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打开直播伴侣》盐岁

18、小暗

　　“你前两天不是还跟我说有喜欢的人了？你这不地道吧？无论跟哪个女孩都不好交代。现在视频发出来了，大家都能看到，你喜欢的女孩能接受你这样吗？”

　　杨逸知决定让方茂先冷静一下，找回自己的大脑，他挂断电话点开那条视频。

　　太阳已落山，天空是深沉的群青色。梳着双垂髻的少女身着素色桃花暗纹半袖衫与少年在萤火忽闪的树林中追逐嬉闹，少女期待又担忧被捉住的神色在她脸上蒙上了一层纯真的面纱，少年没轻没重地将她绊倒，再向她伸手：“抓住我！”

　　少女握住他，少年猛然将她拉起。霎时间，黑夜变白昼，少女被他手上的蛮力拉扯得往前踉跄两步，两人已然换了一身装扮。

　　少年拉着她穿越古朴的园林圆拱门，时不时回头与她交谈，她发髻后银蝶步摇钗随着她向前的步伐在身后跃动，像被风撩起的潋滟水波。

　　他们的关系比之前更近了一步，少年帮她簪上芙蓉花绒花发钗，少女静静享受着温柔的关怀。静亭的竹林下，他们一同欣赏园中美景，时而伏在他腿上，时而与他对坐。

　　两人交谈时，少年望她望出了神，情不自禁靠近她的脸，见她吓得向后一缩，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实在可爱。此番试探后，少年才敢与她更亲密，微微捧起她的脸，将唇覆上去。

　　“呃。”视频在此处戛然而止，时韵并没把意外亲吻的画面放进去，视频里能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嘴唇之间是有一段距离的，他们当时应该还在互怼，“这不是没亲吗？”

　　他将最后一帧截图，发给方茂。

　　一只羊：[图片]

　　一只羊：这也根本没碰上，你激动什么？

　　茂子：哦，我看到这吓得赶紧关了，以为亲上了，不好意思啊阿知。

　　一只羊：……

　　关掉两人的聊天框，杨逸知又去重温了一下视频，他面红心跳地脑补着画面的最后一帧，那个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后续。

　　尽管他一个人在家，他看完还是一手捂住了烧红的脸。

　　当他关注到这条视频的数据时，着实吃了一惊，视频是三个小时前发的，目前已经十万点赞。

　　他打开评论区，发现大家的队形十分整齐，清一色的三个字：嗑到了。

　　一只羊：你投流了？

　　时韵：投了。

　　时韵：开播前的最后一条视频，得保一下粉丝增量。

　　一只羊：怪不得评论区那么多水军。

　　时韵：[/鄙视]就不能是因为我剪得好，悦悦拍得好，你演得好？

　　一只羊：你在干嘛？

　　时韵：睡觉。

　　一只羊：三个小时前才睡？

　　时韵：嗯。

　　杨逸知能料想到时韵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赶紧滑跪。

　　一只羊：不好意思，你继续。

　　杨逸知在短视频平台摇摇乐上用手机号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将昵称改成了：一只眠羊。

　　他发布的第一条是图文视频，图片是时韵在山顶给他拍的那组星星灯温暖男友照。

　　文案他配了一句：一闪一闪亮晶晶，每天都想陪你看星星。

　　发布后，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第一条视频，消息栏弹出几条未读。

　　“这么快？”他惊诧地点开，发现自己多了两个粉丝。

　　［小暗］关注了你。

　　［赴绒华］关注了你。

　　［小暗］赞了你的视频。

　　［赴绒华］赞了你的视频。

　　“这谁啊？”杨逸知发现这个叫小暗的网友给他发了一条私信。

　　小暗：还挺会媚的。

　　“媚粉吗？”杨逸知点进小暗的主页，这是个私密账号，在关注他之前什么都看不了。

　　等他再退回，小暗又在他评论区留言：很帅。

　　杨逸知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人应该跟他认识，可能是同学或是以前的粉丝。总之，这个人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才能这么快看到视频推送。

