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魅》知小鱼

19、第十九章

　　眼看日落时分，倦鸟飞还，乌野暗自叹息，咬了咬唇，最终搁下书抬眸朝谢时燕道：“针对玄九宫狐族蓄意滋扰，六长老有何看法？”

　　“臣愚钝，且听王上如何打算？”谢时燕难得谦虚。

　　乌野忍住撕烂他的脸的冲动，努力做到一脸平静。“本王命你，三日后帅十万乌衣军北上，痛打玄九宫狐族，扬我国威。”

　　“嗯嗯。”谢时燕点点头，“但臣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领兵打仗。”

　　乌野嘴角抽动，看他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是身体不适的模样！乌野握紧了拳头，隐忍着一拳打烂书案的冲动，似笑非笑，“本王也懂些医术，就让本王帮六长老看看，保证让六长老即刻痊愈。过来！”

　　谢时燕兴奋地移步过去，却不想乌野一拳挥过来，幸好他闪得快，不然俊俏的脸蛋上就多了一个黑眼圈！

　　“好。六长老反应敏捷，双目有神，面色红润，看来依然痊愈，三日后准时领兵出战！”

　　谢时燕扬起嘴角挑眉一笑，“我不去！”

　　“大胆……”阿新瞧见谢时燕如此大胆无礼，出口教训，却没说完便被乌野阻止了。

　　乌野站起来，“你敢抗旨？”

　　“我当然敢。”谢时燕得意后退大方坐会方才的位置上，还翘起二郎腿。“一，你杀不了我。二，你不能杀我，乌衣国举国上下，除了我没有人能与玄九宫那帮臭狐狸抗衡。”

　　乌野无奈，低眉思索良久不情不愿地开口，“要怎么你才肯出战？”

　　乌野此话一出，阿新又惊讶又心疼，而谢时燕却笑开了花似的，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

　　“直接点，告诉我要怎样你才会回到以前的模样，或者间接点，交出王位。”现在的她还不是以前的她，谢时燕苦思许久，昨日回想初次相见才明白，她若从未坐上这个王位，她便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以前他所不认识的她或许更有意思！

　　“你！”阿新难以相信，难道每次她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如此直白的对话吗？谢时燕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和欲望？

　　乌野望着谢时燕，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自己都不禁疑惑了。以前的她？王位？为什么？有什么联系吗？乌野的答案，在自己的心中渐渐清晰，但他的真正心思是什么？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再是以前的她，王位她也不能拱手让给他！思考良久，乌野淡淡道，“你若凯旋归来，本王让你做大长老，许你摄政之权，如何？”

　　谢时燕思考在三，她既然已经退了一步，那他便不做多勉强，但，“如此，你必须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行！”她怎么能让他得寸进尺！

　　“你与我一起出战，非如此不可。”谢时燕语气坚定，不容反驳。他怎么不知道他一旦领兵出征，她多的是机会进一步消弱三长老和他一党的势力！而且，他又怎么允许她在他不能随时看到的地方！

　　和他一起出征？他若想杀她，何必费这些力气？

　　“为什么？”

　　“因为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这一走必然得去很多天，这么多天见不到你，我会想你想到发疯的。 ”

　　“你！”乌野感觉自己的心被悬挂起来，浮浮沉沉，摇摇晃晃。

　　而他玩笑着说完这段话，收起笑容神情凝重地盯着她看。有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本意是为了诱骗对方，可对方不见得信，自己却信了！当初似乎是他想去勾引她，让她为他着迷，可勾引勾引着，却似乎先把自己陷进去了？

　　最后是乌野先躲开了他的目光，他的表情却因为她的躲闪更加凝重。

　　“好。我答应。”乌野心想，出征便出征，如此打了胜战也不怕他一个人把功劳全领，班师回朝的时候功高盖主，让她越发应对不了他。

　　谢时燕得到自己要的，并没有多作停留，因为这么多天来盘绕在他心里纠缠不清的心绪此刻越发凌乱。他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想办法弄明白！

　　“御驾亲征，只怕谢时燕心怀不轨，王上三思啊！”谢时燕一走，阿新担忧地道。

　　“放心，他现在还舍不得本王死。”

　　翌日，大祭司一听乌野要御驾亲征立马反对，“王上，此事万万不可！一则谢时燕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莫说回来许他摄政之权，他极有可能趁王上出征在外谋害王上！”

　　“这一点，本王可以向大祭司保证，谢时燕绝对不会对本王有谋害之意！”乌野坚定地道：“此事，本王心意已定，你们所有人都留下，本王一人前往便可。”

