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一国公主 ...
-
皇上重病不起,朝堂大权落入钱力宝手中。满朝文武参他的奏折满天飞,怕他拥权自重、伺机谋反。可他却像是转了性子,连日下达的命令,颁布的诏令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甚至还命工部日夜赶建公主陵,务必以国葬之礼,早日让公主入土为安。
起初,大臣们根本不信,只当他虚伪作秀、意图笼络民心。直到他掏出自己的私库,犒赏将士、抚恤阵亡将士家属,众人才将信将疑,收回参他的折子。
唯有御史中丞坚持上奏,日日在紫宸殿外等。
同僚劝他,道:“先皇太女作风实在狠辣,众目睽睽之下竟手刃燕王,手段残忍。钱丞相先前所做,皆是为大局考量,如今又愿以国葬之礼安葬先皇太女,仁心昭然。君日日参他,岂不令人心寒?”
御史中丞年岁已高,今年本就要告老还乡,没想到大昭竟遭如此大的变故。
他看着已经倒戈钱力宝的同僚,只为皇太女的牺牲不值,他道:“那燕王在军营中横行霸道,本就该死!皇太女大义,竟被你们如此编排,就不怕寒了她九泉之下的心?”
同僚见他冥顽不灵,拂袖离去。
御史中丞悲切的怒骂:“汝等愚蠢之辈,若放任钱贼祸乱朝纲,姑息养奸,我大昭江山,必遭覆灭之祸!”
“这老东西!看奴才不——”
“诶,让他说。”
不远处的连廊,李福与钱力宝将御史中丞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李福面色一变,忙要上前呵斥,却被钱力宝笑呵呵的拦下。
李福摸不准这位当朝丞相的心思,又恐自己做错,迟疑道:“大人真是大人有大量,这厮如此诋毁于大人,奴才都听得满心愤懑。”
钱力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谁说是诋毁了?”随后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惊恐的李福跌坐在地。
八月二十七,公主以国礼下葬,举国缟素,哀声遍野。
万千百姓自发追随载着灵柩的马车,直至城外的公主陵。
钱力宝坐在最前面的马车内,眯着眼哼曲儿。忽然,一身形纤细的女子从坐处暗格中爬出来,膝行至钱力宝腿边,扶着他的大腿,千娇百媚的看着他。
钱力宝□□一笑,摸了摸女子滑嫩的小脸,这些日子他在所有人面前装正经,整日清心寡欲,都快憋疯了。
今日正好外出,他便命人藏了个女子在车中,好好享用一番。
至于什么悖逆礼制、大逆不道,一概抛到九霄云外。更何况诸朝黎的尸身早就被运走了,根本不在棺材内,棺材内装的不过是几块石头罢了。
“砰!”
正在兴头上,马车猛的一下停了,钱力宝顺着惯性撞到车厢木板上,撞得他眼冒金星,紧接着怀中女子撞在他胸口,钱力宝瞬间萎了。
“怎么回事!”他气得掀开帘大吼,又想起自己衣衫不整,又赶紧放下。
马车外一阵马蹄声,侍卫来报:“回大人,有个男子拦在仪仗前,一直哭喊不肯离开。”
“直接拉下去砍......”钱力宝不耐烦地想让人直接拉下去砍了,但又忽然想起陈君的话,他只好止住话头,调整语气,和蔼地说,“看看他是有何困难。”
“是——”
侍卫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马蹄声,另一个侍卫急匆匆来报:“大人,那男子在前面破口大骂,拦都拦不住。”
“哦?”这倒有点意思,眼下所有人都在歌颂诸朝黎,怎么会有人骂她?钱力宝问:“骂的什么?”
“骂您是狗官、奸佞,祸乱朝纲、蠹国害政,不仅害死了江丞相、皇后,还害死了皇太女!您罪该万死。”
外面侍卫憨愣地把原话复述一遍,钱力宝的面色黑如锅底,他咬牙切齿道:“满口胡言,怕是敌国奸细!带回去,给我严加看管!”
“是。”
两个侍卫策马离开,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动了。
女子攀上钱力宝的肩膀,柔声吐气,想要继续。
可钱力宝没了兴致,他拍拍女子的胳膊,道:“下回。”
女子施施然退到一边,静声坐着。
钱力宝心头惊疑不定,他不知道周遭百姓有没有信那男子的话,若是信了,就坏了。
陈君说诸朝黎额间含紫气,本是君王之相,但被他害死,必成厉鬼。若成鬼,他们也没有完全的胜算。
但有一法可解,只需信任、拥护她的人够多,便可抵消戾气。
还需将她的肉身送离皇城,她的魂魄会随着肉身一同离去。只需一月,她便会忘却前世因果。
眼下,时间刚过半月,若是抵消不了戾气,那他便离死期不远了!