　　［茂子］关注了你。

　　方茂给杨逸知评论：来给兄弟踩踩。

　　“能不能别在我评论区留这么土的评论？”杨逸知给方茂发了条微信语音。

　　方茂没有回复，又去评论区留言：好帅，可以加一下微信吗？你今晚开播，我可以给你刷火箭。

　　一只眠羊 回复茂子：滚。

　　方茂发来语音：“你注意人设，以后你成了大网红，这就是你的黑料。”

　　杨逸知回去删了那条斩钉截铁的“滚”。

　　一来一回的对话中，他又涨了几个粉丝和赞。尽管目前的数据不及他以前那个账号，但他能重新拥有自己的账号，已经非常满足了。

　　［系统消息］小暗为你的视频投放了上热门。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赞和粉丝来了，消息栏很快变成了99+。

　　“这到底投了多少啊？”杨逸知惊叹中数据还在不断上涨。

　　他的私信也不断有陌生人发来不同的声音。

　　［哥哥好帅，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老粉了。］

　　［魏迁小号异地登录？］

　　［娘死了。］

　　［男人化什么妆？一点阳刚之气没有。］

　　“那天我可没化妆，是纯帅。”

　　［你是我今天爱上的第349个。］

　　［好像wq啊，你能去演戏吗？］

　　有些消息他还未来得及看，就被新消息盖过去。

　　“什么情况？”杨逸知不断刷新消息栏，信息多得他看不过来，粉丝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突破了一千。

　　按理说，新号又只是发了图文，不该有这样的数据，就算是花钱专门刷粉，也得花很多钱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他又去看了一眼系统消息，确定只有这个叫小暗的给他投流了。

　　赴绒华账号给他点了赞，杨逸知猜测时韵被他吵醒后应该没再睡了。

　　一只羊：刚有个人给我投流了，那数据涨的速度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时韵：这是好事啊。

　　一只羊：真是好事吗？无缘无故花别人的钱怎么心安理得？

　　时韵：或许人家想图你点什么呢？

　　“图我点什么？”杨逸知自言自语重复时韵的话，下一秒，一个很危险的想法冲进他的脑海。

　　一只羊：我可不是那种人……

　　时韵：哈哈。

　　时韵：别想那么多。

　　一只羊：你在干嘛？

　　时韵：做链接。

　　一只羊：哦。你下午做什么？

　　时韵：工作，你有事？

　　一只羊：没。你中午吃什么？

　　时韵：我早上还没吃呢。

　　我没事管人家在干嘛呢……杨逸知赶紧锁了手机扔到一边。

　　杨逸知拿出时韵给他整理的资料，那上面有她手写涂改的痕迹，字如其人，她的字迹很清秀，细细的笔画落得恰到好处，带着她鲜明的风格。

　　杨逸知翻看到雁徊里时，手下的动作停住了。

　　时韵哭红眼的样子似乎就浮现在这张纸上，杨逸知伸手蹭了蹭纸面上字迹留下的凹痕，像在抹掉她的泪。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杨逸知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开始猜测她的过往，越猜测，他越忍不住想起她的脸、她的声音和气息。

　　他握着笔，在那一页眉头歪歪扭扭写下了时韵的名字。

　　“时韵。”他手托着腮轻声念着这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像被雷击中了似的坐直，“日和音是她名字的左边，那小暗岂不就是？”

　　他打开手机给小暗回了私信：时韵你钱多烧得难受吗？

　　小暗：没意思，这就猜出来了。

　　一只眠羊：你投了多少钱？

　　小暗：1K

　　一只眠羊：？？？你疯了

　　一只眠羊：一条图文你花这么多钱？

　　杨逸知连忙退出私信，返回主页，他的新账号已经两千粉。

　　小暗：这是送你的赛博见面礼。

　　一只眠羊：[/抱拳]

