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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丁家秘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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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源自一个人,一个曾一度被人视为微不足道甚至混吃白饭的男人。
可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丁家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名利双收,丁家成不了庆元最大的药商之一丁老爷也不会成为周边六郡药商会的总会长受人尊敬。充其量也就是个守着不起眼药铺的小掌柜,更或者和他的祖辈一样过着朝不保夕的穷日子。
四十多年前还在村里靠种着几亩瘦田过日子的丁老爷机缘下遇到了一位途径此处因生病不得不留下养伤的商人,在其指导下丁老爷得以识别出几种山中常见的草药及药性。一年后,丁老爷带着卖药材所积攒的几两银子离开村子只身来到十几里外的镇上,用尽身上大半银子托人在一小药行谋了个打杂的工作,一边干活一边暗记各类药材如何晒制如何保存。
因为能吃苦又肯学,当了三年杂工的丁老爷得到东家赏识比提拔成药铺的二掌柜,开始接触药材的进货与销售。
从前种地靠老天爷,现在为人做攻自然是看人脸色,从未忘记初衷的丁老爷在药铺又做了几年了便带着所有积蓄来到临县,买了个铺位开了间小药铺。虽赚得不多却也收入稳定,可比起以前种地和给人打工的日子自是富裕和做主不少。
待药铺步入正轨后丁老爷把老家的寡母、弟弟接到县城一家团聚。如今家中小有积蓄再也不是他人口中的破落户,在丁母的催促下年过二十的丁老爷终于娶了一房媳妇进门。随后的日子里店铺生意逐渐扩大,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若说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便是成亲一年半丁夫人都未能给丁家生下一儿半女。
一个女人想要在夫家真正站住脚只有生儿育女一条路,否则哪怕是再孝顺婆婆照顾小叔,任劳任怨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到夫君尊敬也依然无济于事,一条‘无所出’就能让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在夫家直不起腰被人骂。
大夫没少看汤药没少吃婆婆的埋怨没少挨,可丁夫人的肚子仍是没动静,如果不是看见夫君几次为了维护自己而反抗婆婆,更加言明绝不纳妾,丁夫人真的会熬不下去主动求去。
看着妻子越发憔悴的脸庞,听着自己母亲无休止的责骂和哭闹,夹在中间难做的丁老爷实在没有勇气在两个自己最尊敬的女人面前说出无子的原因其实是出在自己身上。于是他选择了逃避,某天突然把店里的事交给妻子和弟弟,带了两名店中伙计就跟着个商队一同启程。
名为寻药实则躲了出去,而丁老爷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再归家时家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房妾室,而他身边也多了一个人。不过当时丁家上下谁也没有想到不久的将来厄运将笼罩在丁家每一个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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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的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惩罚,对丁家忘恩负义的惩罚!都是……都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敬宜,要是我当日没有躲出去他就不会……”伏在庵堂后间的棺木上丁老爷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念经的大夫人顿了顿手中敲打木鱼的木棰,没有言语,然后继续闭着双眼默诵起经文一遍又一遍。不过从凌乱失了节奏的木鱼声中可以猜得出大夫的内心并不像她外表所变现的这般镇定,而两行泪水也从她始终未睁开的双眼里流了出来,滑过脸颊滴落到地上。
“爹,你刚刚康复,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太激动。”上前搀扶起伏棺大哭的丁老爷,管家刘坤上前劝说,并不时望向默念经文的丁夫人,犹豫叫道:“娘……你们……”希望其能好好劝说一下情绪过于激动的丁老爷。
在刘坤喊出‘娘’时木鱼声也随之一顿,过了会儿便见丁夫人放下手中的木槌和佛珠从蒲团上站起,缓步走到木棺旁用手满是怜惜的摸着:“老爷,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你也该放下了,何况以敬宜哥的性子他哪里还会怨你。善哥儿此番能逢凶化吉定是敬宜哥在天上护着他,否则怎会有这等奇遇发生。”
