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村村办中学的早晨》云翼风澜

1、序章：请确定我们状况正常

　　维某年月日。大致是在南齐永明年间。国子祭酒王俭最近有点头痛。
　　头痛的理由是：事情太多，天气也不配合。建康的夏天从来不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太热，太闷，太烦人。丹阳主簿任昉连续七天报过来八起火灾，再往下旧城改造都省得派人去拆房子了。
　　作为一个兼职宰相的教书匠，王俭深感干扰教学的事情太多了。

　　更麻烦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的教学绩效考核，如影随形，宛如梦魇。
　　全世界的教书匠，都憎恨应付考核这种事，王俭也不例外。然而祸不单行，一直陪伴他左右的长史谢瀹被皇帝陛下直接挖走做了朝官；东阁祭酒目前正在工作交接中，萧衍的事无巨细和谢朓的磨磨唧唧简直是绝配——于是后果便是，在他们认清哪个地板缝里有蟑螂，哪个没有之前，再没有闲人替国师大人看多如山的成绩啊预算啊……之类报表袅。

　　苍天在上。我们这位膜拜谢太傅谢安的王祭酒，和绝大多数的谢家人一样，极端讨厌报表。
　　而将要来检查工作的，是太子殿下萧长懋，和竟陵王殿下萧子良。

　　认真考虑了一下“陛下派这两位明争暗斗、又都很热爱报表的殿下来视察工作，到底安什么心”，王俭觉得自己应该及时消失比较稳妥，让他们两位自己边视察边拆台就好。

　　这时陆澄大人又抓着一卷帛冲进来：“国师啊，这个教材明显就没有校对好，有错别字……”
　　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俭曾经在御前忍无可忍吐槽的，“两脚书橱”吴郡陆澄。他的爱好是背书，第二爱好是校书，第三爱好是教书，第四……是和国师吵架。
　　因为王俭记性虽然好，但，前面说过，他是个有兼职的人。有兼职就有分心，有分心就不能好好背书。所以，涉及到点逗啊停顿啊偏旁部首啊什么的，陆澄更在行。他可以一字不漏地把整部《周易》倒着背上去。凭着这一点，他和国子监的另几位书橱级老师，有段日子，几乎天天找校长的碴。最后王俭直接崩溃，宣布如果国子监图书馆烧了，可以找陆先生求助，然后就再也不管教材的事了。
　　但是现在长史不在，两位东阁祭酒正在交割不清地扯皮，所以……校长负责制。

　　建校至今终于真正实现了校长负责制。王俭反讽地想，我要把今天定为将来的校庆日。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要安抚那位错别字的克星。另一边，东宫的沈约和西邸的范云手拉手的，一起也来敲门，说太子殿下和竟陵王殿下明儿一早就到，要通知诸生做好准备。

　　哦苍天，请赐给我班底完整的卫军府和国子监□□。
　　哦苍天，给我一个靠谱一点的学校，让我不用担心说不好话就掉脑袋。

　　【苍天听见了他的祷告。】

　　天堂，且不说原是散仙的王子乔和鬼谷先生王诩，正为着自己儿孙，在玉皇跟前据理力争；就连建康本地的保护神蒋子文也连番上表，说给国师念得受不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是被教书匠碎碎念。这一点蒋王深有体会，实在不想做了神仙，还天天挨人念。

　　于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月亮似乎亮起了一点红铜色的光芒……之后……

　　一早国师心情很好地发现，自己恤衫、仔裤、棒球帽，出现在一个有着灰扑扑建筑的地方。雷声隆隆。一个声音在雷声中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给你的，你心里欢喜的。”
　　“好吧，请告诉我这是在哪里。”
　　天雷滚滚：“这里叫企鹅村。”
　　“等等，什么叫企鹅？”
　　……&×&……￥……×）……
　　上帝发现对教书匠还有负责给他穿越之后做名词解释的义务。

　　国师很快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个叫企鹅村的地方，自己还是教书匠，连名字都没改。而且，卫军府和国子监的一大票熟人，也跟着穿越过来。
　　“你上班的时候就会发现了……”
　　等等。“我怎么觉得说话和原来不对……”
　　“在你穿越的过程中，我们下载了这个时空的语言和文字，所以你废话比原来多几倍也不奇怪。”
　　“好吧，您能确定我们其他状况都正常么？”
　　“可以。”天雷继续滚滚，“不然我叫什么上帝。”

　　于是……我们的故事……上演了……

作者有话说

　　【爱掐校长的陆书橱】
《南齐书·陆澄传》有以下段落：俭自以博闻多识，读书过澄。澄曰：「仆年少来无事，唯以读书为业。且年已倍令君，令君少便鞅掌王务，虽复一览便谙，然见卷轴未必多仆。」俭集学士何宪等盛自商略，澄待俭语毕，然后谈所遗漏数百千条，皆俭所未睹，俭乃叹服。……澄当世称为硕学，读《易》三年不解文义，欲撰《宋书》竟不成。王俭戏之曰：「陆公，书厨也。」家多坟籍，人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