　　杨逸知再次被时韵脑中丰沛的词库折服，他点进小暗主页，点了互关后发现她一条作品都没有。

　　但是从她关注数来看，并不像最近开的新账号，而她的点赞里只有赴绒华官号视频和他刚发的那一条。

　　四条视频里，四条有他，这不禁让他暗喜。

　　熬过了周末两天，杨逸知兴奋地赶去上班。

　　今天是开播的第一天，时韵对他的要求是：“不一定要出单，你能顺利播完四个小时就行。”

　　“好。”

　　直播正式开始，时韵给主页视频和直播间都投了流，今天进来的顾客精准性更高，大多在直播间询问的都是跟商品相关的话题。

　　杨逸知应付得游刃有余，可连播了一个多小时，讲得口干舌燥，却一单未出。

　　时韵见杨逸知状态慢慢下滑，她做了一个违背杨逸知的决定：把他账号的粉丝投到直播间来。

　　她知道这意味着会有很多他的颜粉进来和他闲聊，会更消耗他的精力，但这有助于保持直播间互动热度，以及杨逸知的状态。

　　可让时韵感到意外的是，投流单生成两分钟后，直播间成交了第一单。

　　［美丽人生］下单了1号链接。

　　这单是芙蓉花绒花发钗，赴绒华的主推品，也是今天客单最高的产品，价值148元。

　　杨逸知看到了那醒目的金黄色提示，他当即念出下单人的ID：“感谢这位老板，下单我们的1号链接。您真的是很识货，很有眼光，这是我们工作室的主打品，您一出手就买到了精品！”

　　［美丽人生：宝贝，你变帅啦！怎么做主播了没告诉妈妈。］

　　杨逸知一怔，他又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头像，才发现大片的自然风光下，正有一个女人戴着墨镜对着镜头微笑。

　　“呃，妈，我在上班，我下班再跟你聊。”杨逸知支支吾吾地看向时韵，她被电脑挡得严严实实。

　　［美丽人生：妈妈看到你拍的最新古装剧了！什么时候播出？］

　　［是婆婆来了！］

　　［阿姨我们互关一下吧！］

　　直播间忽然冒出来很多一只眠羊的粉丝，不知道是一直潜伏在直播间里没说话，还是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总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杨逸知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举着产品说：“妈，你先撤，我下班给你打电话！”

　　［美丽人生：886宝贝。］

　　虽然杨逸知妈妈走了，但直播间还在不断进他的粉丝，这些粉丝的冲击力，可比赴绒华粉丝强多了。时韵默默关掉了官号的投流，只留了杨逸知的粉丝。

　　整个直播过程中，场观一直保持在三十多人，这对于一个刚开播的新号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开始，尽管大家只是进来看个热闹。

　　漫长的四个小时在三单成交中结束，杨逸知已经精疲力尽。他日常生活里是个非常不爱说话的人，如今连说四个小时话，他下播后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下播已经下午两点，时韵买好了午饭在客厅等他：“吃饭吧，今天很棒，居然还成交了，我以为这一周都不一定出单呢。”

　　杨逸知灌了两口水坐到她身边埋头干饭。

　　时韵：“你要不要给你妈妈回个电话？”

　　杨逸知摇摇头，声音微弱：“让我缓一下等会给她打。”

　　“你平时都不跟她说你的近况吗？”

　　杨逸知：“她跟我爸常年在外面旅游，过年都一定不回家，不怎么想得起来我。”

　　时韵：“这么潇洒？”

　　杨逸知：“我上大学以后他们就不管我了，整天在外面玩。”

　　“我来安南没告诉他们，他们还以为我在竖城做演员呢。我妈刚刚肯定是把主页的视频当成我拍的电视剧了，我都不知道等会怎么跟她解释。”

　　时韵觉得心酸又好笑：“阿姨要是知道你每天晚上大汗淋漓地送奶，肯定很心疼。”

　　杨逸知一口饭塞进嘴里，对时韵说：“他们不一定会心疼我，你可比他们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