听得丁夫人的话丁老爷默默背过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心底重重哀叹了一声,放不下的又何止自己一人。“夫人说的是,为今我们能做的就是达成敬宜最后的心愿。”收拾好情绪丁老爷转过身对丁夫人说道。
收回摸着棺木的手丁夫人点头称是:“这是敬宜哥最后的心愿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为他完成,老爷可是已经找到人了。”心中虽有不舍也不情愿,但丁夫人实在无法驳了棺中人最后也是唯一的期望。“当年敬宜哥说他家被抄时父兄已被问斩,府中男子皆被发配贩卖,婢女贱卖母亲妹妹贬为官奴充进宫中做粗使,难道沐府还有幸存者在?不知此人和敬宜哥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还未确认,但他与敬宜确有七分相像。”回想起饭桌上那张有些冷,没有多余表情的面孔丁老爷如实说。“眉眼可谓一模一样,就是不爱笑冷冰冰让人感到不好接近,身形背影一模一样,不然当日我也不会只因进府时无意望见就让善哥儿亲自把人请进来。”
说到儿子,再想到他这些日子里所遭遇到的事情丁夫人心中顿生绞痛,回身便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明明儿子活着回来结果却不能公开。“善哥儿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娘我没事,不管如何我总算是回来了。如今是他们偿还咱们一家的时候了,每一个对不起我们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亲身经历过的种种令昔日温雅的充满了恨意,充满仇恨的表情在脸上刀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狰狞的慎人。
与明熙离开大厅后沐凛让他先回去,自己则走出没多远后转身绕可回去,掩藏在暗处探听丁老爷和其管家的一举一动,更跟随他们来到庵堂,并于屋顶上听到这么一出令人吃惊加意外的对话。
原来这丁府谁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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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又玩得太疯,属于兴奋性的上官羿大半夜依然没有一点困感,精神的不得了。再加上因独守空床而充满嫉妒的明熙不想继续半夜孤单所以赖着不走的明熙一直拉着展廷显下棋,于是整整一晚上无事可做的上官羿就在那里飘来荡去,嘴巴不停的吃零食。
这期间他曾中途离开了一会儿不知去干了什么,可谓静悄悄的去静悄悄的回,丝毫未引起展廷显和明熙的注意,毕竟上官羿不是个孩子总不至于出去一趟把自己丢了。
悄然无息的回到屋子,拆掉头上的金钗步摇上官羿用一根象牙簪子把头发随意一插,接着又用棉布巾把头发包好,然后便哼着小曲逐步卸掉脸上的胭脂水粉和戴在脸上的□□。在一大堆瓶瓶罐罐里弄了好半天,爱美得上官羿把类似泥巴的东西涂抹在他那张绝世的脸蛋上,连脖子和手背都没落下。“沐凛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去找他?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天黑路不熟丢了,又或是中途急着上茅房结果掉进了茅坑里。”下身穿着一条大裤衩,上身只裹着一件宽大的浴袍,趿拉着鞋子杵着脖子的上官羿叼着肉干蹲在椅子上边观赏展廷显和明熙对弈边诋毁至今未归的沐凛。
棋局如战场,一盘未下完的棋完全可以看做一场还没分出胜负的仗。上官羿的军事天赋不仅仅只是在领兵冲锋陷阵,排兵布阵他也深有研究,所以他的棋艺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在展廷显和明熙之上。以致上官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棋桌上根本找不到对手,或者说没人愿意跟他下棋。
一是赢不了下了也没意思,二是上官羿赢棋后的嘴脸实在令人憋火,所以如今他也只能在别人下棋是蹲在一旁围观并顺便添乱。
“他又不是你,要是你半夜未归我一定先去茅房找你……给我一块肉干……靠你这又是把什么涂在脸上?小心整张脸烂掉!”揪着一端被上官羿拽在手里的肉干明熙扯了扯,见对方不松手于是加大手劲又拽了拽。“松手!”
“不给!自己买去!”因脸上敷了东西生怕张皱纹的上官羿不敢张嘴大叫,只能抿着嘴回绝,上手扯着肉干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比明熙弱。“这是我相公给我买的,要吃找你相公买去。”
“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不靠谱有相公?我是没相公可今天我就要尝尝这‘相公’给买的肉干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说着就把手里的肉干往自己的方向拉。
“不给就不给!”上官羿用力拉回。
一人扯拽一端明熙和上官羿因一块肉干而展开拉锯战,这让一旁的展廷显深感丢人并引以为耻,直接亮出藏于袖中的匕首划下,把肉干从中间断开一分为二。“一人一半,都别吵了。这顿饭吃得可有收获?”收好匕首展廷显朝明熙问道,丁府才多大,沐凛至今为归又没打招呼,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一下了一个时辰结果以和棋收场实在不给力,明熙伸手捡着棋盘上的白子嚼着肉干摇摇头:“怪哉,奇哉,吓人哉!”
