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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暧昧,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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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刚回到房间,手里的金元宝还没来得及捂热,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茗香慌慌张张闯进来,脸色发白:“红叶!出大事了!”
“怎么了?慌成这样。”红叶放下锦袋,皱着眉问。
“我刚才路过前厅厢房,听见淮王在里头威胁庄娘!”茗香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急切,“他说……今夜必须把你送进淮王府,不然就下令封了咱们倾香阁!”
“淮王?”红叶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反问,“你是不是听错了?”
“千真万确!我躲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茗香急得跺脚,语气里满是气愤,“庄娘还跟他求情,说你只是个卖艺的清倌人,可淮王根本不听,还冷笑着说‘清倌人?倒是多了几分趣味,不是吗?’亏你之前还念着他的好,没想到也是个仗势欺人的畜生!”
红叶握着锦袋的手微微收紧,眉头轻蹙,似在思索什么。就在这时,庄娘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小袋。
她将袋子塞进红叶手里:“拿着这些盘缠,先去城外别院避避风头。我庄娘虽爱财,却从不强人所难。淮王那边有我顶着,他总不能真为这点事拆了我倾香阁。”
红叶捏着温热的布袋,鼻头忽然一酸,却笑着将袋子推了回去:“庄娘,不必避。今夜,我去淮王府。”
“红叶,你莫不是疯了?”茗香惊得瞪圆了眼,急忙拉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从前念着他的好,可他如今这般逼迫,你怎能……”
红叶轻轻挣开她的手,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敬他是真,但也拎得清如今的处境。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夜深了,倾香阁的后门被轻轻推开,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了红叶单薄的身影。
她一身素衣,乌发间只插着一枝昨夜随手折的木簪——那点浅红,竟成了今夜她身上唯一的艳色。
一鸩早已立于马车旁,玄色衣袍融在夜色里。见她出来,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挑起车帘,语气客气却疏离:“红叶姑娘,请吧。”
红叶的目光望向幽深的巷子尽头,那里漆黑一片,连半点灯火都没有,像张沉默的嘴。她静默片刻,终究还是抬步上前,俯身钻进了马车。
车内只剩红叶一人,车帘落下的瞬间,她听见车外一鸩对车夫低声吩咐:“回府。”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缓缓响起,载着她驶向未知。
淮王府
马车停在淮王府门前,红叶刚下车,便见一名身着青衫的侍女候在旁,一鸩上前介绍:“这位是玲儿,她会带你去王爷的寝房。”
红叶微微点头,跟着玲儿穿过几重庭院。廊下挂着的宫灯将影子拉得细长,一路只闻虫鸣,倒比倾香阁安静许多。
不久,玲儿引她到一间寝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姑娘先进去稍待,王爷尚在沐浴,片刻便好。”说罢,便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浴房内水汽氤氲,风屏后水声漾漾。淮王靠在浴桶中,墨发湿漉漉贴在颈间,双臂搭着桶沿,水面漂浮的花瓣随水波轻轻晃动。
这时,一鸩推门而入,躬身行礼:“王爷。”
“事情办得如何?”淮王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带着几分慵懒。
“已按您的吩咐,让玲儿去接红叶姑娘,并引她到了寝房等候。”一鸩垂首回话,语气恭敬。
淮王指尖拨弄了下水面的花瓣,淡淡应了声:“嗯。下去吧。”
“是。”一鸩应声退下,轻轻带好了房门。
红叶独自待在这空寂的寝房内,她缓步,她的指尖掠过案几,书架,最后手却停在悬空,她看见一把长剑斜倚着,她记得三年前,这把剑曾悬在那少年腰间。她看着那把剑,被养护得很好,这两年,他虽无法再用剑,但他也未曾忘记过他的伙伴。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这时,门被推开,红叶回过头,只见淮王素白中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墨发半干地披在肩头。他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手微微向前探着,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本王看不见,过来扶我。”他的声音比在歌楼时温和些,却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是。”红叶应声上前,双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微凉,肌肉却结实得能感受到常年握剑而留下的硬实触感。
她慢步引路,将他扶至床边,缓缓扶着他坐下。
淮王刚坐稳,便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似乎,并不怕我。”
“王爷有才又心怀百姓、戍守边关,行事磊落刚正,红叶满心敬慕都来不及,怎会害怕?”红叶浅笑着回话,语气真诚。
淮王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那本王今夜在倾香阁威逼庄娘,要强带你回府,这般行径,就没折损半分在你心中的形象?”
