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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眠琴公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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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帮帮我。”芙露被江繁以一种近乎成茧的姿态密实搂着,声音闷闷的,带着颤音。
她从江繁的肩膀处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求救般看向宋溪尘,睫毛微微发抖,像受惊的蝶,“他突然来缠着我,说什么信息素过敏、喜欢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江繁脸色骤变,手僵在半空,“芙芙......”
芙露趁机挣脱他,侧身躲到宋溪尘身后,裙摆轻晃,声音怯怯:“求您了,帮帮我好不好?”
宋溪尘垂眸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冷锐地盯住江繁,“好。”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随即抬手揽住芙露肩膀,边轻拍边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芙露顺势靠紧他,睫毛轻颤,掩去眼底一丝复杂情绪。
江繁双拳紧握,声音发涩:“芙芙,过来。”
宋溪尘淡淡扫他一眼,“她说过了,不认识你。”
江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翳,盯着紧紧依偎的两人,指节捏得发白,眼底血色翻涌,“我、是、她、男、朋、友。”
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你没资格管我们。”
宋溪尘眸色未动,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男朋友?呵。”
他揽紧芙露肩膀,垂首在她耳畔说了什么,芙露摇了摇头头。
宋溪尘抬眸,朝江繁的方向钉了一眼,语调平缓却不容反驳:“我们走。”
芙露乖巧地贴在宋溪尘身侧,跟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转身,一副全然依赖他的姿态,仿佛真的害怕江繁到了极点。
身后传来江繁嘶哑的声音:“芙露!你敢走试试!”
她没有回头。
“宋溪尘,”江繁双目通红,面容狰狞,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声音扭曲低哑如诅咒,“你敢带走她,等着。”
宋溪尘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去,嘴角含笑:“好。”
芙露心中一动,仰脸看他,顺着他的目光不经意瞥了江繁一眼,只见那人面如恶鬼,眼神怨毒,芙露被惊得一颤,随即迅速移开视线。
宋溪尘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动作轻缓却带着笃定的安抚意味,指环上的宝石在光下泛出闪闪微光。
树影沙沙,宋溪尘步伐未停,揽着芙露稳步向前,风卷起她的裙角,轻轻擦过他一丝褶皱也无的裤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纠缠在腿间的柔软布料,眸色微沉。
揽着人来到一辆黑色轿车面前,宋溪尘松开她,低声开口:“解释一下吧,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芙露睫毛一颤,垂下眼帘,茫然道:“宋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叫你芙露。”宋溪尘淡淡道。
芙露神色一滞,随即苦笑:“那是他......普通话不标准,我叫方露,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我的名字......可能是那种跟踪狂变态吧,从快递单或者外卖单上看见了我的名字,太糟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家里可能也不安全。”
她故作夸张地颤抖起来,双手抱住自己,“宋先生,我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去我家蹲点?要是他知道我住哪儿......”
