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之《三月九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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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当米霍克一只脚踏上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颜色的沙滩时，他听到了语气轻佻的招呼声自高处传来。
世界第一大剑豪抬起头来，看到雷德号的狙击手干部正从不远处那充作哨岗的高岩上探出头来，两只眉毛一高一低地做了个鬼脸，手里还灵活地抛接着一架小望远镜。
“来得真是时候啊，鹰眼！”耶稣布略略歪了下唇，对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头儿正在山谷里开宴会，我想你直接进去应该不会扫了他的兴。”
米霍克微微点头，伸手压了下头上的帽檐，在哨岗上投来的几束目光的注视下，提着一坛包装并不算精致的大号酒坛，坦然地通过了狭窄的山间通道，向着人声鼎沸的山谷里缓步走去。
——一切已不同于两年前，这位被誉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七武海偶尔来访的原因虽然没人清楚，但红发海贼团的船员们总还能从自家头儿的态度中判断出这个厉害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惊慌失措通报敌人来袭的事情当然已经不会再发生了，当负责守望值班的是某些曾经游历过瑞格怀特的雷德号老船员时，他们甚至还会有意不去告知自家老大鹰眼来访的消息——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让足够见多识广的头儿不管看到多少次，都会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的，那么除了小路飞的新闻和美酒，也就只剩下鹰眼的拜访了，更何况鹰眼的造访往往也是同时伴随着美酒的。
耶稣布把望远镜塞给一旁的洛克之星，假作深沉地捏了捏下巴，“我直觉今天会有些什么意外的收获，所以先进去看看，守望的事情就先交给兄弟你了！”
“喂喂！这太不厚道了啊耶稣布先生！”
“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已经走出两步的耶稣布转回身来，他背对着红色的落日，把身体挺得笔直，严肃地在洛克之星的肩膀上用力一拍，“我一直认为，就算是黑胡子那混球来了，洛克酱你也是能独当一面的！”
“就放心的交给我吧！耶稣布先生！”
当米霍克通过海贼们无声地让出来的路，抵达了哄堂大笑着围观的人群的最前排时，他看到的是裸着上身、跳着滑稽舞蹈的拉基，胖子的肚子上画着一个很是神似的简笔画头像，三道疤和肚脐周围那一圈胡茬都极其明显地说明了他所要表现的正是某位名扬世界的大海贼，随着他笨拙地扭来扭去的动作，那圆肚皮上的“香克斯”也挤眉弄眼、呲牙咧嘴个不停。而拉基脚边还有只同样蹦来跳去的猴子，正敲着小小的铜锣极精准地给胖子打着节拍，同时活泼的绕着空地转圈，那架势倒颇像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杂耍演员。
而胖子这“肚皮舞”上的人物原型，此刻正坐在一边，手持着筷子往已经塞得鼓鼓的嘴里送着长长的面条，表情忍俊不禁而痛苦难耐，他身边还有几个米霍克所不认识的海贼一边幸灾乐祸地捂着肚子大笑，一边提醒着香克斯，“绝对不能断！要全都吃下去！头儿！”
还没注意到有客人加入了围观的香克斯把求饶的目光投向他的副船长，贝克曼笑得风流倜傥，潇洒地举起手里的酒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他的头儿最喜欢用的台词，“一口气，一口气！”
“……”面对着这一大群家伙的死蠢样，米霍克感觉到自己那几乎从不回馈任何反应的面部神经似乎隐约地跳了跳，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正摆着怎样的表情。
最后还是转着圈耍宝的拉基注意到了兄弟们中间这个衣着和表情都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他停下了动作，站定在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鹰眼面前，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是鹰眼啊！来得真巧！”
海贼们的目光也因此都随着跟过来，落在了米霍克身上，先前的热闹一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猴儿还不明所以的敲着铜锣，看见肥头大耳的伙伴忽然不配合了，顿时呲着嘴甩了甩头毛，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
