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悠悠晴天

3、缚地灵 （下）

　　经过一番调查，我终于通过各种渠道（从小区保安嘴里得知）打听到1年前这段马路上曾经发生过一起车祸！一个喝高的司机开着车一头撞到了一个水泥电线杆上当场死亡！！完全有形成缚地灵的可能！！

　　以后的几天，我们两个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有空就在那段马路上蹲点儿。这项调查预计要进行一个月，甚至连那些个不加班的周末我都要充分利用上。虽然两次都是晚上发生的事件，可是我还是坚持白天也要进行必要的观察！虽然R对我的调查计划大翻白眼，可是还是无条件接受了这项任务。于是决定在周末的白天，我们两个就轮流值班。

　　本来想把晚上的班儿都顶下来，怕她一个女孩子家晚上站在马路上徘徊会被当成从事某项职业的特殊人员而被人在背后指点。没想到说出这个想法后她却坚决反对，理由竟然是怕我对调查数据做手脚！！气愤啊！遇到这么志不同道不合的同伴已经够倒霉了，她竟然还怀疑我有RPWT！！

　　“那好啊，既然晚上是缚地灵作案的高发期，我们就一起守！我也无法相信你不会为了证明你的科学理念而对数据做手脚！”

　　“好！我负责带零食，你负责带饮料！”

　　“你当是露营啊？”我几乎惨叫道。

　　于是每天晚上天一擦黑，路人们就会发现两个人吵吵闹闹地站在某个路灯下争论着什么。每天如此，风雨无阻！

　　第一个星期过去了，调查几乎没有进展。周日下午去接班的时候顺便和她坐在路牙子上总结第一周的工作。第一周中在此路段发生的意外崴脚、摔倒甚至爆胎事件为零。据她汇报，唯一一次的不寻常是周六上午有个中年人骑车路过此段时发现车胎没气了只能下来推车步行。于是我鼓励她要不气馁再接再厉，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线索。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只一句“我回去睡觉了”就跑掉了。

　　我坐在原处，手里拿着那份第一周的毫无意义的工作总结。缚地灵，who怕who？我一定抓到你！！

　　第二周的工作继续进行，只不过路人们发现路灯下这两个人吵得更凶了，而且总是能听到只言片语的类似“你有什么证据？！”，“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呢？”，“看到事实就是证据！！”，“有些事情是看不到的！”之类的话。

　　于是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小区里一位跟我比较熟的保安一脸神秘地问我：“你是不是改行当私家侦探了？”我再一次摸不到头脑。他进而解释道：“上次几个哥们看到一位小姐跟你吵吵着要什么证据，她是不是让你跟踪她老公查外遇啊？”

　　“没这回事！别瞎猜！”我瞌睡得要死，没功夫跟他解释我在做一项多么复杂而不可解释的调查。

　　第二周的工作结束了，仍然没有任何明显进展。唯一的一个事件是周六上午一个路人在超过我们划定的事发地点20余米的地方发生了爆胎事件。他当然是骂骂咧咧地推着车走了，当值的我却兴奋地详细记述了这次事件的经过。不知道为什么，R的坚定的无神论和对我的不信任，反倒激发了我一定要找出“古怪”的决心！

　　第三周的观察结果几乎对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周末两天都在下雨，行人少之又少，压根儿是什么都没发生！！周日晚上“下班”分手前，筋疲力尽饥寒交迫的我几乎完全丧失了信心。R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道：“下周还按照计划进行吗？”

　　切！那语气中明显有嘲弄的成分！我突然又来了精神，故作轻松的一笑，坚定的说：“我V某哪是轻易就肯放弃的人！”R笑了笑，也坚定地回答道：“好啊，我奉陪到底！”

　　最后一周从周一到周五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看到R脸上那种胜利在望的窃笑我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我开始怀疑那两次的经历是否是真的。我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回想我自己的状态，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答案。第一次被她绊了一跤，听到所谓的可疑的笑声。第二次被打出了鼻血，恍惚中看到了灰色的东西过马路，而且再次听到那个可疑的笑声。可是这两次都不能算是在正常状态下吧？难道是鬼故事看多了听多了的结果？

　　第四周周日的晚上，这是这项几乎已经可以否定的调查的最后一班，我和她站在那个电线杆下，怀着近乎绝望的心情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至少我是这样的心情。这个时候，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我们两个互不理睬的人，我甚至赌气，连她到来的时候都没有打招呼。