声音越说越小,仿佛被恐惧吞噬。
宋溪尘盯着她半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先上车。”
“嗯嗯,宋先生您真是个好人,我愿意为宋家工作一辈子!”芙露感激道。
这句并非恭维,她是真巴不得能在眠琴公馆干到退休。
宋溪尘侧眸瞥她一眼,长腿迈进驾驶座,淡淡道:“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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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尘把她送回了家,特意准许她可以提前搬进眠琴公馆,又得了芙露好一顿道谢和恭维。
目送轿车驶离老旧居民区后,芙露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
原本她没打算全部搬进眠琴公馆的,想着反正也不知道在那儿能工作多久,这里的房子就先不退租,到时候还要搬回来的,但眼下江繁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这小子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敢来纠缠她,而且他刚刚那个表情,她以前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感到后怕。
芙露一直知道江繁的背景不干净,但具体是干什么买卖的、有多不干净,她从没深究过。
他们在一起之后,她鲜少能联系上江繁,打电话过去永远是关机或是无人接听,偶尔接通,背景里也充斥着嘈杂的吼叫或是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感觉像在高速飙车,又或者在什么械斗现场。
她曾经试探问过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江繁只是笑着捏她的脸:“赚钱给你花。”
如今仔细想想,江繁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的人,她真是色迷心窍,连命都不想要了。
晚上芙露也不敢再住在家里,她想起来以前给过江繁钥匙,于是去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她把行李箱拖进房间便立刻反锁上门,又用椅子抵住房门把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映入眼帘:“方小姐,什么时候搬家?我来帮忙。阿曼留。”
芙露盯着短信上熟悉的“阿曼”二字,怦怦跳的心逐渐一点点回落,又想到宋溪尘、眠琴公馆、刘管家,甚至宋星舒,心底终于升起一丝安全感。
嘿,也许那个离谱游戏确实给她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阿曼的消息像一缕光劈开了她心头的阴霾,芙露回复了明天,并附赠感谢和爱心,阿曼那头隔了一会儿才回消息,说明天随时可以。
芙露抱着手机安然闭上眼,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酣睡的芙露完全不知,有几个壮硕的黑衣身影彻夜未眠守在她所住酒店的楼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影。
而彼时的江繁,正站在街角阴影里,手中攥着那把曾经由芙露亲手交给他的钥匙,眼神阴沉得如同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仿佛在等待什么时机,又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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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眠琴公馆,芙露有种久违的安心感,仿佛踏入了一方隔绝尘世的净土。雕花铁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她连呼吸都轻盈了几分。
她先去刘管家那儿销了假,被告知剩余的假期可以存休,下次想休息的时候可以再来请假。
被压榨惯了的芙露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好有人拿着洒水壶从旁边经过,她一把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充满豪情壮志迈向花园。
芙露哼着歌给满园玫瑰浇水,阳光透过修剪整齐的灌木间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她脚边轻轻摇曳,栅栏上爬满了常青藤,风一吹,叶片窸窣作响,玫瑰园中馨香扑鼻,红如烈焰,白似初雪,置身其中,仿佛连世界都被美好包裹。
“老师!”惊喜稚嫩的声音从玫瑰小径尽头传来,她抬头望去,只见宋星舒正抱着什么东西朝她奔来。
芙露扬起手中的花洒,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虹光,她心情大好,笑着上前迎了两步。
宋星舒跑到近前,眼神亮晶晶的,把怀里的东西一骨碌展开,举到芙露面前:“老师快看,我昨天画的。”
芙露蹲下身,仔细端详那幅画,纸上的线条流畅充满生命力,画中是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一片盛开的玫瑰园里。
“这是你和我吗?”她轻声问,嘴角不自觉扬起。
宋星舒用力点头,脸颊泛红。
芙露伸手揉了揉他的发,眼底温软,“画得真好看,这个角落里的山也画得特别好,是富士山吧?山下还有条可爱的小狗耶!这毛色,是边牧吧?”
宋星舒紧紧抱住芙露的手臂,声音里充满神秘:“悄悄告诉您,那不是普通狗。”
芙露配合地皱起眉,疑惑问道:“那是什么呀?”
“是爸爸。”宋星舒凑近芙露小声道,“他的星网账户头像就是这个,当时我没时间画人了,只好画他的头像,我们三个人一起在玫瑰园里。”
......
芙露:太孝顺了兄弟。
“太有创意了。”芙露竖起大拇指夸道,“神似。”
宋星舒嘿嘿一笑,害羞地挠了挠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芙露的心被这份稚嫩好笑的温情悄然填满。她将画小心翼翼卷好,重新放回他怀里,郑重道:“要好好珍藏噢。”
宋星舒眼睛弯成了月牙,牵起她的手就往琴房走,说要弹一首新练的曲子给她听。
路过回廊时,藤影斑驳落在一大一小肩头,仿佛时光也放慢了脚步。