米霍克在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舒展开聚起的眉心，微微张开了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噗”的一声，而后是剧烈的咳嗽。
他把视线投向声源处，就看见香克斯正表情痛苦地盯着自己，抛掉了筷子，用手捶着胸口，还剩半碗的“不能断”的面也终于前功尽弃的丢在一边了。
海贼们再次哄然大笑起来，又把米霍克忘在了脑后。
片刻后，米霍克坐在一方大石上打开了那坛千里迢迢带来的酒，他身边的香克斯期待地举起酒杯，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到了怎么也没打个招呼……还真是吓了人一大跳。”
“……”米霍克抿了下唇，最终放弃了回应。
“这次是……？”香克斯看着小木桶里的酒慢慢被添满，稍稍凑近嗅了嗅空气里的酒香，顿时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举起酒杯畅饮了一大口，而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果然是我家乡的酒！你去了西海吗，鹰眼？”
“别人捎来的。”米霍克没有详细去解释酒的来源，却扬起眉提了另一个话题，“‘不能断’的面……我记得在东海的某些国家里，这是过生日时要吃的东西。”
香克斯放下酒杯，笑着摆了摆手腕，“耶稣布整人的馊主意而已，还好是你来解围了……不过，我一直以为你对东海是最不屑一顾的，没想到竟然连这种事情也知道。”
“罗罗诺亚提到过。”
“……差点忘了那孩子也是东海的。”香克斯马马虎虎地挠了挠头，微微笑了一下。
“所以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香克斯正自顾自地再举起了酒杯，却感受到了对方探寻的目光，他有些诧异于以鹰眼的性格，竟然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便笑着转过头来，“的确是，但自从我成为一名海贼起，就没有去庆祝它的习惯了……不过你这么追问，难道是带了礼物来？”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米霍克居然出人意料地微微笑了笑。
这让香克斯失神了一下，他随即挑了挑眉，“那么，既然你这么不幸地撞上，”红发海贼忽然笑得意味深长起来，“是不是也可以任由我‘予取予求’一回了？”
米霍克静静地与香克斯对视了片刻，却还是未能看清对方的心思，最后他率先举起了酒杯，“你的要求？”
香克斯倒没料到米霍克回应得如此爽快，他愣了一下，反而犯难起来——他本该去要求一件平时的鹰眼并不会答应的事情，可是他思考再三，简单的整蛊实在是有些浪费这难得的机会，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自己足够坚决，鹰眼又何曾拒绝过他的哪样要求？
米霍克慢慢喝着并不如何出色和贵重的西海酒，任由他一旁的红发海贼抱着小木酒桶，愁眉苦脸地慢慢思考，直到太阳已经彻底沉下了山头，香克斯忽然灵光一现地打了个响指，“那么！晚上开宴会的时候，来给我们做夜宵吧！”
“？”米霍克一时不解地对上了对方溢满期待的目光，“你不认为这个要求太简单了点么？”
香克斯微笑着低下头去，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如果没有记错，我已经有十六年没再尝到过你做的食物了……米霍克。”
“……”
这句简简单单的事实陈述让米霍克静默了片刻，“生日蛋糕？”他最终问道。
“那种东西有什么意思？”香克斯笑着摆了摆手表示否决，他像是在瞬间想到了什么，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不如就章鱼烧吧！拉基白天套来了好大的章鱼！”
然而当夜晚的篝火升起来的时候，香克斯独自站在热闹的人群之外，看着兄弟们都蜂拥上前、围着一方铁板，争抢着鹰眼荣誉出品的章鱼烧，却开始暗自后悔起自己之前的潦草决定来——虽然过生日从来不是雷德号大头儿所在意的事情，但鹰眼的赶巧到来却难免让他开心了不少，连带着这一年的生日也像是跟随着重要了几分。他倒是不遗憾用对方一次难得的承诺换取吃白食的机会，只是这大好的时光大好的圆月，不仅没空间独处着聊会有的没的的话，反而因为一班兄弟们踊跃的围观着淡定而熟练的加工着章鱼烧的世界第一大剑豪，直接把香克斯本人挤出了圈外。
“反正头儿从这儿偷食的机会可比我们多得多啦！别和我们抢嘛！”海贼们如是说，香克斯只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干得漂亮头儿！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胜景啊！”耶稣布向着香克斯遥遥的比了个心悦诚服的拇指。
“头儿您可真是大度，”拉基把一纸袋新鲜出炉的章鱼烧一下子倒进大嘴里，随即被烫得呲牙咧嘴，含糊不清地继续嘟囔着，“我本以为这种时候……鹰眼的章鱼烧真不错！”