红叶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抬眸时眼神清亮:“王爷此举,分明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并非真要为难红叶。”
“哦?”淮王微微侧过头,覆着玉带的眼转向她的方向,语气里添了几分兴味,“何以见得本王是在做戏?”
红叶抬眸,目光清澈如溪:“王爷若真对我有意,大可在戏楼当众将我带走,何必暗中找庄娘,还特意从后门接人?这般迂回,想必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
淮王闻言笑了笑,忽然微微倾身,气息凑近时带着淡淡的梅香,低声道:“那你再看看,窗外是不是有个人影?”
红叶心头一凛,连忙转头望向窗棂——月光下果然映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衣料样式看着眼熟,竟像是方才领她来寝房的婢女玲儿。
她又惊又疑,忍不住看向淮王覆着玉带的眼,几乎要怀疑他其实能看见,但他又没有回过头,又怎知窗外有人?
压下心头的诧异,红叶定了定神,放低了声音:“王爷,您想让我怎么做?”
“看客已经准备好了,自然是要把戏演足。”淮王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了然,“手给我。”
红叶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递了过去。他的掌心温热,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刚触到便微微用力——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红叶已被他轻轻压在身下,床榻的软垫接住了她,并无半分磕碰。
“放心,本王的床宽敞,不会磕着碰着。”淮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低低的笑意。
红叶瞬间懂了他的用意,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顺着戏路放软了嗓音,尾音里掺了点刻意的颤抖:“王爷……就是这……”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赧,尾音拖得长长的,恰好能让窗外的人听清。
淮王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梢,语气带着几分故作暧昧的低沉:“本王习武,力气比寻常人沉些,你可要好生忍耐些。”
红叶忽然抬手,双臂轻轻挽住他的颈项,微微用力向下一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近得能看清他眼底覆着的玉带纹路,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梅香。
她的声音轻得像春夜沾着水汽的细雨,裹几分刻意的撩人意味,在他耳边低语:“王爷,这样……如何?”
淮王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覆着玉带的眼似乎微微动了动,片刻后才哑着嗓子回道:“甚……甚好。”
红叶眼梢扫过窗棂,见那道黑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缓缓松开挽着他颈项的手,指尖轻轻将两人间的距离推开些许。
淮王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身,低声问道:“走了?”
红叶半撑起身子,指尖还沾着他衣料的温度,语气里带了点浅淡的笑意:“王爷方才能精准察觉那人出现,怎的现在倒没了动静,还要问我?”
淮王抬手轻咳两声,避开了她的目光:“你倒是比本王想的更机敏。”
红叶被夸后心里美了,谦虚道:“没有没有。”随后看了看身后的床,笑道:“王爷,你这床虽宽敞,却只有一床暖被和一个软枕……”
淮王闻言动作微顿,随即才反应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是本王疏忽了,忘了吩咐人多备一套。今夜你安睡床上,我去侧榻凑合一晚便好。”
红叶心里微微一暖,垂眸望着手中攥着的被角,没再客气,轻声回道:“谢王爷体谅。”
她先轻手轻脚将侧榻上散落的书卷挪到案头,又把薄锦被拉平整,才扶着淮王的手臂,小心引他在侧榻躺下,还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红叶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燃烧的蜡烛上,烛芯跳动着,蜡身还剩一大截——她忽然明白,今夜这蜡烛是特意换上的新烛,而这新烛,是点给需要光明的人的
心头莫名泛起一阵酸涩,她走上前,轻轻吹灭了蜡烛。寝房瞬间陷入昏暗,只剩月光从窗缝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