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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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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何宇不怕她。他只是不喜欢她的气质,这女人确实不错,不是俗妞,但菜还要未必就能开胃了,而心情好的话,就算菜再不好,也一样食欲大振。他觉得娶了她无异于娶了姨娘,和她恋爱不啻于调戏奶妈,周身会极其不爽。当然,钻牛角尖的话,这也是一种恐惧。
他毅然向教室走去。透过玻璃,他一眼就看到了教室里坐着一个高跷马尾儿辫的女生,宛如一只人性化直立生活的大型松鼠,一边啃着瓜子,一边看小说,二边都那么贪婪,霸道。他立刻缩回身。知道什么叫厌恶?这就叫厌恶。他被几十只食人蚂蚁咬过的形销骨立,很快就走过走廊,转弯,下了楼。
厌恶就是一见了就讨厌,不想再见,赶紧离开。那些所谓的厌恶的从最讨厌的异性身边走过的人只不过是立了贞节牌坊的寡妇不好再嫁,但心中早已嫁几十次,许配了几百种男人。程这种路都不愿路过的厌恶才是真厌恶,厌恶的原装正版。
方莹看着程何宇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以为他会和她打了招呼,做男人该做的。一个男人对认识的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竟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不鞠躬敬礼,和这个女人一样冷若冰霜,实在该有100,000伏的警棍狠狠的电击一下,瞧他是不是有灼热感,敢这样麻木不仁,再拷问一去: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么?!
她需要目视那个男人再次出现,恶毒的俯视他,居高临下。假如灵魂可以放电,他准被点击的悔不该如此不向方莹请安,就算他不尊重她的天成丽质,妩媚多娇,他也该尊重她的存在吧。方莹不拿正眼看他是瞧得起他,肯对他傲慢,这是女人的恩宠,他却不识抬举,女人对下贱的男人才会仔细看,而男人对华丽的女人才会大胆欣赏,这是雌雄二性荷尔蒙激素导致的必然,女性凹性的,男性是凸性的,她对男女特性非常有研究,程何宇不跟她致敬就是存心轻视,即使不是也是,因为女人不可不被欣赏。她从前认定是被他伤害了,她必要报复。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故意亲近他,然后……。没几分钟程何宇冒出来了,和一个拎着半大桶水的瘦小男生嘀咕几句,向校外而去。在五楼之下,那个笔挺,还称得上颀长的人比幼儿园的小弟弟更引人怜惜。
太丑的女人才可以不予理睬,她并不丑,不理她就是可恶,就是变相诬蔑她太丑,她会记住这一刻,永不释怀。又恶毒又善良的方莹思想战斗不已。中饭刚吃下去的鱿鱼此时仍然要求游泳,所以她的肚子痛了起来,不禁连着学校毒害学生的食堂也咒骂一通。鱿鱼受到她恶毒思想的汁液所腐化,赶紧消化掉,算是明白了女人伤及无辜的可怕之处,也省了在她的腹内受苦。方莹这才好受起来。她不知他去哪,也想象不出,不再上课是一定的。她很同情这个人,很清楚过不了几年他就要为不上课的次数太多而痛苦万分,有朝一日落到她手里,必然苦苦哀求她垂怜别让他下岗。在这个大学方莹同情的人太多了,都是些相信大学而不相信文凭的孩子。只有她,方莹,深知文凭无贵贱、不分学校、只有层次之别,她才懂得文凭锦上添花不画龙点睛的关键作用所在。虽然她和大部被人一样,起点和终点是一点,只拿一张文凭,但同样是不值一文的纸壳,只能证明受过几年国家的严格管教、规范培养,别人找不到工作,她却长工资。因为她先有工作。工作之后再有文凭就像核弹头发射出去,摧枯拉朽,而带着文凭找工作相当于卖身葬父,虽说精神可嘉却效果不大,处境凄凉。所以她同情这群孩子。她不过是二十三岁,尚有几年的撒娇期,境界却是这群“民大”人的启蒙老师的高深。她目送她最喜欢的孩子(爱情的标志就是,要么自己是孩子,要么把别人当作自己的孩子)走出了金碧辉煌的校大门。
富于同情心的花季女郎总是特别美丽,自信,大方。
一个男生笑呵呵的向方莹致意,完全受到了天仙之光的诱引,想和她靠拢,渴望受到她美妙的芊芊玉指戳几下颧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要向女性献殷勤、谄媚之态已徐徐绽放。方莹顿时熄灭了艳丽,如昆虫收起羽翼,厌恶的走开了。
爱情是极为自私的,方莹决不肯让不相干的人把她的光彩吸收了,她的艳光只肯施舍给程何宇。在她看来,他很有可塑性,只不过她的可塑性的理解是对砖瓦厂、橡皮泥的见地,可以捏来捏去,并非对美术家、音乐家的那种神圣、玄乎的可塑性。在她的主观意志中,不受追求,只追求。被追,虽有白吃白用盛气凌人颐和气使生杀予夺的好处,但没有胜利的快感;追求,则会欣喜若狂,会释放生命的快意,青春的狂热,会不惜一切。她只喜欢掠夺心上人的快感,绝不喜欢别人把她当花瓶拿去。假如你不是缺钱花的话,贫困早被你踩扁了,生活的辛酸永不复苏,还要快活就只有追求。她是个坚强的只要快活的新女性。她怀揣着大把的钞票,如何还肯受人追求。
那男生恐怕信以为真了追女人都要锲而不舍,死乞白赖的幽默乃女性密而不宣所爱溺,送女人一枚戒指不如送女人一大段天大的幽默。他准备齐了甘心为花容月貌的方莹看家护院的幽默之情,愿意把自己无偿得提供给方莹使用,越发勤奋的向方莹追去。可惜爱情不同于一般的商品,别的商品假如真诚的白送的话,人们是会抢着要的,爱情这种极特殊的商品,即使是倒贴钱也未必有人肯要,非得有人喜欢才销售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