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烬头等待谁》我是阿絮

5、谁家小妾

　　这回龙灵儿学乖了，牵着马离得冷夜寒远远的，直到他绝尘而去，再不见身影，她才跃上马背，轻轻抽了一鞭。

　　一路上，只有冷曦云的影子依稀在前方，似乎是故意在为她引路。想到今晚之前他们要赶到素云城，龙灵儿虽是百般不情愿，但也晓得不能太任性，于是追着冷曦云赶了上去。

　　冷曦云偏头笑了一下，将她护在里侧，并驾齐驱。

　　天色将晚之际，一行人终于到了素云城。

　　远远地，龙灵儿便看到前方似乎异常地热闹，人山人海你挤我我挤你，倒不知是有什么事？

　　一行人均下了马，慕容醉抓了路上一个行人问了才知道，前面是云楚楼。云楚楼便是素云城里最是有名的一家妓院，同别家妓院不同，云楚楼里最出名的人物却不是那四位花魁，而是不卖艺也不卖身的老板云楚姑娘。今日也不知吹的什么风，云楚楼的四位花魁连同云楚姑娘一并站在云楚楼二楼的回廊上看风景。

　　楼上云楚莞尔一笑，楼下众生颠倒。

　　行至云楚楼跟前，慕容醉感叹：“云楚再好，终是别人的。”

　　冷夜寒瞧着慕容醉这模样，知他是想起当初年少轻狂时的一些往事，笑道：“走吧！眼前这景象，倒不知是谁瞧谁了！”

　　见他对美色全无留恋之意，龙灵儿深感安慰，所谓风流之名，果然都是谣传啊！

　　与素云楼前的繁华相比，这苏山酒肆就显得愈发地冷清了，只三两个客人坐成一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闲聊着。

　　店小二一见慕容醉便笑道：“哎呦，四位客官，楼上请！”

　　“素云城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上了二楼雅间，冷曦云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一见银子立即眉开眼笑：“爷你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可谓是素云城百事通啊！金刀门的二少爷前几日去云楚楼，正逢云楚姑娘归来，听说是一眼看上了，出黄金百两要买她一夜春宵，这云楚姑娘不答应，他便胡搅蛮缠，夜夜闹得云楚楼不得安宁。”

　　“哦？” 慕容醉这等风流人物自然最是见不得姑娘受人欺负，立即道：“有这等事？那小子倒真是混账，云楚姑娘又岂是他能妄想的！”

　　冷曦云轻笑了笑，又道：“可还有什么？”

　　“对了，不知几位爷可曾听说过，轻风剑重出江湖，无盐派弟子无辜被杀？”冷曦云点头，小二又絮絮叨叨讲了些，冷曦云见都是些没用的小道消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席上，龙灵儿开开心心地去扯鸭腿，正要咬上一口，就见有三个人拿着大刀冲上了二楼，其中一个喊道：“大哥，就是她，白银十两。”

　　她的手将将伸在了半空中，一抖，鸭腿掉了下来，打翻了桌上的杯盘，汤汤水水洒在了冷夜寒的身上。

　　冷夜寒立即站起身，下半身还是湿了一大片。龙灵儿见状匆忙俯身拿袖子去擦，这一擦，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实在擦的不是地方……

　　冷夜寒作势咳了几声，龙灵儿红着脸干脆蹲一旁不起来了。

　　“十两银，爷可找到你了！”为首的的持刀大汉晃了晃手中的刀，一脸霸气地说道。

　　冷曦云瞥了大汉一眼：“什么十两银？”

　　“就是桌底下这丫头，是我两个弟兄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大汉将大刀啪地一声砍在桌子上，“死丫头，出来。”

　　冷曦云瞧着桌上的大刀笑道：“要是不出来怎么样？”

　　“怎么样？爷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大汉拔起刀在冷夜寒的面前挥了挥，“给爷让让。”

　　冷夜寒偏是站在那儿不动如山。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汉挥手就是一刀过去，冷夜寒不慌不忙，身姿一偏，伸脚勾了勾椅子，向上一踢，狠狠砸向了大汉的面门。

　　大汉惨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刀飞到一边去了。他身后的两个人见状互望一眼，一起上了。

　　冷夜寒举起佩剑，连剑都不曾出鞘，一闪一刺不过片刻之间，已打得那两个人一个捂胸口，一个直吐血。

　　大汉抹了抹鼻血，提了口气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跟我们金刀门作对？”

　　冷夜寒斜斜望了他一眼：“作对？我在这好好地喝酒，究竟是谁和谁作对？”

　　“好，你有种，不把我们金刀门放在眼里。”大汉捡起大刀，三人退到楼梯口，又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龙霸天的小妾，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冷曦云伸脚一踢，一张矮凳子飞出，直直撞在大汉的胸口上，三个人咕噜咕噜滚下楼梯。

　　“龙霸天的小妾？”冷夜寒伸手拎出躲在桌底下的龙灵儿。

　　“误会，全是误会，他们胡说八道！”龙灵儿急道：“公子，我清清白白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小妾！”

　　冷夜寒阴测测道：“这么说来，是他们认错了？”

　　“也不全是这样！”龙灵儿低着头，本能地挪到冷曦云身边。

　　“那是哪样？”

