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二、完结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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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一下衣衫，抓了抓被风吹散的头发，左手掂了掂腰间的佩剑。一切准备就绪，江月镇定自若地向众人颔首告别：“我走了。”
无零突地说了一句：“你要小心。”
江月楞了一下，露出一个爽朗至极的笑容：“啊，我会小心的。”然后迈着既满足又轻快的步子走下选手席。
无零的一句关怀比最强烈的兴奋剂还管用。江月一上擂台就展开了连绵不绝的猛烈攻势，直打得他的对手应接不暇，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一招招华丽而破坏强大的剑招，一式式流畅至极的套路如水银泻地一般自江月手下使出。他的对手被层出不穷的攻击逼迫得毫无还手的余地，最后不得不弃剑认输。以上，是在其他观众的眼中所见到的景象，而在无零眼中，那个奇克力选手有好几次完全可以成功反击，却在弗朗子爵一个小小的动作暗示下没有付诸行动，任由自身处于下风。
故意落败，而且还是完败。弗朗子爵阁下，你在打什么主意？三胜三负的平局并不是一个好结果，加赛更不是个好选择。奇克力的子爵阁下有可能在指使了如斯惨烈的战斗后还海蓝一个面子吗？无零非常怀疑。
难不成他的目标是莫迪？刹那觉察到这一点，无零的脸色“刷”地苍白。
“钰，你的脸色很苍白，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见无零非但没有为他的胜利而高兴，反而一脸苍白，江月有一瞬息的黯然，但随即被担忧取代。
旁人识趣地到一边去，给两人一个清净的空间，只有莫迪不识趣地努力要挣开西西的禁锢。
“不用，我没事。”无零摆摆手，把江月的关怀忽略过去。“莫迪，你过来。”
“师傅，你怎么了？”莫迪一听到无零的召唤，立刻“蹬蹬蹬”地跑到他身边。
“莫迪，等会儿若你发现自己无法打败对手，就立刻弃剑认输。”无零用冷冰冰的语调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不只是莫迪，但凡听到无零这句话的人统统陷入不可置信的石化状态。
“师傅！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莫迪十分不能理解自己师傅骤变的态度。“大家都拼了命地在战斗，在为胜利争取机会，你怎么可以叫我弃剑投降呢？你是怎么了啊，师傅！”
“听我说，莫迪。”无零加重了语气，隐隐有一丝怒意在言语之间。“他们的目标是你。平局不过是刻意造就的局面，加赛是他们的阴谋，他们想要借着比赛杀了你。我承诺过要保护你的，但是现在一旦你上了赛场，我就无法顾及到你了。你明白吗？”
“他们要……杀我？为什么？”莫迪茫然地眨眨眼。
“钰，你怎么知道奇克力人要杀莫迪？你是不是搞错了？”离音忍不住问。
无零摇摇头：“我没有弄错。他们的目的和三殿下那时候一样。”旁人没有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但莫迪却明白了。然而明白归明白，他仍没有改变主意的倾向。
“师傅，那样我更不能随便认输了。”
看到莫迪不同平常的严肃、坚定眼神，无零明白他已经不能改变莫迪的决心。这个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适应了身份上的转变，并且十分顺利地将自己融入了这个身份中，所处位置的改变给了他一个坚定的信念，那个信念坚定到即使他也无法影响。
深沉如墨的双瞳凝望着海蓝色的眼睛。良久，百转千回的思绪皆化作两个字：“小心。”
灿烂如春日般的笑靥出现在莫迪脸上。“对不起，师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无零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一步步走向擂台的瘦小身影，在阳光的映射下离得越来越远。这一刻，无零突然有些后悔将莫迪牵扯入这一切的一切中来。假如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今日莫迪也不会远离他了吧？可是，覆水难收……
“钰，莫迪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可以安心地在这里看着。”一只手搭上无零的肩膀，熟悉的声音抚平了他的一点浮躁。
“谢谢你，江月。”顺势缓下紧绷的肩，无零侧过头，拘谨地道谢。
对于他显得有些伤人的态度，江月一笑置之，心中却难免浮现些微伤感。
侧耳倾听，偌大的竞技场内鸦雀无声；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紧张之色。绷紧的气氛即便不显现于表面也深刻在心中。
“海蓝——必胜！必胜！”不知是从哪里开始，哪个人率先喊出了这个口号，转瞬间变成数万人一齐振臂高呼着。
振奋人心的呼声中，莫迪缓缓在胸前竖起佩剑，对他的对手行一个剑士礼，然后像上次与江月的对决时一样摆出了单手持剑背后的起手势。
“咦——”分明听到奇克力选手惊讶地一声，紧接着他竟摆出了和莫迪一模一样的起手势。
“这是——？怎么会一模一样？！”众人大惊，不同的人做出的同样举动使他们疑惑不已。莫迪的功夫是钰教导的，那对方又是谁指导的？或者那个人和钰有什么牵连？
惊疑不定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投注到无零身上，而无零面色沉重。
因为惊讶，莫迪出剑之时迟疑了一下，结果双剑在距离莫迪门面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堪堪招架。莫迪顿时被吓了一身冷汗，双手抓住剑柄猛一用力滑开剑身，迅速地腾身后跃几米。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量！跟他以前遇到的对手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戒慎地盯着对手，莫迪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颤抖，初一交锋，对方那大得惊人的力量就给了他的手一次重创。
还不及细想，另一波攻势就劈头劈脸地来了，莫迪急忙挥剑格挡。
