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烬头等待谁》我是阿絮

7、一方丝帕

　　龙灵儿听到玉龙峥这番话才想起，自己无意中竟给冷夜寒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龙霸天是什么人，她当然清楚。若知道了这件事情，龙霸天会怎么对付冷夜寒，她自然也清楚。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一阵不安，抬起头瞧了瞧冷夜寒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看。

　　今生，他再不是九重天上呼风唤雨的夜神君，而龙霸天却是一方霸主，武林狂徒，他又怎会甘冒风险救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呢？

　　想到此，龙灵儿的脸色也不免黯了几分。

　　此时，冷夜寒略一沉吟，竟道：“玉兄的关心，冷三心领了！龙灵儿的事我自有分寸。冷三尚有要事要办，先告辞了！”

　　见冷夜寒站起身，云楚道：“既然三公子有要事在身，云楚也不便多留，三公子请走好。”

　　云楚起身送冷夜寒同龙灵儿下阁楼，走到院子里，龙灵儿突然惊叫一声：“我的丝帕丢了。”她朝着冷夜寒抱歉地笑笑：“公子，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她就往阁楼跑去。

　　玉龙峥斜斜靠在倚栏上，似笑非笑地瞧着龙灵儿：“你哪来的丝帕？”

　　龙灵儿走到他身旁轻声道：“你耳朵倒挺利的。”

　　玉龙峥低头望了她一眼：“想说什么？说吧！”

　　龙灵儿道：“既然青鸾谷玉公子这么厉害，不如帮我把金刀门摆平，把龙霸天也摆平。”

　　“你在担心冷夜寒？”玉龙峥收了笑脸，顿了顿，“你就不担心我？”

　　“……”她没想那么多……

　　玉龙峥的折扇轻轻扣了叩龙灵儿的脑袋：“冷夜寒有什么好？”

　　“他哪都好！”龙灵儿伸出手，“拿来？”

　　“什么？”

　　“丝帕啊！”记得以前他俩一同上街，总有哪家的千金小姐不小心丢了丝帕在他身上的。见玉龙峥杵着不动，龙灵儿朝着他的胸口摸去，果然摸出一条白色的丝帕，她仔细一瞧，上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龍”字，看着挺眼熟的，再一想，这不是自己送给他的吗？

　　“你还留着？”

　　“嗯。”玉龙峥应了一声。

　　龙灵儿颇感惊讶，当初她一时兴起要学女红，结果绣了两天，终于绣出了这么条干干净净的丝帕。当时玉龙峥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龍”字，笑得前仰后翻，直说从没见过这么丑的丝帕。

　　从此，她只道那东西需要天赋，再也不刺绣了。而那条丝帕，她也早以为玉龙峥已经扔了，却原来还在。

　　“我先走了，你要记得帮我摆平他们。”龙灵儿蹦蹦跳跳地走了。

　　“出来吧！”见龙灵儿走远，玉龙峥朝着阁楼内屋喝道。

　　从内屋走出一个美人，着一袭绿裙，小心翼翼地站在玉龙峥的一侧，望着院子的方向，问道：“公子，你真要帮她？”

　　玉龙峥冷冷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姑娘对公子的一片心意，公子自当明了。”美人淡淡道：“只希望公子不要负了姑娘。”

　　玉龙峥嗤笑了一声，却是不答，抬头向远方，那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伴着一袭黑衣，看着竟觉得有那么点刺眼。

　　院子里，龙灵儿一手拿着丝帕一手轻扯了扯冷夜寒的袖子：“公子，我的丝帕拿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云楚瞥了她手中的丝帕一眼，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几分，微微凝眉注视着龙灵儿。

　　看云楚的神情，分明是认得这条丝帕，冷夜寒瞧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动，拽过丝帕，仔细瞧了瞧。这大约是他见过最简单最丑的一方丝帕了，不过料子倒是出奇地好，绝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他问：“这是龍字？你绣的？”能把一个龍字绣得这般面目全非着实不容易。

　　“不是……”龙灵儿心虚地答道：“我娘绣的，我娘那时眼神不大好。”

　　冷夜寒瞥了她一眼，将丝帕还给她，再没说什么。

　　出了云楚楼，冷夜寒一路无话，龙灵儿跟在身后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她虽是个路痴，可素云城大街上的路她还是认得的，这方向不明显是往金刀门去的吗？她忐忑不安地问道：“公子，你不会是要把奴婢送给金刀门吧？”

　　冷夜寒顿住脚步，只道：“不然呢？”

　　龙灵儿怔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急道：“公子，你若把奴婢送还金刀门，奴婢宁愿去死。”

　　冷夜寒俯身靠近她，轻声道：“那你死给我看看。”