　　龙灵儿左思右想，急得直挠头：“就是，当时，我在素云城街头卖身葬父，然后……遇到了金刀门的那些混蛋。他们买了我，我以为是当丫鬟的，谁知道是要送我去给龙什么的当小妾。后来我乘机逃跑了！”

　　冷夜寒侧身问她：“你一点武功都没有，怎么逃跑？”

　　“公子，我一介弱女子，他们也没防备什么，乘着夜黑偷偷溜出去就成了！”公子，你就糊涂一次吧，我真没说谎！

　　想来怪只怪弦七，叫他推算冷夜寒在何处，他磨磨蹭蹭才说了四个字，命里缠金。她一打听，哎呀，素云城竟有个金刀门，金刀门里果然有个穿黑衣的二少爷，刚好年纪相仿，她就以为是了。

　　唉，她怎么能相信一只笨鸟的话呢！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

　　“应该！应该！”龙灵儿低着头，跑到冷曦云身后，纠结道：“公子，大公子，奴婢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天打雷劈，万死不辞。”

　　冷曦云只望着她，并不说话。

　　“看来麻烦了！” 冷夜寒朝着倚栏外瞥了一眼，有几个人正抬着头指着他们。

　　龙灵儿闻声也往外探了探，她看到了站在街角门神似的叶柳衣，暗叫了一声不好，急急又躲到了桌底下。

　　冷夜寒坐了下来，感觉到自己的小腿正被什么人死死抱住，他低头瞧了一眼，正望见龙灵儿冲着他眨眼，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倒挺无辜！

　　楼梯上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冷夜寒抬头。

　　一个穿着金边黑衣的公子哥手持一柄长剑率先出现在了楼梯口。他环顾四周，只道：“人呢？”

　　“二少爷，那小妞刚在还在的，定是被藏起来了。”一个脸上挂彩，衣领带血的男人指着冷夜寒道：“刚才，就是这个人打的我们！”

　　原来他就是那个没出息的金刀门二少爷，见识了。冷夜寒斜斜瞥了他一眼，不屑地一笑。

　　“混账东西，真他妈丢老子的脸。”金二少踹了那人一脚，跨步走到桌边，长剑顶着椅子，俯身问冷夜寒：“我的几个手下是你打的？”

　　冷夜寒瞥了那个人一眼，正色道：“就是不小心脚滑了下，椅子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金二少的佩剑戳了戳椅子，“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冷夜寒甚认真地说：“方才他们自称金刀门的人，我看着倒不像，八成是冒充的。”

　　这时正逢店小二奉命上来劝架，金二少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小二，去，告诉他们我是谁！”

　　“他是金刀门的二少爷。”店小二靠近冷夜寒悄声说：“客官，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如你道个歉了事吧？”

　　冷夜寒嗤笑了一声。

　　金二少被激怒了：“把龙灵儿那个死丫头交出来。”

　　冷夜寒懒懒道：“又没人拦着你，你不会自己找吗？”话音刚落，就觉小腿处的某双手抱得更紧了。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金二少左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人便一哄而上。

　　店小二见状赶紧逃走，下了楼梯还不忘高呼：“小心不要伤了桌椅杯碗。”实在是金二少恶名累累，光打架不赔钱，偏又住在了苏山酒肆的隔壁，惹不起啊！

　　不过三两下，几个下人便已深刻见识了什么叫不小心脚滑了一下的厉害。个个哭爹喊娘，望着金二少。

　　金二少摆了姿势，拔剑出鞘：“今天少爷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金刀门的厉害。”

　　一剑劈了过去，冷夜寒身子一矮，避了开，他拿着未曾出鞘的剑左闪右避，只守不攻。

　　这个金二少看来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平日里骄纵惯了，也不曾好好习武。遇上个普通人随便应付应付倒也可以，但在冷夜寒面前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冷夜寒本看在金刀门的面上，不想与他计较，但这个金二少实在太不知分寸，人家让着他，他倒愈发得意了，一边挥剑砍人，一边伸手掀桌子。

　　冷夜寒只好一个不小心，一剑戳在了金二少的胸口，将他硬生生地震到墙边，虽不见血，倒也生疼。

　　金二少捂着胸口，靠在墙边，望着蹲在地上的龙灵儿，叫嚣道：“好啊，这不就是那个死丫头，你给我死过来。”

　　冷曦云问道：“灵儿，你要跟他们回去吗？”

　　龙灵儿拼命摇头。

　　冷曦云踱步到金二少跟前，递出一张银票：“这个丫头，白银一百两，我买了！”

　　金二少愣了愣。

　　冷曦云将他身子扶正，替他整了整衣裳：“今日之事，本是一场误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金二少此时这才想起，为何总觉得这把剑十分地眼熟，眼前这人不就是冷家庄大公子冷曦云。

　　他从前虽未曾见过冷曦云，但没少听说他的江湖事迹，白衣侠客紫杉剑，鼎鼎大名。他自然也知道冷家剑法不一般，晓得自己绝对打不过人家。

　　金二少悻悻然地甩了银票：“原来是冷家三位公子，这张银票你们留着跟龙霸天买去吧！”说罢，左手一挥，带着手下狼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