“锵锵锵”的金属交鸣声不绝于耳，而无零的脸色随着每一次的声音越来越难看。不用眼睛看，只是听那一声比一声更刺耳更沉重的剑刃撞击的声音，他也知道那个奇克力选手加诸剑上的力量有多大。
剑击声每响一次，无零的脸色就跟着向下沉一分。已经快要超过莫迪能承受的极限了！可是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帮不上。接连的变故使他的精神力完全消耗殆尽，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他的精神力恢复了，恐怕这局面也容不得他插手了。
那些“未封禁者”不仅仅只是介入了这个俗世这么简单，他们甚至将不该随便流传出去的技艺也传播了出去。不知晓“法则”存在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们被“法则”强行遣返之后，那些学了他们流传出去的技艺的人将会遭到怎样的残酷处理——那是连身为秩序之维护者见过之后都不忍再看第二眼的惩罚。如果他不是技艺之传播者，那么学到他流传出去的技艺的莫迪恐怕也会遭受那种处理吧。
“钰，莫迪能赢吗？”突然的一句问话把无零从失神中唤回现实。
猛然回头，无零看到的是江月紧绷着的侧脸。
“我不知道……”无零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擂台上已经汗如雨下的莫迪。“大概会输。莫迪学的时间太短，经验不如对手丰富。而且……”对方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思想的死士，以命相搏时谁也料不到结果。
“是吗……”江月神色暗淡了一下。
该死的！这家伙真的是人吗？擂台之上，莫迪吃力地抵抗着对手狂风骤雨似的攻击，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着。多次硬抗，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麻木了，疼痛什么的早就感觉不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反击了，可能连下一次的攻击都接不下来。
怎么可以就这么认输呢！眼前仿佛出现小小的孩童天真而凄苦的笑容……
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呢！刹那，猩红色覆盖了整个视野。
“风暴——！”一声大吼，莫迪像是被红布激起了兽性的公牛，双手剑、鞘同时挡下了又一次攻击后暴跳三丈，使出了他在无零那里学到的最具攻击力和破坏力的一招。
正如其名，这招风暴使出来如同飓风过海，所过之处凡是无根之物都被飓风席卷上半空。铺设擂台的一块块大青石被莫迪卷起的大风从地下掀起，强制加入飞舞的行列，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它曾经存在过的印记。“噼啪”的青石碎裂声从半空中的大龙卷风中清晰地钻入每一个观众的耳中，肆虐的风暴即使坚硬如钢的青石也逃不过碎裂的结局。而这能劈金碎石的风暴正逐渐以莫迪的站立点为起点逐步逼近奇克力选手。
通过放大后的银屏画面，众人可以看到，奇克力剑士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色彩。他拧身一跳，退开几米，然后悄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漆黑色的匕首。
“又是这种匕首……”无零霍地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熟悉的匕首。
可是，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奇克力人没有再采取偷袭或暗杀的行动，而是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将那把匕首投掷向莫迪席卷起来的风暴中——莫迪就悬浮在风暴的正中央！
“危险——！”心头蓦然一紧，无零顾不上解释或其他，急忙翻身跳下选手席冲向擂台。
“钰！你干什么！？”
“啊——！”
江月惊、忧参半的呼喊和莫迪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前一刻还是惊心动魄的大风暴，下一瞬便烟消云散，只留胸口露出匕首柄的莫迪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从高空急速落下。
风暴的中心永远都是最宁静的，而那把小小的不起眼的匕首正是高高越过了飓风的边缘，钻进了风暴的中心！别忘了，奇克力人是可以通过微弱的魔力控制那把匕首的！
“莫迪！”飞快地冲上破碎的擂台，无零终于赶在莫迪撞上地面之前接住了他。重力加速度的冲击力使失去了所有力量的他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体。而站直了身体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声叫喊：“治疗师！快点过来！！”
峰回路转的变化令全场数万人一时间鸦雀无声，直到无零那激烈的喊声刺穿了他们的空白。
“治疗师！快！！”
“快止血！”
“担架！！快点！”
“送到学院……不！送到王宫里去！”
从极静到极动，不过一眨眼，无数的魔术师、炼金术师、剑士、学生、夫子、选手、非选手……用得到的、用不到的人蜂拥上来，团团围住了残破的擂台，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抬着担架的治疗师被拥挤得无法迈步了。
“都给我让开——！”
“所有人让开——！”
一激昂高亢，一沉声愤慨，两个不同的声音震醒了盲目上涌的人潮，摩西分海的局面再次上演，这一次，是“海水”自觉地分开一条路，并把后面的浪潮向后挤开。
脸色比纸还要苍白的国王正等在人潮的另一边，见到抱着莫迪飞奔而来的无零，他只说了一句话：“请把他交给我，王宫里的治疗师能救他。”
无零没有接他的话，直接把莫迪交给护卫在国王身边的侍卫，命令道：“用你最快的速度送他进王宫！”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快去！”国王提高了声调下令，同时对另几个侍卫命令道：“你们跟上去，一到王宫立刻传召御用治疗师，快去！”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四十二、完结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