香克斯沮丧地看着胖子转身抢上前去争着新一板得章鱼烧，略感哀伤地偏过头，却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雷德号副船长，“贝克曼……”
香克斯期待着收获些安慰，转而想到这竟是无法诉与任何人的心情，只好悻悻住了嘴。
“头儿被冷落了啊。”香克斯看到他得力的副手摘出了口中叼着的烟，长长吐了口雾气，而后对把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一切尽在不言中。
“贝克曼……”香克斯叹了口气，刚刚感到失落之意少了几分，就听到了大副的下一句话——
“节哀顺变。”贝克曼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张油纸，洒然地与香克斯擦肩而过，走上前排队去领章鱼烧了。
“喂！！！！！！”
孤零零的雷德号船长最终独自来先前自己与鹰眼比肩而坐的地方，找到了余下的大半坛米霍克带来的故乡酒。他没再拿起酒杯，只是单臂举起了整个的大号酒坛，痛痛快快地畅饮了一大口。这一样米霍克不远千里带来的东西，总还让他感到有一丝欣慰。
……似乎是遗漏了点什么？香克斯一边独自喝着酒，一边回忆起米霍克乍闻自己过生日时，那个浅浅的微笑——鹰眼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香克斯并不认为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值得对方流露出那么难得一见的喜悦之意。
那么……
……
渐进午夜的时候，红发的海贼独自坐在石头上，慢慢地喝完了坛子里最后的一口酒，他意犹未尽地晃了晃胳膊，确定了手里抓的酒坛的确已经空掉了，正要将其放下时，一纸冒着热气的章鱼烧却骤然出现在了他鼻子边，带着香味的蒸气扑面抓住了香克斯全部的感官，他愣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去看正托着章鱼烧的米霍克。
“你的干部带着你的船员去玩别的游戏了，”米霍克扬了扬眉，把一只小丸子递进嘴里，“我留了最后一板的夜宵。”
“是……谁提议的？”雷德号船长油然的感激之情从心底喷涌而出。
“胖子。”
“我一定会记住这件事的！”
香克斯把酒坛轻轻放在一旁，伸手抓住了一枚插好了牙签的章鱼烧递进嘴里——他才注意到米霍克已经在每一只小小的丸子上都插好了牙签，这明显是在方便单手的自己。对方这份无声的体贴，这么多年也依旧没有改变过。他低着头微笑起来，又抓过了一只小丸子。
在米霍克正准备摘下黑刀坐下的时候，香克斯却捏住了最后一只章鱼烧的牙签，站起身来。
他把小丸子递进嘴里，伸手抓住了米霍克的胳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边嚼着最后的夜宵，一边发出邀请，“天也太晚了，不如换个地方说话？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最后他们踏上了雷德号，海贼们已经在岛上扎了营，不同于岸上的热烈，停靠在海岛边的大船上是一片黑暗的寂静，连海浪的起伏声也清晰入耳。
“船上没人守夜？”米霍克略感意外地发出了质疑。
香克斯在海风中回过头来，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高高在上的哨岗，“如果有人想开走雷德，是瞒不过那边的视线的。”
“你们当海贼的方式变了不少。”
“难道你当剑士的方式至今都没变过？”香克斯笑了笑，在月色下看着对方帽子上那被风吹起的白羽毛隐约浮动的轮廓，不知为何却忽然有些怀念起自己的草帽来。
“……”米霍克没有回答这句问话，只是伸手扶住了雷德号的舷墙，“也有很多年没站在这条船上了，它似乎比以前结实了些。”
“整修过几次，不过格局没有大变。你住过的客舱到现在还空着，要不要去看看？”
当米霍克举起油灯照亮了不大的客舱时，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不清楚这是不是红发有意为之，整个房间的一切布局摆设都还没有变，一如十几年前他在此短暂留宿的那几日一样，他张了张口，最终却欲言又止，只是凭着记忆准确地把油灯挂在了床头的吊钩上，将黑刀支在墙角边，转身坐在了床上。他伸手扶了下身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它干爽而蓬松，像是刚晒过不久。
香克斯也在他身边坐下来，他们就这样并肩呆在一起，双双无声地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香克斯笑着打破了这份寂静，“虽然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报纸……但今晚就住下吧。”
“我也没想过趁夜离开。”米霍克摘下帽子，把它轻轻放在了床头上，“你要问的事情是什么？”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香克斯把目光落在了对方平静的面容上，“既然你会这么问，难道说，今天还是什么其他的日子吗？”