　　我看了一下手表，还差20分钟就道11点了。11点的到来就意味着这次行动的结束（为了不影响第二日上班，我们约定只守到11点）。我看了R一眼，发现她一脸轻松，嘴里还哼着什么小曲。我不甘啊～～～～～～

　　突然，一个行人从十字路口一转，转到了我们所站的这条街上。他脚下踉踉跄跄，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歌曲，专挑马路中央走，一看就知道是个喝高了的人。可是我连他也不能放过！他就是我最后的希望！我甚至祈祷天上路过的哪位神仙赶快绊他一个大跟头，再发出足以让整条马路上的人（其实就R、我和醉汉）都能听到的笑声！那我就是咸鱼翻身成功了！！！！！

　　我虔诚地，双手紧握十指紧扣地，几乎想要冲上去摔他一个前滚翻的姿态严重关注着他的行进。丝毫没注意身边的R也睁大了眼睛，仿佛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事后她对我说我当时的举止简直象等待开彩的彩民）。

　　突然，那个醉汉站住了！我的眼睛几乎睁到快要爆裂！他停下来的地方正是四周前两次事件发生的地方！丝毫不差！我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膛！

　　他摇晃着身体，嘴里嘟囔着含糊的语句，突然弯下腰去——吐了……

　　我恶心地皱了皱眉头，看R，她也皱着眉头。

　　那个醉汉仍弯着腰，扭过头来，突然对我们微笑了一下，还挥了挥手，温柔地对我们说：“同志们辛苦了……”

　　我转身就走。R从身后拉住我说：“这人是我三楼，你先看着他，我去叫小区保安把他弄回去。”

　　剩下的一个月除了工作就是无事可做了，生活也仿佛恢复了常态。可是我坚持把这次毫无结果的调查用文字详细记录下来，毕竟这是我们小组的第一次行动。找了个周六约R出来一起写报告，约好了中午11点在附近的一家肯德基见面，早到了10分钟的我却等了她30分钟！看到她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坐下，我正准备给她点颜色see see，她却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今天发生了一件奇事！”

　　“啊？什么？”

　　“我出来的时候发现路上连续有行人的自行车爆胎！”

　　我差点把可乐喷到她脸上！

　　“然后呢？！”

　　“我发现只有向南行进的那一边的车爆胎，就跟着那群骂骂咧咧的车主一起向前走。”

　　“然后呢？”

　　“我发现了缚地灵！”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我一下跳了起来：“带我去看！！”

　　站在那个生意火暴的修车摊前，我咬牙切齿！！可是看到修车人穿得破破烂烂，又有点上了年纪，只能低声吐出四个字：“无！良！奸！商！！”

　　转身离去！！无视R脸上胜利的笑容！！

　　回到家中，却是一身轻松。打开电视，正好是午间新闻：

　　“近日，一群从西伯利亚向南方迁徙的侯鸟光临本市。在本市各条街道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都可以发现它们美丽的浅灰色或白色身影。这种白色的侯鸟学名为……据本市动物园鸟类学家X介绍，这种侯鸟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能发出象人类笑声一样的叫声……爱护鸟类，人人有责。本台实习记者YY报导……”

　　MD，敢情儿那两天遇到了梦游的傻鸟！！！

　　一个月后，因为其中一个小组的成员在旧货市场发现了一面据说有怪异的铜镜，所以大家又聚在一起腐败。我也顺便把报告交了上去。结果变成了大家传阅的简报！组织者看完，笑呵呵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呵呵，你们真在那里守了一个月啊？没找到缚地灵？这不是就在这儿吗？”

　　大伙儿暴笑！

　　后来出差，无话。从另一个城市回来的时候又是晚上，筋疲力尽地只想往家赶，走到我和R守了一个月的地段，停下来，突然想大笑。

　　一阵风吹来，这初冬的凉意不得不让我缩起了脖子。拉着箱子正准备走，突然听到“呜呜”的风声中夹杂着一种微微的，细细的，尖尖的，隐隐的的哭声……

　　“你给我闭嘴！傻鸟！！”我冲着无人的马路大吼！

　　走到小区门口，跟那位值班的警卫打招呼，他又神秘兮兮地跟我讲：“你知道不，一周前前面那条路上发生了车祸，大半夜的有个司机开车撞到电线杆上，当场就死了……”

　　我猛地一惊，回头看向已经落得快光秃秃的法国梧桐……

　　《缚地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