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的空桌》小鲨鱼要睡了

31、归途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把阳光切割成一片一片的光斑，落在沈砚摊开的笔记本上。他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斜前方的座位——江驰正靠着车窗打盹，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柔和了许多，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骨。
　　“还有半小时到学校。”沈砚轻轻敲了敲江驰的胳膊，对方猛地惊醒，眼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别睡过了，行李记得拿。”
　　江驰揉了揉眼睛，喉结动了动：“知道了。”他看向沈砚手里的笔记本，上面是这次实践活动的总结报告，字迹工整，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是他们住过的那间民宿的屋顶，烟囱里飘着一缕歪歪扭扭的烟。
　　“画得不错。”江驰的声音还有点哑，“比你上次画的实验装置强多了。”
　　沈砚把笔记本合上，耳根微热：“那是速写，不是画实验装置。”他顿了顿，又说，“这次的报告，你数据部分核对完了吗？老师明天就要。”
　　“早弄完了。”江驰从背包里掏出文件夹递过去，“喏，自己看。”
　　沈砚翻开，里面的数据表格清清楚楚，甚至在容易出错的地方用红笔标了注。他想起出发前，江驰对着电脑屏幕抱怨“这种重复计算最无聊”，却还是熬了两个晚上核对完了所有数据。
　　“谢了。”沈砚把文件夹还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规律声响。沈砚望着窗外，忽然想起刚入学时，他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江驰，对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落在他背上，像铺了层金箔。那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和这个人一起去乡下实践，一起挤过同一间民宿的小床，一起在泥地里追过跑丢的鸡。
　　“想什么呢？”江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沈砚笑了笑，“在想回学校第一顿吃什么。三食堂的麻辣烫，记得吗？你上次说太辣，结果抢了我半碗。”
　　江驰挑眉：“那是你煮得太淡，我帮你调味。再说，是谁后来偷偷往我碗里加醋的？”
　　“那是你活该。”沈砚嘴上反驳，嘴角却扬着。
　　车渐渐减速，熟悉的校门出现在视野里。江驰起身拿行李，把沈砚的背包也一并拎了下来：“重死了，你装了块石头吗？”
　　“是这次采集的标本。”沈砚跟在他身后下车，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对了，”江驰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下周的学术讲座，一起去？听说主讲人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位教授。”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风穿过校门旁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他们并肩往里走，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滚动，发出轻快的声响。校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喧闹声里，两人的交谈声不大，却清晰地落在彼此耳中，像一首未完的歌，正慢慢续上音符。

作者有话说

　　，其实写他们并肩走回校园这段时，总忍不住放慢节奏。你看啊，行李箱的轮子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他们说话时故意放轻的语调，多像把之前所有的热闹和冲动都滤了一遍，剩下点温温的东西。
江驰拎起背包时那句“重死了”，其实是想拽住沈砚的脚步吧？就像沈砚翻数据时，特意把红笔标注的地方露给他看一样。这些没说破的小心思，比大喊大叫的告白更挠人——就像秋天的阳光，不烈，却能一点点烘暖衣角，让人想把步子放慢点，再慢点。
或许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吵过闹过，最后发现并肩走在熟悉的路上，连影子都愿意凑得近一点。下一章，要不要让他们在宿舍楼下，遇到卖烤红薯的大爷？热乎乎的红薯捧在手里，话大概会比平时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