他悄悄掀起一点帘子,眼珠子做贼似的转来转去,外面的百姓没有看他,也没有交头接耳,看着与出发时无异,他稍稍放心,应该没有听到。
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抵达公主陵。
钱力宝理了理衣领,调整好悲伤的表情,踩着凳子下了车。
今日他要主持国葬的所有流程,因为皇上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整日只会念着“黎儿......黎儿......”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等那时,他也要当两天皇上,看看三宫六院到底是如何滋味。
整个仪式,他背着礼部给的稿子,装模作样地掉了两滴眼泪,随后一直做着当皇帝的美梦。
八月三十,皇上驾崩,他按下了这个消息,因为皇上不愿意传位给他,他只能自己假造圣旨,但他找不到玉玺,所以只能每日白天上朝,晚上在紫宸殿、御书房到处翻找。
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还是找不到玉玺。御史中丞却一直闹着要见皇上,说钱力宝要是再拦着就要昭告天下他软禁皇上,意图谋反。
这怎么行?他要当皇帝,要当名正言顺的皇帝。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谁也没告诉,包括陈君也没说。
九月初一,坊间开始传言齐燕是皇上的私生子,皇太女在城墙上一刀砍了他,只因为嫉妒他是男子,不愿让他继位。
皇城之中,风声隐隐有了一丝异动,却又克制的在极小的范围内。
这是钱力宝殚精竭虑筹谋出的计策:一点一点渗透人心,静待三十日之期。等诸朝黎的魂魄忘记一切,他先毁其名节,再夺其功劳。
如此一来,万民爱戴的美名会落到他头上,有没有玉玺都不再重要,称帝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至于御史中丞,年纪大了,突然暴毙也很正常。都无需陈君出手,他找几个人将他乱棍打死便可。
朝堂之上,他已是众人心之所向,就待三十日之后了。
于是他又装模作样的过了半月,这日深夜,他正要与爱妾共度良宵,北夷太子却突然到访。
钱力宝心中惊骇,讨好的笑:“太子殿下,您不是回去了吗?”
北夷太子把玩着钱府的袖珍如意,闻言撩起眼皮,道:“孤是来看看钱大人,是否忘了当日许下的承诺。”
钱力宝额头冒出细汗,他忐忑地说:“怎么会呢?再等半月,我便下令将边防十座城池割让给您。”
北夷太子动作一顿,随即冷淡地说:“北夷士兵就在城外百里,我随时可踏破你们皇城,只是孤不喜伤贫民百姓。”
说到这,他勾起个冷笑,将如意放在桌上,转身俯视钱力宝,一字一句道:“十座城池可比不上你们大昭的万里河山,我要你们自愿降服于北夷,这锦绣江山,都改姓我北夷!”
钱力宝陪笑的脸僵住,他捏紧拳,怒火中烧。
这蛮子当真是蹬鼻子上脸,竟妄想称帝!他都还未当上皇帝呢!
忽然,他心中一动,朝北夷太子行一礼,道:“好说好说,不若在下去取坛清酒,边喝边聊。”
北夷人最爱饮酒,太子没多想点点头,同意了。
钱力宝走出大厅,眼神阴骘的往后院走,待走过一片池塘,他推开房门,中间的地面还有一大块水痕。
他快步走进里屋,与陈君窃窃私语几句,随后得意地走出屋子,从酒窖内拿了一坛清酒,掀开布盖往里面倒了些白色粉末,随后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自己咽下。
回到大厅,他先是倒了两碗清酒,与北夷太子闲聊,北夷太子看不上他,对他爱搭不理。
钱力宝暗自咬牙,又给北夷太子满上,见他三四碗酒下肚,心中默数:三、二、一。
北夷太子倒了,他浑身无力的瘫在桌面上,眼神清明的瞪着钱力宝:“你在酒中下了药?你想干什么?”
钱力宝轻蔑一笑,道:“当然是杀你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当皇帝?”
北夷太子挣扎,无果,他威胁道:“北夷的士兵就在你府外,若是孤没平安出去,大昭就等着被踏平吧。”
钱力宝恍若未闻,他抓住北夷太子的衣领,艰难地拖行。
一路上北夷太子愤怒威胁、破口大骂,钱力宝强忍着将他扔进池塘的冲动,脱掉鞋取下皂袜塞进他的嘴中。
空气安静了,北夷太子怒目圆睁,钱力宝相信如果他现在有力气,绝对会把自己碎尸万段,但他没有。
他将北夷太子拖进里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他拖着一张怒目圆睁的人皮出来,将人皮卷成一个卷轴投入池塘中。随后拍拍手,去门口解决那几个北夷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