床沿踹了一脚。不太结实的床咯吱地发出惨叫,一副行将就木的凄凉模样。
——混蛋,我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事实上那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回过这个房间。圣诞节前后偏偏就是最忙碌的时候,灯光下的人们在欢歌,阴影中的人们也在欢歌。
用刀,用枪,用死亡。
有些粗暴地拉开一旁的椅子,翻出一张纸,桌上的墨水却早就干得只剩一层薄薄的黑膜了。斯夸罗心烦意乱地把笔摔到桌上,起身,沉沉地往床上一砸,黑乎乎的木质天花板压进视野。
……
…………
………………慢着。
斯贝尔比·斯夸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从床上挺身坐起,睁着漂亮狭长的银灰色眼睛,几乎是怒吼地说道:
「…老子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心烦意乱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错愕和焦急一气呵成,他甚至还来不及去考虑这么做的目的和动机。
焦躁消失了,屋外的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斯夸罗单手扶着额头倒在床上,脑子里居然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贝尔的信塞进抽屉。他把玩着那只精致的银色小刀,突然莫名地怀念某个笑容嚣张的家伙用它「噗嗤——」地为别人开膛放血的情景。
雨下了一会儿,又停了。天开始亮起来,温润的奶白色。
(他妈的。心神不宁。)
斯夸罗抓起身边的枕头一把砸出去,接着又跳起来三下两下地扒拉好身上的衣服,踏着长靴把旅店的旧木梯踩得「嗵嗵」作响。
「这位客人,一大早走得这么急啊。」早起的老板娘在厨房里煮着浓汤,笑吟吟地探出头来冲斯夸罗说道。
「——喂,我说!!」斯贝尔比·斯夸罗扯着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裹在风衣领口中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微妙,「你这家伙、知道附近哪里卖墨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