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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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着！”无零乌黑的瞳孔正对上一双深海蓝色的眸子。“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出声？”
无零用力地想要甩开莫迪的手，可是，已经不是小孩子的莫迪没那么容易被甩脱。他那只不比无零细小的手掌牢牢地束缚着无零，丝毫没有放开的意图。
“如果我出声了，你一定立刻就消失了！这次我绝对不松手！”强硬的语气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从莫迪嘴里说出来。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徒弟吗？无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再犹豫，无零向一旁全神戒备的黑刺打个手势，黑刺立即欺身而上。
“亚雷！”莫迪动作迅速地从床上跳下，一边叫了一个名字，那只手仍牢固地固定在无零的手臂上。
一条影子忽现，挡住了黑刺的攻击，黑刺顿时被拌住了。
“放开。”冰冷的声音来自无零被欺骗后的怒气。莫迪灵活的动作，还有脸上的笑意已经告诉了他，受重伤不过是个谎言。
“不放，一放开你又要逃得远远的了。”莫迪根本不受他的寒气影响，站在一边看好戏似地观赏着黑刺和那人影的缠斗。
那个影子怕也是个刺客，身法灵活、滑溜，异常犀利的反击使得黑刺无暇顾及其他，一时间脱身不得。
没有无零的命令，黑刺不会对影子下重手，而那影子显然也是受了莫迪的命令，不对黑刺下黑手，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个武力不相上下的刺客不断地试探、出击、再试探，始终没有哪个能够成功脱身，也始终没有哪个能伤到对方。
纠缠下去只会把外面的侍卫引来，必须快点离开才行。无零暗想。
“叫他住手吧，莫迪，我不会跑的。”无零放弃了挣扎的动作，由着莫迪继续抓着他。
“真的？”莫迪有些怀疑。
“你该知道我从不说谎。”无零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那始终无表情的脸也没有任何的破绽。以前的莫迪从来都不会怀疑他说的话，真的变了，懂得怀疑了。
从无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莫迪选择相信他的话。
“住手，亚雷。”名叫亚雷的影子十分听从命令地立刻住手，黑刺在他停手的同时也收回了刺出去的匕首。
莫迪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而就在这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无零抓住了一闪而逝的机会奇异地挣脱了禁锢。
“走！”一声轻喝，王子寝室里刹那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无零！你骗我！”受到欺骗的莫迪既失望又生气地大喊一声。
对不起，莫迪，但是我必须离开。飞速跳跃在屋顶之间，无零无声地向被他耍了一回的莫迪道歉，离开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
虽比来时多了许多的阻碍，无零和黑刺两人依旧逃脱了宫中侍卫们的密集追捕回到了投宿的旅店。
“离开？”黑刺询问快手快脚更换衣饰的无零。
就算现在卫青城正在戒严中，以他们两个人的身手，想要离开绝不是件难事。
解开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无零慢慢摞着顺直的头发。
“不，我们暂时不离开。”不知道基于什么样的想法，无零并不想现在就走。隐约的，只是隐约的，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落荒而逃。
躲了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况且自己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刚才的一时慌不择路不过是暂时的难以接受太过巨大的改变，冷静下来想想，或许这是命运改变的开始。
这样想来，更坚定了无零留在卫青城留在海蓝国的想法。当然，前提是不要被变得陌生的莫迪找到。
“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
“是。”黑刺默默地换上先前的猎人装束，从无零的房间退出去。
待他离开，无零又从巫师袍的宽大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子，仰头喝下其中的琥珀色黏稠液体。同样的一阵骨骼压迫碎裂、重组的声音，先前的一切重演，只不过从男性变成了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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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的很快，时间永远都是不等人的。
当东边的太阳轻跃上地平线，第一缕阳光透过王宫中央那座全城最高的钟楼映照在地面上的时候，旅店中的无零和黑刺早早地起了床并准备妥当。
出来历练的炼金术师和其仆从，虽说起得有点太早了，见惯了早起赶集的客人的店家也是见怪不怪了，只当他们是赶着去买早集上的东西，呵欠连天地开了门让他们出去。
只走了十步，无零就发觉他们被包围了。
是海蓝的密探，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无零拉拢斗篷上的兜帽，随时准备突围。
不只是街道的两头，两侧屋顶上都埋伏着三两个密探。这情形，要走势必要与他们发生冲突，而一旦发生冲突就一定会把周围的人都吵醒，如此一来围堵他们的恐怕就不只密探了，甚至连守城军队都可能要惊动到。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莫迪。
叹息一声，无零不得不放弃突围的打算。
果然，在围上来的密探中，一个同样穿着连兜帽斗篷的人站了出来。“这次你溜不掉了，无零。”听声音，正是莫迪。