　　“……”公子，你会不会太绝情了一点？龙灵儿嘟着嘴，一脸不悦，她十分地不甘心啊！

　　出了几步远，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冷夜寒往右边拐了过去，行了几里路，便遇上了冷曦云同慕容醉，一旁还有龙灵儿的小白马。

　　龙灵儿欢喜道：“公子，原来你不是要送我回金刀门。”虽然前方是条山路，不知道通往哪里，反正不是去金刀门或是龙家堡就好。

　　“你说呢？”冷夜寒斜斜瞥了她一眼，纵身跨上马背。

　　在冷夜寒身上吃了瘪，龙灵儿转向冷曦云问道：“大公子，你们去金刀门，他们可有为难你们，公子的罪名洗清了没有？”

　　冷曦云道：“冷家庄同金刀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慕容一家，早年救过金刀门三代门主的命，金门主总要给慕容一个薄面。再者，金门主也确实拿不出冷三杀人的证据，他虽怒极，但尚算是明事理之人，我们登门道歉，他总不至于把我们怎么样。”至于龙灵儿，原来，金门主并无意要向龙家堡示好，将龙灵儿送给龙霸天当小妾这事纯粹是金二少自个的主意，金门主并不赞同。只是龙霸天既已开口应承，他倒也得罪不起，就由着金二少去了。此番，听说为了这个小丫鬟，金二少同冷夜寒在苏山酒肆打了一架，还因此丢了性命，他对这丫头怎能不恼？

　　金门主指天发誓，若冷曦云不能在一个月内证明冷夜寒的清白，他便要龙灵儿陪葬。

　　只是后面这些话，冷曦云没有告诉龙灵儿，龙灵儿也没有问。

　　她只道能如愿呆在冷夜寒身旁就好 ，别的一概不想去管，她只想他好，想他平安，想他修道，想他们有朝一日能重返天上。

　　一路前进，在天色将晚之际赶到了烈焰山庄。

　　金盟主在山庄摆下接风宴，龙灵儿因是个下人，未能上桌，只得随着烈焰山庄的下人在伙食房草草吃了一顿。

　　在去厢房的路上，龙灵儿问带路的丫鬟龙小月：“月姐姐，为什么刚才他们说若不是轻风剑重出江湖，这会指不定冷家就要办喜事了？”

　　龙小月惊道：“你不知道？”

　　龙灵儿摇摇头：“灵儿一向孤陋寡闻，这番还是第一次跟随公子出门，叫月姐姐见笑了。”

　　方才吃饭时候，听得几个下人闲聊，隐约知道大概是金冷两家要联姻，龙灵儿猜想，冷家有三位公子，长幼有序，既然冷曦云尚未成家，这喜事总该不会落到冷夜寒头上。虽是这么想，心里却还是隐隐觉得不安。她虽不曾见过金小姐，却曾在苏山酒肆听说过金小姐的传闻，据说她长得倾国倾城，她那个缺根筋的表哥还曾为了她自刎三次，虽然最终没死成，但表哥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确是真真地永垂不朽了。

　　龙小月道：“真难为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这事。你家大公子同武当掌门千金华芊芊的婚事啊！江湖上都在传，年内他们必定成亲。”

　　原来是大公子的喜事，龙灵儿暗暗松了口气，只道：“那敢情好！”

　　厢房到了，见时候还早，龙小月便陪着龙灵儿在后院聊聊天。她二人年纪相仿，又同是姓龙，于是特别投缘，说不定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两人靠在石栏杆上，龙小月道：“这大公子若是和华芊芊真成了，估摸着二公子也快了。”

　　“二公子？”龙灵儿想了想：“难道二公子是和华山掌门千金不成？”

　　“应该不是，我听说华山掌门生的几个全是儿子。”龙小月道：“不过管他和谁呢，反正也和我们无关。”

　　龙灵儿点点头，是无关，她现在甚至想不起这冷成风长得是圆是扁。

　　这时，龙小月又道：“只要他也成亲了，那明年我们小姐和你家三公子就能成亲了！”

　　“你说什么？”龙灵儿惊得一下跳起，结果从石栏杆上摔了下去，掉在花丛里，十分狼狈。

　　她爬起身，拍拍头发，整整衣裳，抬头却见冷夜寒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跟前，不禁觉得有几分难堪。

　　偏冷夜寒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龙灵儿只得干笑道：“奴婢在跟月姐姐学练轻功呢。”

　　“哦？” 冷夜寒赞许地拍了拍她的头：“那你继续。难得你这么好学，小爷我可要好好看看。”

　　“……”

　　龙灵儿撅着嘴望着冷夜寒，公子，人家都这么糗了，你还笑话人家？正郁闷着，忽听得一旁传来冷曦云温柔的声音：“怎么了？哪里摔着了没有？”

　　龙灵儿摇摇头。

　　见几位公子都已回来，龙小月识相地告退。

　　冷曦云道：“灵儿，赶了半天的路，你也累了，早些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