　　“王上，务必让小新随行守护！”阿新跪地恳请！

　　阿绘与阿红亦齐齐下跪，阿绘道：“身为守卫总领，恳请王上让阿绘跟随保护王上！”

　　阿红则道，“臣亦恳请同行！”

　　“不，本王留你们在王城另有安排。”乌野抖了抖衣袖，不容反驳地命令道：“你们全力协助大祭司，争取削弱三长老一党的势力。最主要的是将朝野内外身为三长老党派之人的名单整理出来。还有，继续调查谢时燕的身世，和他身上的禁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你们着手调查清楚最好的时机。”

　　阿新和阿绘阿红心中虽担心乌野，却依旧不得不听从吩咐。“是。”

　　“阿新，你留意一下谢时燕府邸与三长老的情况和行动，特别是乌蓉蓉，若有可疑之处，立即传信给本王！”

　　“谨遵圣意！”

　　三日后，乌野同谢时燕领兵北上，队伍浩浩荡荡，一如黑云压城向北境飞去。

　　北疆是成片的草原，秋天，天高地黄，风吹草地尽是凄凉之色。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怪不得玄九宫的狐族一直不停滋扰乌衣国。

　　乌野他们披星戴月到达北疆的时候，狐族已经在边城外百里之内安营扎寨，可谓兵临城下。

　　夜，漫天星光，好不浪漫，但登上城头望着漆黑的夜里那圈灯光摇曳的敌阵兵营，回想进城时百姓四处逃散的模样，这浪漫的美景根本惹不起人的注意。

　　若非狐族常年寻衅滋事，如今又举兵来犯，乌衣国子民也不用携带家眷丢下房子远离故土！

　　终究是自己国力弱小才让区区一个玄九宫的狐族如此嚣张！

　　“前方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王上眉头皱得这么紧作什么？真是爱杞人忧天！”谢时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乌野身旁，食指在她眉间戳了一下，毫不掩饰地嘲笑。

　　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城头守卫之多，他竟然就这么不顾礼数地对她动手动脚，还嘲笑她，全然不给她面子，实在过分！

　　此刻他在她眼里就跟死苍蝇没什么两样，但她又不能像拍死苍蝇一样拍死他，于是只好隐忍着将这股怒气压至心底。

　　“你如此悠闲自得，看来已胸有成竹，说来听听有何妙招准备迎敌？”

　　“王上乃上天选之人，聪慧灵秀，有王上在，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又何必我出主意？我看，明日便由王上亲自出战，臣在后方敬候佳音即可。”谢时燕谄媚地笑，俨然一副小人模样，但他看客模样的本质才真正让乌野厌恶！

　　“你让我亲自领兵？”乌野无法相信，这至关重要的一战，他竟然让从未领过兵打过仗的她上阵，“你又在谋划什么？”

　　“你不是想要从三长老手中拿回兵权吗？”谢时燕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握成拳头。“你若连兵都不会带，手握兵权又有何用？”

　　有那么一瞬间，乌野觉得自己被他捏在了手心之中，仿佛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然而最可恨的是，有时候他说的话是那么的有道理！

　　其实乌野明白，三长老虽有谋略有势力，但最让人戒备的还是谢时燕！他之谋略能力远远在三长老之上，他表面上虽然臣服三长老，却一直都只为自己着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自己想要的，如今他们之所以站在同一阵线不过是因为三长老在他身上下了禁制，一旦他解开禁制，肯定会摆脱三长老的控制，甚至杀了三长老。

　　但，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谢时燕看乌野略显低落的神情，扬起嘴角，拍了拍乌野的肩膀，“好好表现，明日我等你的好消息！”

　　乌野回过神来，他却已经走远，黑暗之中他的背影若隐若现，而他方才的话依旧清晰地萦绕在耳边。他说得好似长辈对晚辈的鼓励和期望，让人充满斗志，但他的语气乌野怎么回想都觉得像是等着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乌野最为厌恶的时刻，便是有时候他让她琢磨不透！

　　不过尽管谢时燕的问题让乌野很苦恼，此刻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如何打好明天这一战！而且她从未上过战场，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何况她根本不信他只会在后方袖手旁观。

　　劳累赶路许久，今夜又是一夜无眠，乌野挑灯夜读，苦苦思索明日如何应战。

　　当破晓来临，乌野根本没有合过眼。她简单洗漱用膳后登上城楼，不到一刻哨兵来报玄九宫狐族已经奔袭而来，乌野不得多想，即刻领兵火速出城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