香克斯看见鹰眼像是略感意外的抿了下唇，最后却再次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来。看起来至少不是个什么糟糕的日子，他在心底轻松了一下，随即听到了对方低声的回答，“我刚好大了你四岁。”
红发的海贼刚要开口追问其中的含义，却立刻收敛了笑容，他花了几秒钟反复于心底确认了这句话的意思，最终震惊地看向眼前平静的大剑豪，“居然……这么巧？！”
“我也很意外。”
香克斯有点难堪地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红毛，“原来你是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又环视过整个简单的房间，最后有些歉然和失落地垂下了脑袋，“结果却陪我胡闹了这么久。”
“我和你一样，从很久之前起，就已经不再庆祝它了。”米霍克把十指交叠在一起，静静地落在翘起的膝盖上，“而我刚好在今天赶到这里，原本也只是个巧合。生命卡虽然能指引方向，却并不能确定距离，你应该是知道的。”
鹰眼陈述的是事实，香克斯听得出这并不是一句宽慰，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重新露出开朗的笑容来，侧过身体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语气里是满满的轻快，“我想了半天，虽然是主人，居然也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礼物。那么……对于你的任何要求，红发船长同样会 ‘予取予求’一次，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它都会有效。”
米霍克略感诧异地对上了香克斯温和的目光，他们立场不同已有多年，虽然彼此都不曾提起，可是一如两年前大事件里那场时局所致的针锋相对，也未必不会有下一次。而这样一句承诺背后是怎样的信任与重量，他虽然懒得理会这乱糟糟的世界，却并非不理解。
“我的要求？”米霍克再次微微地牵起了唇角，他忽然伸出手来，自香克斯的左肩轻抚下来，在断臂处略略顿了一下，而后隔着那件白衬衫，自对方的肋一直滑到了腰间，最终停下，“……可以吗？”
他问出了同多年前一样的话。
香克斯的笑不禁扩大了几分，“……你确定？”
“你这样婆婆妈妈还是个海贼么？”这一次是大剑豪毫不拖泥带水地扬眉回应道。
香克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探身向前，用手臂勒住了米霍克的背，干脆地吻下去，而对方回应得也极为爽快，他感到米霍克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后肩上，带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漫长而缠绵的吻中躺倒在了床上，
直到彼此唇舌相互分开的时候，香克斯用认真的目光看进自己正上方那双隐含着热烈的金色眼眸。“我有些不确定”，他带上愉快的笑意，“这真的是你的要求？难道不是送给我的礼物？”
“我不会与你为敌。”香克斯看到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你以为我还能要求什么？”
红发的海贼在瞬间收敛了笑容，他忽然醒悟到自己是错在了哪里，于是再次笑着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件柔软的风衣的前襟，笨拙地想要把它扒下来，而米霍克则十分配合的任由他毛手毛脚的乱扯。
最后，整件花哨的风衣都落在了红发海贼的手里，他把它抛到了一边，用目光欣赏着自己正上方视野里那堪称完美的半裸的身体，在把手扶在那条更加难以搞定的腰带上的同时，他顺其自然地开了口，“米霍克，生日快乐！”
于是他感受到了自己指尖所触碰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
“……生日快乐，香克斯。”
香克斯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用一只手去攻克他们之间那条细细的阻碍，“我刚刚忽然想到，”他抬起头去，目光温和地与那双等待着自己下文的专注的金眸对视，“如果还能和一个家伙互道一声祝福，这个所谓的生日好像就有了点意义……米霍克，以后的每个今天，如果能一起来过，倒也不错。”
“……也好。”
伴随着这句低声的回答，雷德号某间客舱里唯一的一盏小油灯，被一柄金色小刀的刀风利落地压灭了。
“十二点……是新一天了。”哨岗上的洛克之星看了眼手里的怀表，有点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而后再次打起精神来，喃喃自语道，“不过夜还长着啊……”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番外之《三月九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