“什么意思?”同样收棋子的展廷显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摇头晃脑一副难以肯定模样的明熙心中好奇。
把手中的棋子丢进盒子里明熙将未收完的棋盘推给闲着占地方的三上官羿,对展廷显说道:“有怀疑,但也不能确定,毕竟至今为止我也只确认过一次,要是有丁家大少爷和管家刘坤的生辰八字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确定他们是否……”
“我知道。”
明熙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上官羿的话突然插进来,引得其他二人双双朝其看去,只见刚刚插话的某人正像没事一般蹲在椅子上一颗一颗的捡棋子分类装。
听上官羿说知道展廷显皱了皱眉头:“你又知道?”不是不信而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他上官羿不知道,打听不到的。
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说,害得自己至今未捋顺头绪。“那你怎么不早说!”很想揪起上官羿脸蛋上的皮肉拧上一圈解气,可见他一脸泥巴明熙不得不收敛一下脾气没因激动而出手,毕竟抓一手泥巴的感觉可不怎么美妙。“还不快说!”再不说就扯你裤衩下来让你光屁股。
对照纸上由上官羿口述而记下的两个生辰八字明熙又是皱眉又是呲牙,掐算着手指时还不时发出惊奇声,把由惊异逐步变为不得不相信演的挣扎过程表演得入木三分,令展廷显险些脱衣服上床先睡上一觉再说,而上官羿更是配合着连打了好几个哈气。“行了别演了,快点说。”已经洗去脸上泥巴的上官羿坐展廷显的腿上追问明熙。
急什么急,这是多难得的机会,有没有下回都说不准。“是这样,如果你确定没有搞错两个人的八字那就解释的通我今天看到的疑惑,以字面上的八字所算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都死了?”上官羿有些意外,同时也为没机会摘掉绿帽子的丁家大少感到可惜,这死得是多么的憋屈啊!
明熙点点头:“是啊,都死了。”
“可那管家不是还活着。”展廷显首先提出疑问。
见展廷显提出疑点上官羿马上夫唱妻随的接口:“难道那个晃来晃去的管家是鬼?你别告诉我现在的鬼已经厉害到可以大白天在日头底下照走不误!”对明熙这种故弄玄虚忽悠外行人的行为上官羿十分不满。“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管家其实……”上官羿注视着明熙,见他极为认真的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上官羿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马上、立刻去上床去睡觉,否则太没安全感。
匪夷所思的事情遇到一次就够了,遇到第二次就是阴森恐怖了。
明显眼前二人已经获得某种共识这令还未发现答案的展廷显很不悦,“你们在说什么?”
投给展廷显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明熙慎重的看着困意全无的上官羿,问:“你确定再没有什么其他我们没问所以你就没说的‘重要’事情?要是故意或不经意遗忘了些什么未禀报后果可是横严重的哦。”
从展廷显的腿上跳下上官羿眼睛眯了眯围着桌子转了三圈,然后突然站住脚问:“明熙你知不知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保尸首完好如初保持并带有常温?”就上官羿所知时下保存尸首最常见的方法莫过于冰冻,而且这还不能使普通的冰块必须是不易化的寒冰,但通常这样保存下来的尸首是冰冷绝对不会有体温的。
有体温?明熙瞬间瞪大双眼,什么都没说猛地站起身就飞身消失不见,那急迫的模样好像家里着了大火或家里遭了洪灾等着他去抢救财产。
沐凛彻夜未归,明熙又火急火燎不知去干什么,接踵而来的谜团让不爱凑热闹的展廷显都忍不住想掺合进去。“要不要跟去看看?”他征询起上官羿的意见。
“去,当然要去,我有预感不去的话我们一定会错过什么。”说着上官羿就往门外奔,不过还没来得及倒换腿儿他便被展廷显一把揪住衣领扯了回来。
拿过被丢在床上的裙子展廷显直接丢到被自己提着衣领的上官羿的脸上,严肃警告道:“要去可以,先把东西套上,你想穿着个裤衩去哪?”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了凑热闹居然什么都不顾了。
展廷显认为上官羿很有必要被好好调教一下,不然自己失了里子面子是小,到时吃亏被旁人占了便宜可就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