再次拉下兜帽，无零压低了声音说：“别惊扰这里的居民，我跟你回去。”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女性体状态啊！
排开如临大敌的密探们，莫迪走上前去，第二次伸出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无零的手臂，再不放手，手上的力量大到令无零吃痛地微微皱起眉头。“不会再让你逃第二次！”
于是，就这样在众多密探的包围下，莫迪一路拉着无零回到了他的王子府邸。
“现在可以放开了吗？”无零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的。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仅是从这座看上去简朴非常的府邸中溢出的敌意、戒慎，无零便知晓，想要不引起剧变地从这里逃脱只能是痴心妄想，况且现下，无零已没有逃跑的想法了。
他被莫迪找到了，不是吗？并非他自己主动去找莫迪，而是莫迪他用了不知道何种方式找到了他。那就代表他没有破坏父亲的游戏规则，那就代表他已经不需要再逃避了。
无零安然地坐在会客厅舒适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喝着侍从奉上的茶水。连兜帽的斗篷并没有脱下，黑刺也警戒地站在他的身后。他在等待，等待莫迪先开口说话。
一直以来，跟无零比沉默的人，除了更寡言的黑刺外没有一个能赢过他，莫迪也不例外。
“恩……师傅，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沉默了半晌，莫迪郑重地选择了“师傅”这个称谓来称呼无零。
“黑刺不是外人。”无零淡淡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莫迪扫了一眼规规矩矩地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黑刺，直觉这个人是个阻碍。
“那好吧。”莫迪顿了顿，开始提问，“师傅，这十年你都在哪里？为什么我……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在刺客联盟。”无零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莫迪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他们所有人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渠道都找不到人，在那个以神秘著称的刺客联盟里，联盟以外的人找不到要找的人才是正常的。
“师傅，请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避着我们。”莫迪非常认真地问出这个在他心里最为重要的问题。
来了……暗叹口气，无零放下茶杯。他当然不能把真正的理由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莫迪，他自己亲手操办的事情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上，那就唯有用谎言来掩盖了。
伸出手，指尖捻住兜帽的一角，然后一口气把它拉下来。“这就是原因。”
“啊——！你！”莫迪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
这、这、这真是他那个冷冰冰又面无表情的师傅吗？！可他清楚地记得他的师傅有一头顺直的水蓝色头发，虽然身体瘦弱了一点可的的确确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啊！眼前这人一头粉红色卷发，怎么看都是典型的海蓝中等美女，没有一点师傅的影子啊！！
莫迪彻底傻眼了，可为什么震惊的同时会有一点点窃喜？
良久良久，莫迪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咳咳！师傅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这个样子？”面对完全颠覆了以往形象的无零，莫迪真做不到若无其事，结巴是最正常的反应。
“一直都是这样。”无零略略思量，开始骗死人不偿命。“我有种怪病，每个月总有几天会从男性体转换成女性。以前还可以用魔药抑制，但后来魔药的作用越来越弱，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所以避着你们。”
谎言既然开了一个头，就必须用更多的谎言来兜圆，无零早早从众多书籍中领悟了这个道理。之前他已成功地用不甚完美的谎话圆了一个孩子的亲情梦，那现在再用另一个谎话来弥补之前的缺漏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尽管那并不全都是谎言。
因为无零丝毫不变的脸色，因为他讲述时声音些微的颤抖，更因为他毫不避让的坦然目光，莫迪居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才被骗过，相信了无零的这番说词，开始紧张。
“那、那师傅你还能、还能……”
“还能转换回去。”
“呼——太好了……”莫迪顿时放心地舒口气。（恩？怎么好像有点失望？）“既然师傅你的秘密都被我知道了，那师傅还要避着我吗？”
“既然被你知道了，避也没用。”无零低下头，“别告诉其他人。”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他和无零之间的秘密啊！能有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莫迪十分高兴。“师傅会留在这里不再离开，对吗？”
“恩。”无零颔首。既已被找到，又泄露了以往的行踪，就莫迪目前掌握的能力来看，他已经没有再躲避的安全地方了，倒不如干脆一点站出来。以后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露出马脚来。
“太好了！以后就住在我这府邸里吧！”莫迪一拍掌，“就这么定了。”
“不，我不住你这里。”无零断然拒绝。
任何与海蓝王子有关的东西，他都不想沾染上。其实无零哪里看不出来莫迪想要留住他，可暗中关心他的一举一动是一回事，愿不愿被他绑在身边却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五十、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